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圈 ...
-
兜兜转转,我们还在这个圈
杭州的十一月份有些冷了,但还是抵不过北京那种刮的人骨头都疼的冷。
即使屋子里充足的暖气也抵不住一个人的清冽,大片的玻璃窗好像只要轻轻的一碰,整个人就可以从三十几层的楼上坠落,我再靠近你一点,你再退后一点就会有着这样的效果般。
许总,虽然这次合作很重要,但也该适当的休息一下吧。新来的小助理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女生,正睁着沉重的双眼皮一直盯着那个从来都没有从电脑前移动的人,耳边只有键盘敲打时发出咳咳的声音,以及暖风袭来时不经意的瞌睡点头的骨裂声。
嗯。
似乎是在回答着她,还是根本就没有声音了呢。
小助理好奇的偷瞄着这个所谓的富二代,原先就在公司听说了董事长的儿子会来杭州处理分公司的事务。直到见面的那一刻她还在想着这也只是一个年级轻,长得好,家世优的小年轻而已,也许他只是来乐忠于于杭州的午夜是什么样子的,或是满场跑着夜店,随地有几个美女,堆着工作等着底下的人来处理,说不定还有那种什么太富裕了家庭孩子衍生出来的怪癖,各种脑内的伴随着社会新闻的故事总是会在一个我们并不熟悉却熟识的人当中能充分的展开。但只是经过不到一个礼拜的相处,她觉得怎么有点名不其实的感觉,说话抵不过工作这两个字,生活冲不出工作这两个字,什么叫早也工作晚也工作,大概她全然了解了这个意思。这完全不是小助理想象中富二代该有的样子啊,这不科学啊,这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原貌啊,就在昨晚与自己的闺蜜念叨的时候,还被玛丽苏了一句。
哎,我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你们的那个小老总吧,然后来一剧傻白甜的邻家少女与霸道腹黑总裁的戏码,你们爱的死去活来,但有钱男主家的妈妈丢下一张百万支票让你离开,而善良的你在选择的爱与不爱之间徘徊。
然后,然后,她就睡着了,带着手上未啃完的一长条黄瓜。
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睛,小助理一个机灵的醒了神,才诺诺的嗯了一声。
也许刚才回答她的就是自己。
许则看了看一直摆在桌子上的那个闹钟,浅浅的笑总是会令人恍惚着是不是因为爱情还在原地等着我们所以才会开心。但逐渐的,就如同仅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的外面黑色的白,再看一眼,莫名的,心疼。那个坐在那一动不动的人是不是陷入了深深的忧伤,那个点,显示的是凌晨一点一刻。
这什么。
许则摸着黑色垃圾袋里的东西,刚起床时的一撮毛就这么的竖在了那里。就在那么薄薄一层算是礼物盒的那里就突然出现一个黄色的鸭子。
什么啊,你要给我送钟啊?
微末看着许则原本就因为起床气而皱巴巴的小脸现在都要缩成一个面团而哭笑不得,谁让你总是起不来要不早就拍好了。
那为什么这么小啊,握在手心就没有了。
我在想啊,这么小以免被你找到直接扔到墙角上去。
许则有些憋气的准备换了身上的衣服,转而一想,扑在了微末的面前,压着她笑道,其实......
他拉着着缓缓的小提琴低语挑逗着她的耳边,只要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你,我绝对不会赖着床睁不开眼了,只怕那时候,整晚,整晚的只能睁着眼,想闭都闭不上了。你说是吗,小末末。微末看着自己被他突长的男性荷尔蒙氛围包裹在床上的时候,只能想先找个洞钻了出去再说,对于这种粉红的泡泡即使是慢慢的呼吸却还是抵不住他在她唇间的一抹之后的脸红。
她总是这样,倔强的想要丢弃单纯。
可他执着的抓着他以为的东西。
许则脱掉了一回来就没有换过的西装,洗了个澡,清醒清醒头脑,随后就换上了灰色的运动服起身离开了。兜兜转转,他开着车在这个已经用闭着眼睛呼吸的时间,也在这个更为陌生的城市能寻找到你一点点的足迹。许则从来没有觉得哪一所城市该是自己而熟悉的,什么时候开始,他频繁的出差于每个城市之间,在拉长的黑夜,太过于安静,他只能睁大着眼好让自己看清身边有没有一个你的存在。害怕黑夜,害怕孤独,害怕安静,但我又习惯于了黑夜里那颗过于安静的心和那个过于孤独的自己。在寻你的日子,想你的日子,许则想,那个浩森会不会已经在你的心里死了。
而许则说。
我很想你,我的女孩。
幸好我们不在北极点,没有了极夜。
而此时的我站在日出之间,等着你看到最美好的我。
嗯。我知道了,等晚一点我会去公司,曾总那,晚上安排好。
天亮了,那些风景,
一个人可以抱着回忆而一直生活下去吗。
许则说,他可以。
当新的阳光出来的时候,离我等待你的距离是不是又接近了一步呢。
微末,等一下我过来接你,你在路口等我。
不用了,我已经上车了。
那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
这缕光同时也照到了微末的身上。
我们好像永远都在说着两个故事,你说巧不巧。
怎么样,这家店是别人介绍的,说是味道挺不错的。柯景说的时候,尽量像是小男孩在说着变形金刚一样神采奕奕的,对了,这家有样东西挺特别的,你根本就想象不到它主要是由什么东西做的。
微末看着面前这盘很普通的类似豆腐一样的东西,转而又看见他有些期待的得到幼儿园小红花时的表情,便舀了一小勺浅尝。点点头,说着味道还不错,柯景这时也才拿起了勺子安心的吃了一大口,毕竟之前他也是有来实地侦查过的。
包厢里。
小则啊,你现在做事倒是有模有样的,想当初,你爸还跟我埋怨着你不懂事,说什么不好好的接管公司,跑去搞什么艺术来着,那个拍片的?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上很明显的红晕当头,想来也是酒喝得多了,不停的拍打着许则的背部,高兴道,那时我就跟你爸说了,小孩嘛没什么定性,多玩玩,多弄弄也是挺正常的。你看你现在帮你爸搞公司还不是游刃有余的啊。小则啊,曾叔叔看好你啊,以后也得多关照关照你曾叔叔我。说完随即又在兴头上干了一杯白的。
许则也拿起一小杯,所以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一直在一旁的小助理看着许则起身的时候有些不稳,便也站了起来扶住了他。许则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推开了对方的手,我先去一下洗手间,你先看着这里。
是的,许总。小助理看着那个扭曲的背影似个蹒跚的老人正踱步而去,总觉得再多看一眼连自己的眉毛都被好看的纠结在了一起,这个,还搞过艺术?
这是什么做的?
啤酒。怎么样,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吧。
微末问着柯景的时候明显有些慌张的语气但再回过神来看着柯景的眼神并没有起多大的波澜,只是微微点头歉意着说着自己先去一下洗手间。
柯景看着窗外的夜色,对于冬天要下雪的这件事,不懂,还是不懂。尽管说开始的是两个人,可行走的就只有他一个而已。这一个多礼拜来的故事会不会过于平淡,而她会不会习惯遗忘,没有一个人能在一日又一日复制的粗茶淡饭中记得了白粥。
再回过神来,外面,下了一点小雪。
等许则浇着脸上的冷水稍微的清醒了一些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没什么不同,梳起了的刘海,前额还能有一颗小痘,抽过一些纸巾擦着脸上还在滴下来的水。刚准备离开就听见女洗手间呕吐的声音,那个隐约能看到的背影,其实有什么像与不像,呕吐的人不都是佝偻着后背,掩埋着头发,看不到一丝丝的脸。
只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冷冷的风,吹得他的脸颊有些硬生生的疼。
下雪了的时候,长长的头发顺着她的腰间垂摆着也将她的面部表情深深的掩埋,只是依旧是冷冷的风,冷冷的夜。许则追了出来,就看到偌大的一块洁白的地方就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正中心的蹲在那,看不清表情,走过去留下了另一边的脚印,与她整齐的并排在那,一旦到了明天就会消失不见。
微末转过头来,零落了的发丝随意的躺在那儿等着面前的这个人轻轻的拨弄,明了眼,深红色的眼,却还未来得及开一个口,说一个字,自己又佝偻着影子抱着自己的呕吐。
他转身跑了。
这一大片一大片的雪地里只有孤单一个人,她不敢仰着头,害怕那些橙黄色的灯光烘的这个地方太暖太暖却暖不到自己的心里,因为她紧握着的手有些沾了污秽的任凭怎么用雪擦拭都挥之不去,只是用力的握住,然后掩藏。
再然后,她听到吱嘎吱嘎脚踩着雪的声音,也许是路人呢,管他呢,就让自己这么难看死好了,埋了脸,不松手。
他站在了她的面前,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有一股暖流从衣服里面流了出来钻进了她的身体里。许则也蹲了下来,与她平行,掰着她的手把将买来的药递给了坐在那的女孩。
微末抬起头来看着许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还是说这里的风也刮得她的眼睛红肿了起来。他慌乱的看着自己,最后却只能弱弱的说了一句。
喂,你不要哭了,这是过敏药。
还有,谢谢。
许则站在那儿,有些笑意,伸手摸出了口袋中的药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习惯,也不知道自己的口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只是在手心里多握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如果你是啤酒过敏的话,这里有药挺有效的。
微末僵直了身体,她不想要回忆却还是被涌来的潮流所淹没,那些放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胃里又是一股腥味,她捂着自己的嘴巴却还是止不住的血流了出来。她很久都没吃过药了呢,还是很久都没有人给她备着药了呢。缓了缓思绪,等微末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外面壁台上放着的一小罐子的药和空无一人的地方。拿起来,握在手心,微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生病的人永远都是莎士比亚吧。
你直接把合同给曾总签字,我有事先回酒店了。
柯景,我有些事就先回家了,下次一起吃饭吧。拜拜。
也许那个在各自的左边,右边的不是微末,不是许则。我们一起发着短信,一起没有表情,一起从不回头,然后就没有遇见那个只要一吃啤酒就过敏呕吐的女孩,也没有遇见那个一直拿着药陪伴着的男孩。
他们不介意有没有姓名。
他们相伴着彼此,凝视着自己。
下雪了吗,为什么地面只是一片的潮湿,而我习惯性的想着眼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