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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小小的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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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年的九月,我满怀欣喜,踏入了高中的大门。
将近四百多人的新生被划分到六个班级。我和张远再也没有那些不可思议巧合,16.7%的概率这一次并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
张远和刘彩萍分到了三班,我被分到了二班,同样分到二班的还有孙超,时隔三年,我们俩再次成为同班同学。
我第一次坐在了楼房的教室里上课,这是一幢全新的教学楼,一共有三层。高一新生教室在一楼,三年里,每升一级,我们就得搬一次教室。
虽然教室是楼房,但宿舍依旧还是平房。宿舍人数依旧是将近二十人,但宿舍环境却有了很大的改善,因为我们终于睡上了上下铺的铁床。
我的住宿的时间也发生了改变,初中时一个周回家一次,现在变成了一个月回家一次,也就是我们所常说的“大休”。
住进宿舍的第一天,我认识了两个人,一个是我的下铺周玲玲,她学习很好,戴着高度的近视眼镜,据说以他们镇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二中。还有一个就是陈静,她很清瘦,不大爱说话!
晚上躺在床上,突然有种想家的感觉,虽然初中时也是住校,但也只是在镇上,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想着一个月才能“大休”回家一次心里就更难受。
“呜呜”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人在被窝里哭泣,我爬了起来,看到有个同学打开了手电筒,问:“怎么了,谁哭了?”
“好像是李云霞。”周玲玲小声的说。
我趴在床边低头问周玲玲:“她以前是不是没住过校?”
“应该是。”
“习惯了就好了,一开始都想家”李云霞临铺的一个同学安慰她。
经李云霞这么一闹腾,大家睡意全无,开始交流起各自住宿的经验,也聊了各自初中一些有趣的事情,以至于第二天早自习的时候,我们差点集体迟到。
早自习结束时,我们的班主任孙老师走进了教室,他个子不高,戴着一副大眼镜,并且教我们物理。
站在讲台上,孙老师笑呵呵地说:“从今天开始,咱们进行三天的军训,大家准备一下,早饭后在教学楼前集合。”
孙老师刚说完,讲台下已经议论起来,我听到身后的两个女生热烈的讨论着:
“我还从来没有军训过,不知道军训好玩吗?”
“军训有什么好玩的,我看电视上演的教官都很严厉”
“我们也有教官吗?”
“当然了,我听说去年军训就有教官。”
我开始憧憬着我们的军训,因为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教官。可是到了操场以后我们都傻了眼,根本就没有什么教官,教官就是每个班的班主任和学校的几个体育老师。
我们的军训也只有两个项目,走正步和站军姿。走正步还好说,最难的就是站军姿,在炎炎烈日下,我们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乎要抓狂的滋味。
“孙超出列”孙老师突然严厉的喊着。孙超从队列里面走了出来,走到孙老师面前停了下来。
孙老师盯着孙超问:“刚才你怎么总是乱动?”
“身上痒痒难受”孙超低着头回答。
“长虱子了吗?”
大家一听孙老师这话,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孙老师转头看着我们说:“都严肃点,不准笑,从现在开始,谁在规定的时间内站军姿再乱动,就单独出来站,休息的时候也继续站!”
孙超回到队列中,孙老师又说:“休息十分钟吧,一会儿再站!”我们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扎堆聊起天来,有的同学说孙老师变态,有的同学则说这是为了考验我们的耐心。
再次回来,我们咬牙坚持着,但还是有同学被揪了出去。
“孙飞”孙老师点了他的名字。
“你是怎么回事?”
孙飞皱着眉头:“孙老师,我是真的痒痒!”
孙老师说:“是皮痒痒吧!”
大家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孙飞没有吱声,孙老师接着说:“你和孙超真行,还真是兄弟,名字起的也好,一个叫孙超,想往哪儿超,一个叫孙飞,要往哪儿飞?大家原地休息,孙飞继续站。”
一解散,孙超向孙飞走过去,笑着说:“哥们儿,你要模仿我也得挑个时候,孙大圣刚发话,你就顶风作案!”
军训刚开始,孙老师就被套上了“孙大圣”的外号,后来孙超说,之所以起这个名字,一方面是因为他姓孙,另一方面觉得孙老师就好比“孙悟空被唐僧戴上紧箍咒”,因为心理变态,所以把一些情绪转嫁在我们身上!
孙飞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向孙超直翻白眼。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头的时候,我看到旁边的高一(三)班也在休息,而张远正盯着操场中间的草坪发呆。进入高中这么多天,我们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为什么一直都没来找我呢?
连着三天的军训,我们几乎站成了僵尸,最后一天的时候,孙老师告诉我们:“明天学校的领导、老师们都会观看我们的军训成果,今天大家好好练,争取在这六个班级中表现的最好!”
没有教官、没有军歌,我们的军训就在班主任的训练中结束。
第二天,高一的六个班级都严阵以待,等待着最后的检阅。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雨。原本学校就没有重视军训,更不可能因为下雨另改时间检阅,所以一番商讨,领导还是决定让我们继续在雨中进行。
就这样,我们的军训,在炎炎烈日中开始,在瓢泼大雨中结束,我们的高中学习生活也将正式的拉开序幕!
高一的学习科目是前所未有、史无前例的九门,本来思想就有些混乱,可是一想起张远我就更加烦躁。
那天,在校园里,我碰到刘彩萍,她问我:“雅雅,快大休了,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坐面包车回去。”
我笑着:“那是肯定的,对了,你最近学的怎么样了?”
刘彩萍说:“就那样,其他的还行,就是历史和政治一塌糊涂!”
我说:“我正好相反,物理是白塔了,不过历史和政治都是死记硬背的东西,很好补,我这个物理落下了就补不回来了。”
刘彩萍叹了口气说:“慢慢来吧,适应了就好了。”
我真想问她关于张远的情况,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刘彩萍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笑说:“你和张远怎么样了?怎么没什么反应?”
“什么怎么样了?”我反问。
“那天他让我把你叫出来没说什么吗?”
我摇摇头,对她说:“他说有件事告诉我,可是还没说,我妹妹就来找我,后来他说等回学校以后再说,结果那天他家里有事没有见着面,等到开学来二中,又没有分在一个班,连面都见不着。可能是我们都想多了,人家只是把我当成普通同学,没有别的意思!”
江彩萍说:“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你最好当面再问问他吧!”
“我怎么问啊?”
“真笨,这个还要我教你,你就问他那天不是说有件事吗,是什么事就行!”
“那你帮我转告他一下,就说下晚自习后,我会在我们班教室等他!”
“没问题!”
下了晚自习,我坐在教室里,故意磨磨蹭蹭的整理书,等着张远。
“高姝雅,你怎么还不回宿舍?”坐在最后排的男生姜家明问我,虽然坐在最后一排,但是姜家明的成绩却特别的好,尤其是物理。
我回过头,笑了笑:“一会儿就走,你怎么还不走?”
“我做完这道题就走。”
我开始有些讨厌姜家明在教室,要是一会儿张远过来找我,让他看见多尴尬。我开始后悔约张远在教室里见面。
“高姝雅”张远在门口喊着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他走了进来,站在我的旁边。
也许是看到张远找我,姜家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从教室后面走了过来,夹着书和我挥手:“高姝雅,我先走了。”
“好啊!”
姜家明离开后,张远在我旁边座位上坐了下来,问我:“你找我什么事吗?”
我直接问他:“那天在打谷场你不是说有件事对我说吗?”
张远说:“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说上了高中以后,大家一起好好学习!”
“就这些?”
“对啊,就这些!”
我勉强笑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张远站了起来笑着说:“赶紧走吧,一会儿就要熄灯了。”
我无精打采的回到宿舍,也许真的是我误解了张远,他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端起脸盆刚要去洗漱,突然熄灯了,我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周玲玲问我:“你怎么回事,回来这么晚?还垂头丧气的?”
我干脆将脸盆放下,在她床边坐了起来:“没事!”
黑暗中,周玲玲压低了声音:“你们今天都怎么了,陈静也是,下晚自习回来就没说过话!”
“她怎么了?”
“谁知道,可能是学习的事吧!你也是因为学习?”
“算是吧!”
“你还去门口洗漱吗?一会儿老师就要查宿舍了,赶紧上床吧,等检查完了再洗!”
“今天不洗了,反正明天就回家了,可以好好洗个澡喽!”我将脸盆放回床底,爬上床去。
躺在床上,我的大脑依然混乱,虽然我知道张远并不喜欢我,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欢他,因为在我最孤独、最彷徨的时候,他带给我的不只是光明还有温暖。就像一个小小的太阳,有一种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