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美的情人节》兰菊

1、第1章

　　2月14日，情人节，是爱侣共度或向意中人表达爱慕之情的日子。在日本，这天是女孩子们以巧克力向意中人表达爱意的日子，而回礼的那天是3月14日，叫做白色情人节。
　　水野亚美从来没有给谁送过巧克力，既没做过也没买过。一来没有参与当中的兴趣，二来即使参与，也没有可以送的人。
　　没有男朋友也没有意中人，她，水野亚美，不打算在学生时代谈恋爱。至于家人，她没有兄弟，爸爸的话，长年在外写生绘画，连见面都很难。爸爸在身边的时候，她还太小，不到可以送的年龄；现在长大了，父母已经离婚，和妈妈一起住的她，即使想送，也没有办法。
　　因此当别的女孩子为情人节而伤透脑筋时，亚美总是一个人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看书学习。
　　但今年的情人节，当天亚美她们的家政课是自制巧克力，并将它作为礼物送给某个人。阿兔极其认真努力做出来的巧克力，仍和她其它的菜式一样，很糟。由于阿卫在国外，阿兔打算送给爸爸和弟弟，但弟弟进悟给不给面子吃还很成问题；美奈子的成果比阿兔好多了，但终究是不怎样，最近没看中什么目标的她无人可送，犹豫一会后决定和往年一样送给爸爸和亚提密斯；真琴的手艺无人能比，不过她同样无人可送，想来想去，最后决定送给要好的朋友算了，比如游戏厅的小古哥哥和小一年级的元麻布高校的浅沼。
　　“亚美，你呢？”
　　“哎？我？这个……，我也不知道。”面对好友好奇的询问，亚美愣了一会后这样回答。
　　是啊……，这巧克力……，该送谁好呢？
　　情人节没有集会，战士们各忙各的去了，就连两只猫现在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约会。难得的没有补习课要上的亚美一个人来到一之桥公园，看着巧克力发呆。
　　正是人流高峰时段，又遇上情人节，一之桥公园的人分外多。情侣穿插其中，店家也趁机大赚一笔。因为饥饿感而回过神来的亚美终于意识到时候不早，正打算回家时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亚美？”
　　是在叫我吗？
　　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金色长卷发在脑后束成马尾，有着绿色眼睛，长得纤细秀气的男子，穿着一身便装，手里拿了两本书。
　　“啊，真的是你。”
　　“赛西达？”
　　把巧克力收到书包里，亚美有点惊奇。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等人吗？”
　　“没有，没什么事，在这里发了会呆而已，你呢？”
　　“噢，我今天休假，到处走走，正想回家。——对了，”像想到什么，赛西达问：“你接下来有时间吗？”
　　“有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最近写了几支曲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够好，又不知道是哪里，所以想你帮忙听听看。”
　　“可是音乐我不擅长，也许你找阿满或美奈子比较好？”
　　“啊…啊，我也想过，可是不光是她们，别的人我也一个都没见着，本来都要放弃了，正好这时看到你。”抓抓头，赛西达叹气：“怎样？偶尔换换脑，轻松一下？”
　　嗯……，妈妈去了京都，好像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会回来，今天晚点回家应该没关系。又不用上预备校，有充足的时间。也许像他说的，偶尔轻松一下也不错……
　　这样想着，亚美同意了：“好啊，不过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那么，去我家好吗？”
　　赛西达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没想到你住的地方离我家这么近。”，在客厅就能透过落地窗看到她家所在的那栋大楼。
　　“是吗？不过屋子有点乱，请你别介意。”赛西达拿开沙发上的音乐杂志：“绿茶好吗？”
　　“啊，我随意吧。”亚美开始有点紧张，才想到这样一个人贸然跟男生到他家里似乎不大好。
　　在他沏茶的时候环视室内，充满了艺术气息，只是使用的物品几乎都是单件。
　　“你是一个人住？”
　　“是啊。请喝茶。”
　　“谢谢。”
　　“啊，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在这里吃好吗？”
　　“不用麻烦你了，我回家后自己做了吃就可以了。”
　　应该不会待很久吧？
　　“别客气，我也还没吃。”他笑笑，一副只是顺便、不用太在意的样子。
　　自然的态度让亚美心里那点拘谨不翼而飞，整个人也自在起来。
　　“那么，我来帮忙……”
　　“怎么好让客人动手，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坐一下，很快就好。”

　　……真的很快！
　　眼前这桌精致的饭菜，以两个人的量来看，相当丰盛。一般情况下，至少要近两个小时才能完成，他居然35分钟就弄好了。
　　看着香气四溢的饭菜，亚美实在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早准备好的。
　　“怎么了？”
　　“啊，没什么。那我不客气了。”拿起筷子，真的是很饿：“开动啰。”
　　试着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味道居然……挺好的！

　　饭后收拾桌子，亚美看着赛西达熟练的动作突然冒出一句：“赛西达君未来的太太一定很幸福！”
　　没头没脑的话听得赛西达先是一愣，然后好笑。
　　话才出口就自觉唐突的亚美先不好意思了。
　　“那么，要不要现在就听听？琴房在那边。”
　　“好。”
　　推开门，打开灯，一眼看见房间的一头摆着一架小型三角钢琴，另一边的墙放了一墙的书。微黄的灯光显得有些暗，却也温暖。
　　在钢琴前坐下，开始演奏。
　　随着手指在黑白琴键间跃动，美妙的音符从指间流泻，组成优美动听的乐曲。舒缓的调子，轻快的旋律，春天的感觉充盈一室。

　　轻风徐来，阳光暖照，万物复苏，冰雪解冻、水流叮咚，草木抽出新芽……，处处都在焕发生机。
　　这是初春的原野。
　　枝繁叶茂、百花争艳、蜂戏蝶闹、鸟鸣虫叫、鱼跃虾游。刚经过一场绵绵细雨，清新的空气中泥土与植物的芳香扑鼻而来。
　　山林里春意盎然。
　　樱花怒放，四下连成一片花海，远远望去，犹如绯色的轻云。清风吹拂，花瓣纷飞，宛如雨丝一般。花海下面是人海，接踵而来的人们聚在花下欢笑喧闹着，尽情享受它的美丽。
　　乡间或城市公园里的花见。
　　坐在一边撑着双颊，亚美不知不觉听得入了迷，忘记一切，完全沉浸在乐曲之中。
　　一曲终了。
　　“这是一个系列的第一部分。”赛西达随意敲击琴键：“这个系列按四季分成四部分，‘冬’的部分已经完成，‘夏’和‘秋’还在构思当中。”
　　没听见回应，他继续说下去：“‘冬’比较满意，但是这部总觉得有什么不协调的东西在内。”
　　还是没回应，转头，才发现亚美似乎没在听。她手边的茶完全没动过，一副入神的神态。
　　起身走到她面前，摇摇手，她眼皮都没动一下。
　　凑过头去，赛西达试探地叫：“亚美？”
　　“亚美。”
　　“！！”
　　猛然回神的亚美被贴到眼前的一张脸吓到，赶紧拉开距离。慌忙中碰到茶杯，杯子在桌子上转了转，然后很干脆地“咣啷”一声摔到地上碎掉了。
　　“啊！对不起！”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看她蹲下来捡碎片：“小心割伤，还是我来吧。”
　　两只手在收拾碎片时不经意碰到，其中一只立刻缩回，另一个人抬头，看到一张红红的脸。眉眼唇角一弯，忍不住微笑。
　　亚美觉得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怎么就跟阿兔一样，笨手笨脚起来了？
　　可是刚才……
　　“那个……”
　　“嗯？”
　　“没…没什么。”
　　“刚才的曲子，你觉得怎样？”，扔掉碎片，抹去茶渍，他问。
　　“我不擅长音乐，也许说的不对。”亚美再次强调：“那个……，怎么说好呢？应该是很明快的曲子，但总有点寒冷寂寞的感觉。”
　　“这样……，是气氛的问题啊……”
　　支着下颚，赛西达微侧着头沉吟。
　　“不过真的是很好听，听着曲子，就像真的处在音乐所描述的环境中。”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看着他的脸，亚美一下子又想起刚才：贴得过近的脸，都感觉到气呼到她脸上来了。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窗外已经全黑了，万家灯火，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今天，好像是情人节。
　　“赛西达君今天有约会吗？”
　　“呃？”，话题跳转太快，赛西达像呆了一下。
　　“今天是情人节，你应该有约会吧？还是说我耽误你了？”
　　原来……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他笑了笑：“没有，不用担心。”
　　旋身返回钢琴前坐下：“要听吗？我再弹一次吧。”
　　“嗯。”
　　优美的旋律再度响起，亚美也再次沉醉其中，等她再回过神来……
　　“啊呀！这么晚啦？”
　　亚美跳了起来，居然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五个多小时！
　　“真的，已经10点过了。”赛西达看看钟，也站起来。
　　“打扰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我想我必须得回去了。”，拿起书包，亚美告辞。
　　“我送你吧。”
　　“不用啦，我家很近，自己可以回去。”，走到玄关，她换好鞋。
　　“女孩子这么晚独自回家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吧。”
　　“可是……”
　　没给她拒绝的时间，赛西达跟出去反手关上门：“走吧。”

　　路上随意闲聊，从哥德巴赫猜想扯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由于距离不远，两人用走的回去。聊得投机，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
　　“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什么。”
　　“对了。”，想起什么，亚美在书包里找啊找，拿出一样东西：“这个，作为今天的谢礼，希望你能收下。”
　　“那是什么？”
　　“巧克力，今天家政课上做的。”，亚美慌忙解释：“啊，我没有特别的意思。”
　　“谢谢。”
　　“那么，晚安，再见。”
　　“晚安。”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再看看手里的巧克力，——收到了很意想不到的东西，但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