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悲欣交集

19、生命诚可贵

　　一次大休，我在校门口碰到姜家明，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也许是因为晚上太用功了，没有休息好。

　　我问姜家明：“你最近脸色都不好啊，胃还疼吗？”

　　姜家明笑着说：“一阵一阵的，天天吃咸菜和方便面，可能是营养不良。”

　　我笑说：“那你回家可要好好补补。”

　　姜家明说：“今晚我妈会给我包水饺，我真能好好补补。”

　　我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你妈今晚给你包水饺吃？”

　　“每次大休她都给我包水饺，而且今天我过生日。”

　　“是吗？早知道给你准备一份礼物，你帮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我更是惊讶。

　　姜家明耸耸肩：“别客气，都是同学嘛，不和你说了，我们镇上的车来了。”

　　我向他挥挥手：“我回去给你准备一份礼物，大休回来补给你！”

　　“好啊”他笑着和我挥手，转身跑向通往他们镇上的客车！

　　我永远忘不了老家门前的葡萄树，虽然每年它结的果实并不多，我也永远忘不了老院子里的那棵香椿树，虽然我吃到的次数并不多。可我更忘不了每次大休回老房子时的那种兴奋与激动的心情。

　　那天一进家门，还没有喊爸妈，高清雅就迎了上来，大喊：“姐姐回来了。”

　　我跑过去，拉住她的手问：“爸、妈呢？”

　　高清雅说：“知道你今天回来，妈妈在厨房包水饺，爸爸在城里还没回来呢。”

　　我将书包放在沙发上，高清雅笑着说：“姐，我那天听爸爸和妈妈说，我们家在城里买房子了，三个卧室，我们很快就会搬到城里了，到时候我们俩一人一间，我就有自己的房间了。”

　　我笑说：“行呀，到时候看看谁的房间收拾的干净。”

　　“妈”推开厨房的门，我看到妈妈正在包着水饺，我洗了洗手，坐下来擀起皮来。

　　“最近物理学的怎么样？”妈妈开口问我。

　　“还行吧，多亏了我们班的一个同学经常帮我。”我回答说。

　　“男同学？”

　　“嗯”我随口回答。

　　“雅雅，现在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别谈恋爱。”

　　“我知道了，就只是同学而已，我发誓行了吧。”我忙解释起来。

　　妈妈笑了起来：“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发什么誓，没有最好了。”

　　想想我就觉得有些好笑，妈妈的想象力也真够丰富，刚提到个同学，她就会想到谈恋爱，就算谈恋爱，也不可能是姜家明，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吃过晚饭，我回到房间，高清雅正在写着作业，看到她桌子上放着两块巧克力，我想起姜家明的生日，记得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其中就有吃巧克力可以治胃病的情节。把这个送给他做生日礼物岂不更好？

　　我走到桌前，拿起巧克力，对高清雅说：“清清，和你商量个事吧。”

　　“什么事？”

　　“这两块巧克力给我吧。”

　　高清雅有些意外：“这是爸从城里给我买的，你不是说吃巧克力发胖的吗？”

　　我笑说：“好久没吃了，吃一两块儿没事，再说你要是给我的话，上次风铃的事咱们一笔勾销。”

　　“我还以为你早就不生气了呢，那好吧，你吃吧，回头我让爸再给我买。”

　　大休回来，我将满满的一书包吃的送到宿舍后，拿着巧克力兴匆匆地跑进教室。

　　见好多同学都聚在孙超的桌前，我轻笑一声，一定是孙超又惹出什么笑话，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什么，姜家明？得了胃癌？”一个同学惊呼。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班里所以的同学都向他看去，我更是震惊，他说的是什么？还是我没有听清楚。

　　几乎同时，我们几个同学同时凑了过去，我声音微颤的问：“你说姜家明得了胃癌？癌症？”

　　孙超点点头，一脸严肃的说：“是，我听四班的李晓楠说的，他和姜家明是一个村的。”

　　“怎么可能，癌症都是四五十岁的人才得的，姜家明才多大啊？”班里的一个男生问。

　　另一个男生叹了一口气：“这个真没法说，阎王要命，还分年龄啊？”

　　孙超说：“听李晓楠说，大休那天姜家明过生日，晚上吃水饺的时候，突然就吐血了，他爸妈当时就慌了，连夜把他送到了城里的医院。医生拍完片子说是胃癌的时候，他妈当时就崩溃了。”

　　听到这里，我们心情都很沉重，大家一脸的悲痛，有人当时就哭了起来。我问孙超：“那姜家明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孙超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正在住院呢，要不等我们大休的时候都去看看他吧。”

　　我踉踉跄跄的回到座位了上，将巧克力扔进了桌洞里，转过身回望着他的座位，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复习资料，可是位子上却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了他的身影。

　　几天以后，班主任孙老师悲痛的告诉我们，姜家明已经不在了。从住院到离开人世仅仅也就一个星期，他走的这样的突然，这样的让人始料未及。

　　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看他，去见他最后一面，而我送给他的巧克力还静静的躺在我的书桌洞里。

　　这是第二次，我的同学在我身边离开了人世。如果说当年徐刚的溺水，我对死亡还没有概念的话，那么这一次姜家明的离世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倒掉了所有的咸菜，丢掉了所有的方便面。

　　我告诉李云霞：“以后我们再也不吃这些了。”

　　李云霞说：“以后我们多带点生活费，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多吃菜。”

　　我说：“晚上熄灯后，早点睡觉，白天的时间充分利用上就行了。”

　　整整一个月，宿舍的所有同学都没有吃泡面，也没有熬夜钻被窝苦读，都在以这样的方式来缅怀姜家明，那个废寝忘食、永远都考班里第一的姜家明。

　　后来，每次回想起姜家明我都忍不住要叹息。我想关于姜家明的死亡，作为同学或许只有惋惜，但是对于姜家明的爸爸妈妈来说那几乎就是绝望。对于早已过了生育最佳年龄的他们来说更是生活的无望，作为中国最早一批的失独者！这样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哭，我们未必能够体会到！

　　我写信给杨红梅，将姜家明的事情告诉了她，我说：“我要把送给姜家明的那两块巧克力在操场上埋了起来。如果人真的有灵魂，如果他地下有知的话，我希望他能够看到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杨红梅给我回信说：“先是有人疯了，再是有人死了，我真没有想到你们班会发生这样的事，也让我感到有些压抑，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好好学习，希望高中的生活早点结束。对了，告诉你个秘密，我正在做一件事，到时候会给你一个大惊喜。”

　　杨红梅说告诉我个秘密，可是又什么都没有说，我也猜不出她说的惊喜是什么，也许是和李晓军有关，也许不是，但我知道马上面临的期末考试却关系到我们的文理分班。

　　期末考试，我又退回到二十几名，我毅然选择了文科班，被“踢出”了高一（二）班的名单，全年级所有选择文科的同学被统一划分到了六班，理科的同学各自呆在原来的班级，只不过原来的高一（六）班选择理科的同学被安插了一至五班。

　　周玲玲和孙飞也选择了文科班，但李云霞和孙超留在了理科班，从此哼哈二将、难兄难弟也将分道扬镳。

　　而我之所以选择文科班，不仅仅是因为学科上的缺陷，更重要的是我想换个教室，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在新的班级，我将不会再看到陈静的踪影，也不会再看到姜家明曾经的足迹。

　　从陈静的神志不清到姜家明的突然离世，我的高一生活就在这样的困惑与恐惧的阴影中悄然走过，而迎接我的将是茫茫未知的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