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明媚二三》鸟德

14、下一个开始 大冒险

　　我，官沙，20岁。
　　虽然本质懒散任性，但是啊，也有自己非常在意的事情，嗯，非常非常在意。比世界末日还在意。

　　这件事情，并不是能够轻易耸肩说无所谓的。
　　昨天是星期五，但如果不是也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你告诉我说，昨天是周一，而我跷了整个下午的课，我也不会觉得困扰啦。但这件事情与昨天是什么时间完全不同，连指甲缝里的东西都不一样。
　　我从高中时就开始梦想，有一个比喜欢少一点的，可以互相陪伴的存在。

　　虽然偶尔会想，这只不过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梦想。
　　一对天崩地裂海枯石烂还继续相爱的恋人，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不可能。白头偕老生死相依福祸与共的夫妻，更是另一种奇迹般的不可能。
　　所以退而求其次？
　　不过一点关系也没有啦。一个不会让你受伤，而且能相守一生的人，已然非常难得。
　　虽然非常天真烂漫的时候想过要成为银河系的统治者，但是稍微懂点事情之后，知道不可能，于是梦想成为地球的统治者。然后，从小到大，为了这个梦想不停的努力。终于有一天，上一任统治者说，小朋友，我觉得你非常不错呐，你愿不愿意接我的班呀？
　　这个时候，即使成为地球的统治者是退而求其次的梦想，你也会觉得欣喜若狂惊天地泣鬼神的快乐吧。
　　可是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外星人，它说：“小朋友，你错了，真的有银河系统治者这种身份在哦。并且我们选中了你。只要你跟随我离开这个地球，你就能成为银河系的统治者了。”
　　笑话，出了大气层，有没有命在，这还是一回事情呢。
　　这个时候，如果是你，该怎么办呢？

　　基本上，我就是陷入了这种恶梦般的矛盾啊。

　　自从高二知道有耽美这一回事情后，忽然觉得一直以来的梦想，可以变成理想，进而变成现实了。只要我嫁给一位天生的男同性恋者，那么，比那种转瞬即逝的爱情更加可靠的陪伴，岂不是能成为现实。
　　大学是开放的，而人类是不寂寞的。基本上，你想认为你的想法天上地下独一无二，那是无稽之谈。圣经就说了，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所以，志同道合的人，尤其耽美狼族群还是非常多的。
　　尤其红十字会红丝带部的成员。

　　大二开始，红丝带部办了很多与同性恋者相关的活动，也与许多同性恋小型组织挂上了勾，也认识了很多同性恋者。
　　我也意外的，不，也算是有预谋的混进了女同的组织。至少有许多不相干的人误以为我是，还非常好奇的询问这询问那。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宽容度果然是节节攀升啊。而我从不辩解，任由别人的误会。
　　这其实隐藏了很深的含义啊。
　　社会宽容了，不代表没有压力。很多男同会找女同假结婚。嗯，这就是我的机会呀。所以，最低程度，我也该在女同的圈子里混个脸熟吧。
　　至少混到现在，我觉得我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

　　然后，终于今天，上一任统治者说，小朋友，我觉得你非常不错呐，你愿不愿意接我的班呀？
　　颖的男友，就是被我戏称为大叔的人，问我：“我们结婚怎么样？”
　　虽然知道大叔因为颖在英国将与那位端庄贤淑的女生结婚，所以现在悲伤沉痛。但是作为我，听到这话，还是不得不痛哭流涕呀。别误会，是高兴的。
　　虽然是求之不得所以退而求其次的梦想，但不管怎么样，像我这般懒散任性的人，也为之付出了无比的心力，怎么说，幸福到哭泣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应该被怀疑。
　　好吧，最多有一点点为了颖和大叔的故事所产生的苦涩。

　　我小心翼翼试探问：“认真的。”
　　大叔点点头：“很认真。”
　　我大喜，问：“什么时候结婚？”
　　大叔说：“越快越好。”
　　我一拍17英里的桌子，重复申明：“对，越快越好。”
　　那是一个气壮山河。

　　然后我丢下喝到乱醉的大叔，跑到17英里的公共电话亭给李悦家打电话。
　　虽然我和李悦家目前什么关系也没有，但是，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一声比较好吧。虽然我手上也有便携式移动电话机，简称手机，但一般来说，还是用公用电话比较有气氛吧，至少电视小说上都是那么演的。
　　切，我怎么学会李悦家那家伙的“一般来说”了。
　　居然没有打通。开始是没有人接，最后似乎是被我打成没电了，所以关机。
　　有点小小小小的失望，但是照我脸上的笑容，怎么说也是松了一口气吧。我非常轻松的自言自语：“呐，不是我没有给过你机会哦～～”

　　晚上的大街其实十分漂亮。
　　我把手高举，伸个懒腰，唔，真的是十分漂亮。嗯嗯。
　　然后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个不停。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室友晓曦。
　　这丫头怎么想到给我来电话。我接了电话就先发制人的说话：“喂，晓曦？怎么有空给我来电话哪？”
　　晓曦问：“你能联系上李悦家或者周若么？”
　　我觉得不对劲：“怎么？”
　　晓曦说：“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周若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留下一句‘李悦家出车祸了’，就出门了。现在谁也联系不上他们。”
　　我说：“哦，我知道了。我试试联系他们吧。”
　　我认为我语气镇定自若，十分有风度。

　　回到17英里包厢。
　　大叔还在喝酒，歌是自动播放。
　　说真的，很佩服大叔居然还没有倒下。据说，嗯，据大叔说，他中午就有个饭局，喝得烂醉。然后晚上又约我来17英里喝酒，红酒、白酒、啤酒乱灌，现在还似乎好好的说着话，人类果然是像小强一样坚强的生物。
　　大叔举着戴着白金戒指的左手说：“官沙，你知道为什么戒指要戴在无名指吗？”
　　“咦？”我说，“是因为说，无名指离心脏最近吗？”
　　大叔努力撑开通红的眼睛，然后把双手交握，说：“其他手指都有办法分开，但是无名指与无名指，你没有办法使他们离开。”
　　“啊，果然。”我试一试，的确做不到。
　　大叔笑一笑，说：“吃开心果吧。”说着，他开始为我剥壳。
　　我拦道：“我自己来。”
　　大叔说：“颖很喜欢吃开心果。”
　　我放下拦着的手，大叔剥一粒，我边听歌边吃一粒。
　　吃完了一盘开心果，大叔说：“你先听歌吧。我睡一会儿。”说完，就躺在了长沙发上睡了。
　　终于醉倒了。

　　我开始打电话。
　　李悦家的手机还是关机。周若的手机被人接起来说：“喂，官沙吗？周若把手机落在宿舍了。”
　　我接着死命发短信，打电话。
　　然后听那人女人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中英文重播，间或还有嘟嘟声。
　　话说电话为什么要有嘟嘟声呢，忽如其来，还真是让人心惊胆颤啊。

　　不过，现在算什么呢。
　　在你答应接任地球统治者的位置时，那个邪恶的丑陋的外星人引诱你说：“小朋友，你错了，真的有银河系统治者这种身份在哦。并且我们选中了你。只要你跟随我离开这个地球，你就能成为银河系的统治者了。”
　　你会试一试大气层外的空气质量如何么？然而，银河系的统治者呀……
　　“母之，诚彼娘之非悦！”
　　我自言自语一声。就是这一点差强人意，女性的声音比较柔和，即使你骂“他×的”，也一点气势也没有，根本达不到泄愤的目的，更不用说骂人骂得风雅幽默如上了。
　　话说，外星人是怎么降临的呢？也不过偶尔是在我的身后坐了一坐与我对视一眼罢了。
　　“母之！”我再骂一声，开始点歌听。

　　信乐团，《死了都要爱》。
　　就听一个大男人扯着嗓门喊：“享受现在/别一开怀/就怕受伤害/许多奇迹/我们相信/才会存在/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穷途末路/都要爱/不极度浪漫/不痛快/发会雪白/土会掩埋/思念/不腐坏/到绝路/都要爱/不天荒地老/不痛快/不怕热爱/变火海/爱到沸腾/才精采……”
　　他在里面瞎喊，我在外面说：“我不怕去爱。”
　　不过“我不怕去爱”这句话的下一句是“你怕不怕被爱”。本来书里人问出这种话时，多么热血青春啊，可是这个“你”字，被我问来，怎么都像在问自己。
　　不管。都无所谓了。
　　我是谁呀。我是官沙。官沙是谁呀。不怕去爱。也不怕被爱。
　　“我不怕去爱我不怕去爱我不怕去爱我不怕去爱我不怕去爱我不怕去爱我不怕去爱我不怕去爱我不怕去爱……”
　　真的不甘心啊。
　　明明就可以做地球的统治者了。

　　忽然听到有动静，我转头看大叔。
　　大叔伸着一只手在半空抓。我说：“你在扮鬼吓我吗？”大叔没有醒。他在做梦。
　　我想确定下他是不是在装，于是从他的西装口袋中掏出了他的钱包。大叔刚刚一直看着钱包，我猜钱包里有颖小朋友的照片，可是大叔不肯给我看。
　　终于被我看到了吧。
　　我打开一看。居然是张一寸照，里面那个年轻的黑白的颖小朋友傻乎乎的笑着。
　　大叔的手还在空中乱抓，我把钱包递给他。他仿佛抓到什么，于是安心了，眼角掉下一滴水。

　　我叹口气，接着打电话。
　　想起一个笑话。
　　有个人打到一家公司问：“请问，次郎先生在吗？”秘书说：“抱歉，次郎先生已经过世了。”没过多久，电话又响了：“请问，次郎先生在吗？”秘书说：“次郎先生已经辞世了。”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请问，次郎先生在吗？”秘书抓狂了：“先生！我已经说过了！次郎先生已经翘辫子了！你怎么还打过来！你到底有什么事！？”电话那头的人非常开心的说：“哦，没什么。我只是特别喜欢听到这句话而已。”
　　嗯。
　　所以，这样不断不断的打电话，只不过因为移动公司的录音非常棒，声音格外甜美。
　　就是这样子。
　　一直到我的手机没电。

　　六点，17英里的服务员来清场。
　　我把大叔叫起来。大叔跌跌撞撞的跟着我走出17英里。
　　大叔说：“他要结婚了。官沙，他要结婚了。”
　　我说：“打的回去吧。可以一个人吗，或者我送你？”
　　大叔说：“不了。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阴天，天色虽然大亮，却看不到太阳，整个城市还处在睡眠之中，大叔背对我慢慢向前走，越行越远。
　　我追上去，说：“大叔啊，你真的是大叔了吗？颖不是还有半个多月才结婚吗，去英国，把他抢回来吧。反正这种事情，你做的次数不止一次两次了吧。”
　　大叔看我。
　　我说：“忽然觉得，爱情还是有些分量的。嗯，我准备放弃我的梦想啦。所以，你再多试几次吧，也许颖会困扰啦，但是，再给他个机会，别让他后悔了。”
　　大叔笑。

　　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果然还是支持不住啊。
　　回宿舍，把手机充上电，爬进被子里，倒头就睡。很多事情不会因为你的情绪而发生改变，所以，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被电话吵醒，听到周若报告说，李悦家已经回学校了，是小腿骨折。我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总之，我又睡过去了。
　　睡前想，嗯，只不过是小腿骨折呀。
　　就这样被诱拐出了大气层，开始了我银河系统治者的大冒险。
　　亏大了。
　　然而，为什么觉得幸福呢？
　　那是高中校门口卖紫菜包饭的夫妻为我带来的终极梦想，没有一点点妥协，没有退而求其次。

　　然后，我去探望了李悦家。他和周若一如既往的可爱。
　　然后，我又见了大叔，他说，他在准备签证。
　　然后，然后。
　　反正从此以后，我和李悦家两个人准备以更加积极的态度，忍耐包容，并且承诺有为对方改变的心，共同寻求主对我们生命的计划，以及主在我们婚姻中的旨意。

　　那么，就断到这里吧。

　　这里是光辉灿烂的日子。
　　一路行走在钢筋水泥的都市，脚踩杂草丛生的青春疼痛，春光灿烂，感受神风轻抚，晓得阳光明媚。
　　唔，这就是青春呐。
　　没办法，青春就是那么明媚，明媚了一路，似乎还要继续明媚呢。

　　Happy ending。

　　海伦说：唯有现在是我们的幸福。
　　永不知足的浮士德问：谁能确认？
　　海伦笑：My Hand。

　　就断到这里吧。
　　让生活就断到这里。

　　（完结*生日快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