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圣池金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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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圣池金莲
青州如它的名字一般温柔而多雨，不似其他地方那般早春时节便是细雨如丝，而是到了夏初才开始连绵不断地下细雨，每每都是细雨，温柔婉约。在细雨笼罩下，整座古旧的城，那青石板铺就的巷道，架在清澈见底的长河上面弯弯的石拱桥，青砖白瓦点缀其间的楼，原本哪座城都有的事物，在这一座城里，显得那么适合。
我最是喜欢的便是坐在我的客栈里面，五楼靠着河岸的窗口，向着外面看去。漫天的雨纷纷然而又默默然。打在河里为数不多的清荷上。清荷摇曳，偶尔被过往的船只挤坏了她的身姿。
那天，父亲宣布了我九月的婚事之后，再也没有召唤过我，或者是来找我，话已经说清楚。他向来懒得见我，现在更是连每天早上的请安都给我免了，看来这一年见不到我，他很舒心，为了更舒心，他决定踢我去凌霄皇城，还能给小兰换点生存机会，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我们聂家真的很赚。
他向来深居简出，第三天就打道要回水庄。而向来讲究礼节的他，临走的时候竟然奇迹般的也没有召唤我为他送行，我真的很感激他。
忐忑了那么久，我终于能够缓口气。尹玲慌慌张张地跑进门，将铜盆放下，惊讶地看着我。
“公子，今天庄主回水庄，你怎么不去送行？”尹玲很是无奈，有些为难地轻轻责备我。因为我的关系，尹玲在聂家庄园也很不受待见。我看了看尹玲手里的铜盆，坐在镜子面前，没有说话。
静静地看着镜子里面的人。简单的白玉发冠笼住了半数墨色的发，右眼明亮如暗夜的星辰，而左边是长长的垂到脸颊的额发，厚得将我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我用左手轻轻的撩起，我已经很久不做这种事情。很久不把自己的伤口揭开，都快忘了自己也是有左眼的。轻轻地勾勾自己的嘴角，笑的很是勉强。
将额发拨开，瞪大了两只眼睛去看。左眼的眼眶外面是一道道细小的伤痕，纵横交错，依旧红肿，似乎永远都不会好。再次扯扯嘴角，依旧是那么难看，低头，将桌子上的白玉的眼罩附上自己左眼。说实话，我自己也不记得这伤口是哪里来的，也不是很记得我为什么是一身男儿的装扮，我记事起，我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我抬头，看着镜子中，厚厚的额发遮盖下，看不见左眼的自己。叹口气，跟尹玲说：“帮我把这额发盘上去，以后都用不着遮遮掩掩。”
“嗯？”尹玲没有听明白，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来看我。
我很有耐心地重复说：“将这缕头发挽上去，看着碍眼。”尹玲惊讶地看着我，没有说什么。一手将我头上的发冠摘下来，放在一旁，一手拿起牛角梳，细细的梳理我那长到腰际的发，不知是她手势好，还是我的头发真的有那么好，竟然每次都能一顺到底。半个结都不打，真是一顺百顺的好兆头。
我心情好了几分。
“公子，今天……”尹玲话还没有说完，我的门就被人推开了。我无奈，我扶额，我头疼。这个人不用看，我用脚趾头都知道是谁。
聂溪枫从来不知道尊重我，从来不知道进来要敲门。哪天我要是正在沐浴，他也这么闯进来的话，我保不齐会配个毒药弄死他。
“有事？”我看都懒得看他。很是无奈。好不容易走了一尊活佛，现在又来一尊，是什么意思？聂溪枫你还来我面前炫耀什么？
“杨儿，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件事情是我促成的，你会不会怪我？”聂溪枫难得又一次在我面前示弱，而且是在相隔那么近的时间里，我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而且这么大一个消息暴在我的面前，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
我怎么会不知道是他，他跟皇城少主交情那么好，没有他搭桥，这事怎么成？
“你说，你跟父亲究竟知不知道，我是没有办法入赘的！”我有点无奈。这是一个肯定句，我绝对不是问他，我是提醒他。
“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会让你去。”他依旧是那欠揍的微笑。我认真的揉揉我的右眼，眯着眼睛看他。觉得他真的是很认真，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了。心里很想问他：“你明知道我是个姑娘，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让我入赘呢？还有就是，究竟是为什么，您老人家在跟皇城少主慕容瑾两个人好得我都以为你要跟他义结金兰了，你却还能送自己的妹妹去糊弄他的妹妹。你到底居心何在？”
“你拿我去交换什么？”我叹口气，表示妥协。接过尹玲递过来的茶，我很没有公子风范地一口气喝干了。我真的很渴。
大家都是精明的人，没可能好好的跟皇城联姻，而聂溪枫那么多年以来都跟皇城相处的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该是为了打听圣池金莲的下落。传说皇城拥有圣池金莲，现在联姻，该是坐实了有这东西了。而皇城因为什么样的利益，舍得拿那么珍贵的药来跟聂家交换，仅仅是把我这么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招赘回家，打死我也不信。
聂溪枫将茶握在手里，盯着我的左眼，一字一顿地说：“圣池金莲。”可见，他是真的很认真。然后拂着自己的衣袖，十分优雅地吮了一口茶，含在嘴里，细长的脖子上的喉结上下一滑，很是让人心跳有点加速。
果然是圣池金莲。我倒吸一口冷气。
圣池金莲，听着这名字就知道是有多金贵。传说中能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的东西，我只知道两样，一是火灵芝，一是圣池金莲。这两样东西都不好弄。
去年的六月，正是最最炎热的时节，我顶着炎炎烈日，在传说有烈火地狱之称的霍月山上找了足足五天，又等了三天三夜，等我找到的火灵芝完全生长。却不知怎么就泄露了消息，我刚把灵芝摘到手就立刻跳出来一堆人。
为了火灵芝，我差点连命都搭上。跟那些人火拼之后，好不容易到了崇州，暗阁的人又来抢东西。还好中途有个人帮了我。最后我将东西交给了聂溪枫，他打开竟然什么都没有。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是在什么时候被调的包。而我折腾的死去活来之后，聂溪枫以为我骗了他，还差点没揍我一顿。他对着小兰百般呵护，怎么对我就能那么狠心？同样是妹妹，他一个做哥哥的怎么能够偏颇的那么厉害呢？
我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
圣池金莲难得一见，连传闻也少。
锦州凌霄之巅的皇城，建城有几百年的历史，因为山势高俊，易守难攻，一直很安全。而凌霄山，之所以称之为凌霄山就是因为它的高俊，几乎耸入了云霄。皇城建在凌霄山的侧峰，主峰上常年积雪，能产圣池金莲不足为奇。
为了小兰，我又得牺牲自己一次。我觉得自己不容易，身为一个女子，要入赘给一个女子，这更是不容易。可是我家里的两尊菩萨没能体会我的不容易。而我很能体会他们把我送出去，也不是太容易。综合了一下我决定试试看。
“我懒得跟你讲，一个月之后我去皇城一趟，你最好烧烧香，保佑我去了之后，能够把这件事情办妥。”我算是妥协了，没办法，我不能看着家里唯一对我好的妹妹殒命。再不愿意我都是要去的。想想去年我能够从暗阁那么多杀手的手里逃生，应该是上天眷顾了。
“你听我说，去了慕容家，绝对不能暴露你自己，因为，我们已经说好了，你们新婚的第二天，他们才能够把东西交给我们。所以，你最好能忍着点慕容沁的脾气，她最近伤了脸，脾气更是不好，你多担待着点，别去招惹她。”聂溪枫说完，转身离开，没有再留在我的房间，踏出去的步伐要多快有多快。
哥哎，你是多么不待见我。我酝酿在心里的“滚”字还没有吼出来，你就走了，你对的起我吗？我天天这么憋着，郁积于内，胸闷气短，我会生病的你知道吗？你医术不济，你不能没有常识！
我端起茶杯，很是无奈。菩萨们终于全部送走，我心里有点失落。不是因为他们把我踢到了慕容家，而是聂溪枫临走的时候，那样的决绝，让我心痛了一下，但是也就是那么一下。
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心痛那么一下。
我这个人有一个很不错的个性，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会一直瞎琢磨。什么时候它自己就能够通了也不一定，尤其是这种见鬼的莫名其妙又灵光一闪的破事。
“公子，你神色不太好。”尹玲坐下来，双手越过桌子，握着我的手。我才感觉到，大夏天的，我的手竟然是凉的。我想说点什么，嘴唇有些发抖。只好示意尹玲扶我再去床上躺躺。她神色有点忧心，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准备出去。
“刚刚你说今天什么，继续。”我躺在床上，一手搭在额头上。我觉得我可能被聂溪枫和我爹气病了。躺在床上觉得很是无奈。
“连生说，镜湖的事情出了一点变故，想要公子你亲自去处理一趟。”尹玲的声音有点低，低垂着眉眼，有些忐忑。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茶具。
我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问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小青跟冥月打了一架。”
“就这样的小事，连生就跟你汇报？”
“现在镜湖的孩子分成了两个小团体，正在激烈地对抗着，连生说她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了。”
尹玲并不想跟我多说，我问一句答一句。
我觉得我问得很辛苦。
我翻起身来，很无奈地问：“不是，谁叫你们教那些小孩子武功的？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不打架？他们原来就爱打架，小青跟冥月是我最喜欢的两个孩子，他们两个也明显比其他人成熟些，为什么打架？”这么一问，我头更晕。
尹玲收拾好东西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条湿手绢，不由分说搭在我的额头上，一边跟我说：“冥月说小青的名字像个小姑娘，小青很生气，就打了起来。小孩子闹腾本来没什么，可是不知道怎么就分了帮派了……”尹玲话没说完，我就赶着接话。
“这帮孩子真是反了。”
我说这话尹玲愣了一下，我从来不那么激烈的说话，尹玲帮我顺了顺心口。我有点委屈，这真不是被那群孩子气的。
我心里默哀。
“有空我去镜湖教训一下。”心里默默补充一句，顺便疏导疏导两尊菩萨给我心里添的堵。闭了眼，开始思考一个月后，我将要去见自己的“未婚妻”，我要怎么才能，既不得罪她，又不委屈了自己。
我觉得有点难。
其实，我比较想知道的是，慕容家为什么要用圣池金莲交换我。慕容沁要嫁出去，即使她伤了脸，以他们家的地位和势力，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别说是伤了脸，就是加上寡妇二嫁，也是轻而易举的，为何偏偏挑上了我？这一点我觉得很可疑。我究竟有什么好呢？
我的意思并不是我不好，我多好的一个人啊，除了眼睛瞎了点，人蠢了点，哪里有什么不好。而是不明白，我对于他们慕容家究竟有什么别的大用处。然后我突然就想到了，可能是那个就要开始了，要开始了，所以就需要我们聂家……
我从来不愿意为了某些纠结为难自己。所以想着想着我就真的睡着了，因为真的头疼。所以，我睡着之前的想法就是问了自己一句，究竟是什么要开始了？我们聂家能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圣池金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