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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秦皓玉(一) ...

  •   秦皓玉跌跌撞撞地奔跑在山林里,原本华丽的衣衫成为了他的累赘,这衣衫还是他的娘亲亲身为他穿上的,抚平了每一个角落的褶皱,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嘴里轻柔地说着吉利话,还一边暗暗的瞪视了一眼站在一旁催促的爹一眼,爹在一旁只好摸摸鼻子没有再说话。
      娘亲说这一次出门时爹最后的一笔生意,镖局里的生意就此结束,爹娘也要歇手准备转行做些其他小生意了,却不想出门前一家和睦,这时候整个镖队只剩下他一个人逃命,连脚步都不敢停下来,原本娘亲为他穿上的漂亮衣衫也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
      他抬起手用衣袖狠狠抹了一把脸,湿漉漉的脸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很久,但是一想到被爹送走之前慈祥里带着的绝望的神色他就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安静的山林里虫鸣不断,他拼命压抑住的哭声在喉咙里断断续续。
      爹告诉他只要一直朝着往南的方向跑就能逃出去,找到一家姓柳的人家就能保住性命,然后等一切处理完了就会带着娘一起去接他回家,然后三个人可以安安静静的过着再也没有分离的生活了。
      秦皓玉握住了小小的拳头,他虽然才十岁,但是自小受到来自父亲的严谨教导,男子汉面对危险应当沉着以对,娘亲也说过哭不能解决问题。想到娘亲温柔的脸庞秦皓玉眼神里露出一丝坚定,胡乱地撩起衣衫下摆步子不停地往前面跑。
      天色渐明,秦皓玉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任何危险,除了一身树叶泥水狼狈被树枝划破了手臂之外。他一身狼狈疲惫地走出了山林,他回头望着带给他恐惧和伤心的山林,心里默默祈祷着上天保佑他的父亲能够安然带着娘亲接他回家。想到这里他脏兮兮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肚子发出咕咕声,他摸了摸肚子才觉得饿得慌,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振作起来之后他不再犹豫,转身就往前方走去。
      大概行了一刻钟左右,终于见到了人烟,问了行人,那些人见他虽一身狼狈却有教养的举止都耐心回答了,秦皓玉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到了善城,而这个地方正是父亲所说的柳姓人家所在的城镇。
      寻了些清水打整了一番,脱掉外面被树枝勾划破掉的外衫,洗净脸上的泥污,胡乱抹了几把头发,秦皓玉双亲样貌皆好,而他自然也是眉清目秀,不难看出长大之后出色的五官来,由于粗粗打整了一番守城侍卫也只是拿审视的目光看了他小会儿就放行了,秦皓玉松了口气才进了城。
      善城虽不如骆百城繁荣,但也有除了骆百城之外的第二城之称了,能有第二城之称自然也是不差的,找到善城简单,但要在其中找到柳姓人家确实难于上青天了,尤其是对于一个才十岁的小少年来说更是,他茫然的望着四周的路人,不知道从何找起。
      满腔的坚定化为了茫然,秦皓玉找了一个角落环着膝盖坐下,望着来来往往路人,耳边是起伏的叫卖声,还有阵阵香气,引得秦皓玉肚子里的馋虫直在肚子里闹,不肯消停。如果是平时,温柔的娘亲会做好香喷喷的饭菜摆放在桌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招呼父亲和他一起用饭,他不喜青菜,每次挑出来放进娘亲的饭碗里,下一刻就被板着脸的父亲教训,娘亲这时就会瞪一眼父亲,转脸温言教导他挑食带来的影响。
      往日种种浮现,秦皓玉越想心里越是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滚动,他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把快流出眼眶的眼泪都抹干净,红着眼眶望着眼前,突然一块馒头递到了眼前,白白的一团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呆呆的抬头,眼前是一位梳着两个发团子的女孩儿,白里透红的脸蛋,大大的杏眼漂亮而清澈,里面带着好奇,她见秦皓玉一直呆呆的望着自己没有动静便皱了皱眉柳眉,说道:“你怎么不吃呀?你不饿吗?”
      女孩儿大约才七八岁,声音带着点奶声奶气,撅着粉唇不高兴的看着秦皓玉。秦皓玉这才回过神来,他涨红了一张小脸,嗫嗫嚅嚅地说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不能白白吃了你的东西。”
      “我叫柳水怜!”女孩儿冲他甜甜一笑,然后把手里的馒头又往前递了递,说道:“你看我们现在不是素不相识了,呐给你吃了。”
      柳水怜。
      秦皓玉呆呆地接过了馒头,手心里温热的馒头直直的暖进了他的心里,他眼里顿时漫上了雾气,秦皓玉连忙低头借着啃馒头的模样挡住了眼里的泪水,嘴里的馒头又软又甜,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馒头了。
      “他吃了他吃了!!”而女孩儿柳水怜却突然拍起手来,扭头冲另一个方向喊道:“这个小叫花子吃了我的馒头啦!!”
      秦皓玉一愣,抬头就看见柳水怜身后冲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仆人,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小子!!竟然敢抢走我家小姐的馒头!!”
      抢走?
      秦皓玉又是一呆,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馒头,又抬头望了望正歪头看着自己的柳水怜,清澈的大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笑意,一副天真懵懂的娇俏样,而此时在秦皓玉眼里看起来却是一个突然间就变了一番模样的坏人。
      说话的大汉见他不答话以为自己被无视了,顿时心里升起了火气,伸手就拽住了秦皓玉的衣襟。秦皓玉还是一个十岁的少年,身高自然不能和人高马大的仆人相比,于是整个人你都被提了起来,衣襟勒着他的颈脖使他有些呼吸困难,不由得挣扎了起来,他的父亲是镖师,手头功夫还是很不错的,相对于对秦皓玉自然也是有一些教导的,秦皓玉学了一些拳脚功夫,于是乎对着大汉的胸前用力一踢,不料大汉本就是一个打手,浑身的肌肉,没能伤到不说反而将秦皓玉的脚给踢得有些痛。
      “臭小子!竟然还敢踢我!!”大汉鼻间喷出一股臭气,“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就要抬起碗大的拳头要给秦皓玉一顿收拾。
      “等等!”柳水怜开口止住了大汉的动作。
      秦皓玉听见了松了口气,求救地望向了柳水怜。
      却见柳水怜天真一笑,脆生生地说道:“你可别把人打残了,不然爹可不会饶了我。”
      “是!小姐。”大汉狰狞地笑。
      秦皓玉咬住了牙齿,瞪着柳水怜,喊道:“明明看起来一副好人样确实恶毒的心肠!!你这个……你这个……”他实在是不会什么骂人的词字,只能瞪视柳水怜。
      柳水怜冲他一笑,扭头就要走结果撞上了人,两个人同时跌倒在地,柳水怜疼得眼泪砸眼眶里直打转,她瞪着被她撞到的人说道:“柳水惜你定是故意的!!”
      而来人却没理会她,只是忍着疼站起来对着拎着秦皓玉的大汉皱着柳眉娇喝道:“你这个恶仆!还不快些把人放下来!要是出了人命看你怎么和我爹交代!!”
      大汉浑身僵硬,看了看不高兴的柳水怜,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大小姐柳水惜,讪讪地放下了手里拎着的秦皓玉,暗地里恶狠狠的瞪了好几眼。
      柳水惜柳眉凤眼,五官秀美,虽比不上柳水怜出众却也多了一丝别样的气质,她瞪了眼不甘心的大汉,才转身皱紧了柳眉看着柳水怜,厉声说道:“妹妹你怎能这么待人?!要是出了事情爹爹非得关你小屋子不可!”
      柳水怜撅嘴,哼了声。
      见此柳水惜只能在心里叹气,都说古时候的少女不是最是单纯可爱吗?这个便宜妹妹虽然确实是可爱天真,但是在可爱天真的外表下确实让人头疼的性子,一般的胡闹也就算了,偏偏能做出一些不是小孩子做出的事情来,前阵子竟然还遣人将娘亲养了好一段时间的小猫白白给全拔了指甲,当时爹爹就发了火,连着把人关了小屋子半个多月,还带着抄写家规,这才放出来没几天又和人在外面闹事情,也就只是一般的寻常人,若是哪天不小心得罪了权贵或者武林中人家里非得遭殃不可。
      想到这里柳水惜就拉着柳水怜直接往家走。
      “你放开我!”柳水怜不乐意和她一道路,“我还要去斋香楼给娘亲买糕点吃!”
      柳水惜冷冷看了她一眼,“娘亲如果知道你做的事情,这辈子你都别想去斋香楼!”
      柳水怜扁扁嘴唇,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她说道:“我就知道娘亲就是偏心你,每次只要有好看的花样子都先给你瞧了再拿来给我!”
      柳水惜顿时语塞,确实,每此娘亲从外出的爹爹手里拿到的花样子从来都是先给她看了再拿给柳水怜的,但是她每次也都是挑了寻常的花样子拿,就是怕这个小祖宗给闹出什么事情来折腾。
      见到柳水惜这个模样柳水怜哪能不知道,她甩开柳水惜的手,把头上戴着的珠花扔到了柳水惜的身上,喊道:“你挑剩下的东西我才不稀罕!!!”然后推开她就跑了。
      柳水惜被推得一个不稳,却被人扶住了,转头一看是秦皓玉,她感激地笑了笑,说道:“让你看笑话了,家妹自小被娇惯了,难免有些小脾气。”
      这可不是小脾气了。秦皓玉心里这样想着,却不好说出来,毕竟这只是别人的家事,他笑了笑说道:“我还要谢谢你,我叫秦皓玉,你呢?”
      “柳水惜。”柳水惜一笑。
      秦皓玉心中一动,刚开始柳水怜道出名字时秦皓玉并没有注意,此时才留意到了柳这个姓氏,他不由得问道:“水惜妹妹,家父可是柳泉大人?”
      柳水惜点点头。
      秦皓玉顿时心里的石头一放,这一放心里压抑住的委屈与伤心就化成了满腔的欢喜,他红着眼眶说道:“水惜妹妹,请你带我去见柳伯父一面。”
      柳水惜带着秦皓玉往柳府而去。
      街头另一边曾威胁秦皓玉的仆人看了看前面的柳水怜,说道:“二小姐,该回府了,若是大小姐回去了老爷没有见到二小姐您怕是又要生气了。”
      柳水怜从袖口里摸出了白馒头,慢吞吞地咬了一口:“不急。”她咬了一口,又说道:“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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