47、二十二阙（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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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八号，一个不怎么特别的日子，可能下过一场雨，可能刮过一阵风，可能和任何一天平凡的日子没有什么差别，庸庸碌碌的人，活了，死了，病了，不过只是一天。
太阳东升西落，轮满了24个小时，这样的一天，便结束了，结束在歌舞升平里，结束在纸醉金迷里，结束在悔恨无奈里，或者结束在困倦和失落里，周而复始。
2011年的这一天，阳光热得有些灼人，刺出大片大片耀目的白，一方窗，一道帘，隔不住灼热，燥哄哄的，只是闷。
这天，是小暑后的一天，星期五。阿眉在使劲琢磨光合反应的过程，太阳太毒，窗帘挡不住光，她热得有些犯晕，迷迷糊糊开始犯傻，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进行光合作用，然后开始自我质疑，开始纠结，自己没有叶绿体啊怎么办啊。
有这种想法的人，基本不是傻子，就是在做梦，或者就是在奔赴成为一个傻子或者去做梦的路上。
我们阿眉不是傻子，所以她是一个思想抛锚的学生。
她犹自纠结她到底拿什么拯救自己的叶绿体的问题时，好像听见有谁说了一句——那个什么阿眉，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她脑子里突然就炸开了一朵银灿灿的花。
大脑当机，她不能把阿眉和生日快乐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
从来，从来，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阿眉，生日快乐。
从来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包括她自己，因为那是一件顶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有长寿面，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也没有祝福，这是一件所有人都记不住的事，所以它就失去了意义，她自己记不记得住，也就没所谓了，记住了，顶多多孤独多惆怅一会，记不住了，也就随他去了。
她想，自己果然是脑子烧坏了，不然怎么能这么自作多情呢。
她沉思了一下，盘算了一下时间，掐着指头，隐约好像是自己身份证上那个时间。
耳边又有人说，阿眉，你不会睡着了吧。
她脑子里又炸开第二朵银灿灿的花。
她迷糊着扭头，看见阳光下头笑容正好的那个男孩子，于是眼前又炸开第三朵花。
于是问，你怎么知道。
阮三以手支颐，翻翻白眼：“哦，不小心看见你填的素质手册上的信息了。这个日子有点好记，而且关键是本少爷脑子很好使，过目不忘，所以就勉强记住了。”
阿眉说：“你不是说人生出来要受很多麻烦，而且还得活得不自在，所以很讨厌祝福生日么。”
阮三流离眸子，挑眉：“就知道死扣我的话呢这孩子，怎么我说点什么你都记得那么清楚呢？”
阿眉嘿嘿干笑了一声。
阮三瞟瞟她，说道：“毕竟这个世上大部分都是你这样的俗人，一到生日就乐得屁颠屁颠的，哪有本少爷这觉悟呢是不是，所以我也就不抬举你了，你还是俗气一点，开开心心过你的生日吧。上次不是有人说，要是有人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很多祝福，她一定会很开心么。”
到底是谁把谁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间，早就说不清楚，未来纠葛，早已注定，只是此间少年，犹未看清。
来不及看清，等不及后悔。
阿眉温吞吞道：“谢谢。”
淼缈突然转头，一脸惊讶，压低声音道：“什么什么，我听见你们说什么生日呢，谁过生日。”
阮三坏笑：“大施过生日。”
淼缈鄙夷：“屁，他要是过生日，还不得提前挨个通知一遍啊，不闹的全班都知道是绝对不会甘心的。我还不知道他！！”
阿眉笑：“还是淼缈最懂梅雨了。”
淼缈瞪她：“去去去，不学好。话说到底谁生日啊，是阿眉吗？”
阮三托着下巴：“就您这样的还敢自称是好姐妹呢，连我们阿眉的生日都记不住。”
阿眉拿胳膊肘碰他：“别乱说话。”
淼缈吸鼻子，哽噎状：“眉啊，原谅我吧，想要什么，说！”
阿眉不说话了。
淼缈吸鼻子：“不要不理人家嘛，人家错了。”
阿眉神情古怪，还是不说话。
阮三看着淼缈，似笑非笑，眼睛亮晶晶的。
淼缈横他：“笑屁，别以为你长得比我好看那么一点就了不起，笑笑笑，笑得我眼睛都花了。”
阮三还是似笑非笑，只是没回话。
阿眉开始各种使眼色，嗯嗯咳咳。
淼缈这傻孩子尖嗓子：“你两这是干嘛呢，一个个眼睛瞪过来瞪过去的几个意思啊。”
阿眉沉不住气，无奈道：“淼缈，老师在看我们呢。”
淼缈大惊，赶忙回头，好巧不巧和他们高冷范的生物老师来了个对视，那一眼对过去，简直全身都要结冰了，从头凉到脚。
淼缈讪讪笑了一笑，生物老师拿吊梢眼睛瞪了她一瞪，又转过身去写板书了。
淼缈略回回头，朝后面两人吐一吐舌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破坏课堂纪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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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的阿眉的生日，有五个人记住了，城熙，淼缈，大施，季杨，还有她自己。
那一天，除了他们五个人，还有很多同学对她说，顾眉生，生日快乐。
可不知为什么，她直觉上却觉得那很多很多的祝福只是一句顺口不过心的话而已，他们说了，也就忘了。可她却几乎将这些话视为珍宝，用心斟酌了字眼，再一句一句藏在心里。
她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一天是她的生日，也来不及搞清楚，只是在一声声祝福中冲昏了头脑，忙着回很多很多个谢谢。
真的是很多很多句祝福啊，真的是很多很多个谢谢啊。
她笑了太久，笑得脸都僵硬了。
末了，她记不太真切，阮三是不是笑着问了她一句——阿眉，有了很多很多祝福的话，你是不是很开心。
她微笑着僵硬的脸颊，郑重地点了头。
是的，很开心。
除了这许多的祝福，她还收到了来自朋友的礼物。
淼缈送她一本厚厚的《哈尔的移动城堡》的珍藏版画册。
季杨送她一个有跳舞小人旋转的八音盒。
大施剑走偏锋，送她一只捏起来会尖叫不止的细脖子鸡。
至于最先跟她说生日快乐的那个人，什么都没有送给她，她心里腹诽了很久很久，久到八九年后她还念念不忘着这件事，那个小气吝啬的阮城熙，每天自吹自擂自己最高雅最艺术的阮城熙，只用了最最最最俗气的方式——一块甜腻腻的软乎乎的黑森林。
虽然吧，真的挺好吃的，但真的太不高雅太不艺术而且太抠门了，蛋糕就蛋糕吧，你好歹来一大个啊，大家一起切着吃啊，唱个快乐歌啊什么的，吹个蜡烛啊什么的，结果最后她一个人咬着一块小蛋糕，一堆人瞅着她吃，太怨念太苦痛了。
后来她这样埋怨他，阮三一副不可思议我比窦娥还冤的表情：“毛？顾阿眉你个猪，小爷当初买给你那一块蛋糕吧它确实只是一块蛋糕，可是它大爷的不是普通蛋糕啊，它可比好多个大蛋糕加在一起的价钱还贵呢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姑且不论！！老子一直以为你是个文雅姑娘，没想到老子又走了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际这么爱记仇这么不浪漫呢！！！而且老子当时还很文艺地觉得这样子就没人来分割你的幸福了还洋洋得意了几天，大爷的我现在才知道你这孩子不但没品位还没良心。”
阿眉嘿嘿笑：“后悔了啊，迟了。”
阮三泪流满面——可不可以退货。
大施咬手指头回忆，拍桌子：“大爷的我记起来了！那蛋糕是阮小三这个小资走后门托关系让人从法国空运回来的，老子当时口水都下来了愣是连看都不给我看，妈的阿眉你造我看着它一口口进了你的嘴有多么辛酸多么痛。”
阮三微微笑：“老子怎么知道会喂给了白眼狼。”
阿眉——=_=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二十二阙（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