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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眼睛，堵住耳朵的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无论是眼前的风景是好是坏，还是围绕在身边的声音悠扬或刺耳，如果不能自己亲身感受，而只是追随着其他人的评论和发言，最终只能成为人云亦云的存在，而不是经过自己的判断和认知，独立于所谓的环境和舆论之外的理性的人。”
景之遥站在三高校长刚刚站着的地方，一身制服在阳光下带着暗涌的光。
“我秉承着这样的理念来到日本，所希望的就是能够看到一个和我曾经认知中不一样的地方。而在我刚刚走下飞机之后，于车上欣赏其景色，并漫步在街道中之时就能明白，这里的山水精致秀美，视线所及的基础建设设施之中，几乎每一处都有人性化的考虑与设置，在对待每一个人的态度上，这个国家有着特别的细腻与温情。”
她并不吝惜自己的夸赞：“同时，她也同样是一个孕育了无数愿意保卫她而奉献牺牲的战士的国家。”
景之遥的声音顿了顿，而在这短暂的空白之中，唯有将旗帜吹得猎猎作响的风声，回荡在这一片站着百人的操场之上。
“而这个世界之上，并没有比同样值得尊敬的两个国家愿意结交更能让人感到振奋的事情了吧。”
她不强调之前的对立，不透漏政治协定背后的交易，不暗示两个国家为了这个结果而进行的内斗和妥协。
“我是为了这件事由衷感到幸福的人，所以在停止了战争后，在硝烟尚未消散之时，来到朋友的身边。我所到日本时间短暂，但直到现在，感受到的更多的是这里的美好。我的预感是直到我离开，这里都不会让我有对两国缔结友谊合作的失望。”
“而我也同样希望，在这里能够有和我抱着一样期望的人，能够真正地想要去客观地看待更多大亚联盟表露出来的真诚和背后的努力。”
“我相信有这样的人的存在，也相信我所期盼的未来的到来。”
全程一刻钟的演讲的录像在片刻后就被传送到了日本的某个部门，并被全体人员连轴转地分析起来。这段后来被放到网上的，引发了很久轰动的饰品在短期内并没能产生什么有用的情报，但在三高内部却成为了爆炸性的话题。
不外乎依旧顽固的对亚的仇视情绪以及崛起的亲□□绪的对抗，其中夹杂着理论上的实际上的理性讨论和满天飞的粗口。引发并处于话题中心的大亚少女像是浑然不觉一样，每天继续正常地上课下课，并且对自己多出来的新烦恼表示犹豫。
“景桑？”
图书馆的讨论区里，一条看着满脸愁容的景之遥：“景桑好像有点困扰的样子。”
“呃……”景之遥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把书倒着推到了一条面前。
“有点……看不明白……”
她拿的《源氏物语》是日本传统文学中最为经典的一本，里面讲的是平安京时期的贵族爱情故事——姑且可以这样认为。一条拿过书之后看了几眼，大概知道了到底是哪段内容。
“景桑是看不懂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吗？藤壶女御的话……”
景之遥摇摇头：“这个我明白，我看不懂语法。”
“……语法吗。”
少女奇怪的点让一条惊讶了一下，不过他还是以那个句子为例随手写了几个例句。大亚少女放缓声调读了几遍，大概掌握了之后听到了一条的疑惑。
“最初见面的时候，景桑的日语说得很好，我以为景桑是完全掌握了之后才来的。”
“怎么可能，这可是外语啊。”景之遥放下笔：“如果真的能这么快就学好的话，也不会有‘学外语最好的方法就是到那个国家里生活一年’这个说法了吧。”
看得时间有点久，景之遥有些累地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下。
“而且即便是能够说出口，我还是能希望更熟练自然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她说：“我就是为了这个才过来的啊。”
话题不自觉地走向了这里，而景之遥的表情有点落寞。
一条将辉想他应该知道为什么。
在那次演讲过后，和早餐那次有点针锋相对相比，三高的人对于景之遥的态度有一定上的松动，但最多也不过是在遇到的时候笑一笑打个招呼。即便是将自己的热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可对于这个来自不久前还是敌国的地方的少女，大家即便是在精神上有不同的认定，但在行为上保持了微妙的一致。
敬而远之。
景之遥看起来还是没事的，一贯温温和和地对着人来者不拒地问好。如画的眉眼之中带着氤氲的笑意和雾气，一条只有偶尔才能看出她在课间的失落。
“一个人很辛苦吧，在三高。”
深黑的眼睛看向他，半晌之后眨了眨。
“其他人也一样啊。”
她没说的是一高里古扬河已经没人打得过，在武力上成为了绝对震慑；刘萌在六高这些天就干了一件事，吃遍了所有餐厅。
再加上那个临阵脱逃的傅扬声，第一批四个人里在干活的只有她一个。
这群废物。
可惜的是无论景之遥内心再怎么嘶吼，古扬河不见到她人肯定是绝对不改强硬的态度，至于刘萌这个吃货只要外卖还没吃腻或是没被投毒，心思也肯定不会放在这上面来。
还在北平的那群家伙什么时候能被打包过来啊……
脸忽然间一冰，景之遥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带着凉气的气泡水瓶身贴在自己的脸上。将景之遥愕然的神色一收眼底，一条将水瓶放在了她面前。
“请用。”
“什么时候……”
一条指了指往旁边走的机器人：“会按照下单的手机定位自己送过来。”
高级。
景之遥拧了两下瓶盖，瓶盖纹丝不动。一条接了过去拧开，又递了回去。
“景桑在国内的话，不是这样买水的吗？”
“我们要自己跑。”
抿了一口水在口中，感受着冰凉的气泡在炸开，景之遥眯着眼睛。
大亚的学校里一般都只配备最基本的设施，能有小卖部算是条件优厚的——天知道这一辈最高位的老头子们比如她爹是怎么想的，秉承着简朴化从上到下连祖国的花骨朵都不放过。
不过这样也好，大家都那一身麻袋一样的校服，再攀比也就是小卖部那点零食。
“通常都是上次考试分数最低的那个跑腿，一下课就跑过去，买完东西再跑回来，如果幸运的话，正正好好用掉课间十分钟。”
“那如果老师拖堂了的话？”
“要么拼死拼活赶上上课铃，要么就自认倒霉迟到罚站。”
“……就不能下堂课再买吗？”
“不能。”
一条似乎有点理解不能，随即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么在校内不能用魔法吗？用魔法的话，我想应该可以很容易地就走一个来回吧？”
“魔法啊……不能。”景之遥摇头：“除开特定区域我们的是全魔法封印，敢随便使用魔法的下场很惨。”
棕发少年的眼睛里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景之遥干脆就把话说开。
“说白了，大亚对魔法的使用还是抱有保守保留的态度，即便是学习对于使用还是很克制。”
景之遥摊开手掌，白皙的皮肤上带着一点青紫的光：“一般的学生，在放假或者平时离校时都有封印，包括我们这一批学生在内。”
从上臂蔓延出来的字体并不是一条认识的大亚通用的简体汉字，而是带着奇异的扭曲的华丽书法。平时它并未曾出现过，而此时却如同沉睡在身体里的什么野兽，睁开了眼睛。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抓住了心脏。
一条皱着眉，而抬眼却发现眼前的少女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细密的汗珠挂在她脸上，而白得似乎没有血色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红晕。
“我估计没一会儿国内的监察部门就要给我发邮件了。”景之遥这么说着，手机就是一抖。看了眼手机后，她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说曹操曹操到啊。”
嘟囔了一句中文，景之遥在对方疑惑的表情下开始沉默地思索着对策，接着飞快地打字回复。一条看不懂那些方正的字体，即便认得几个也还是觉得这些词语在大亚的用法和在日本并不会一样。
但他能看到的是，与之前不急不缓地说着日语的态度相比，操持母语时飞快地打字的她让他意识到了一个他其实一直知道，但第一次让他不快的事情。
她来自的，是和他完全不同，一衣带水却已经是另外一个国家的地方。
“……不要紧吧，景桑。”
他还是决定让她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因为景之遥刚刚应该是试图操作魔法才得到了来自祖国的警告，而她的祖国在魔法的态度上……
她的手机又是一抖，景之遥屏住呼吸慢慢地查看着邮件，突然绽开了笑容。
如同阳光下突然绽放的玫瑰花，带着露水，在那一刹那生机勃发。
“一条君，我有个好消息。”
她说。
“来自大亚的第二批我的同学，下个月就到了。”
景之遥看起来是那么愉快，连带着她身边的空气都跃动了起来。一条敛了敛眼神，勾起嘴角。
“恭喜，景桑。”
失望的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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