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是神仙》一目琳琅

8、答谢宴

　　张宝既是一个油嘴滑舌的胖子，也是一个讲义气的胖子。我经常熬夜，迟到是家常便饭，替打卡，帮我做假证，写外出单的事他没少干。有时候整个创意部加班，他会在下班后特意买宵夜回来请我们吃。遇上加班天气不好，他还会特意开车回来，送我们没有车的员工回家。赚钱的工作好找，有好同事的工作是可遇不可求的。
　　张宝做销售经理六年，无论我是过去的策划专员还是组长，或者是现在的总监，张宝待我始终这样。既没有在我做普通员工时甩官腔，也没有在我升职后刻意奉承。表面上一个大男人整天哭咧咧让人瞧不起，骨子里张宝是正直的男同事。虽然正直的怎么那么贱。
　　吃人家嘴短，而且张宝说保我周全他就一定能做到。我相信他甚至多过于重德，至少张宝结婚十年始终都是怕老婆的。叶问说，没有男人怕老婆，怕其实是爱。我相信张宝是这种男人。
　　何况他说的对，河山的确在礼节方面有点过分的洁癖，我还是不要惹他的好。我决定去宴会，想想仍然不放心，又打电话叫了陈琳陪我。这个场合，王爵这个“伪爷们”真的不如陈琳这个“伪娘”。
　　宴会当天，借口最近疲劳过度，手感不好，让陈琳开车载我去。作为东道主，我们只比销售部晚了一点点。让我惊讶的是，六点钟一到，河山就走了进来。这次依然是他和杨经理两个人，看看其他动辄前呼后拥的大少们，河山的确低调的很。看到我，他只是握手寒暄了下。似乎真的没有再提医院相遇的意思。
　　这种答谢宴是商人结交的好机会。吃饭不是重点，重点是能在我们广告公司全年投入超一百万的才有资格被邀请，像何氏这种千万以上的客户更是被安排在了一起。大家都是商人，彼此实力都差不多，聊着聊着就会有新的契机。当然在我们公司的宴会上达成意向，自然也不会少了我们的好处。
　　宴会流程历年不变，张宝插科打诨的开场，菜色自然都是一流。好吃不好吃无所谓，至少要好看的。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张宝果然说道做到，一直在我左右，如果离席去别处，他会让他的副手陪着我和陈琳，帮我说客气话。慢慢的宴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络，开始进入到拼酒的白热化。销售部的开始一个个被放倒，整个包房到处都是走动的敬酒和劝酒的人。甚至有些人开始脚步轻拂的朝我拍肩搭背，一口一个业绩都靠你了。陈琳“一女当关”，张宝示意我出去躲躲。
　　我明白，这个时候大家喝的都有点高了，自然不会再有人问专业创意的事。在酒精亢奋的作用下，敬酒已经是大势所趋。无论什么原因，似乎都不能阻止敬酒的脚步。人喝大了的时候是不讲理的，他可能不记得都跟谁喝了酒，但一定记得谁不喝他的酒。
　　我借口去卫生间躲了出去，盘算着去隔壁张宝定好的小包间休息一下，等到快结束了再回来跟张宝一起送送贵宾也就行了。
　　从卫生间出来刚要到小包间，突然肩膀被人大力一拍，是大业器械的叶总。他们主要经营保健及康复器械。
　　“形总监要去哪啊，宴会厅的门可不在这边。”
　　我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和油光锃亮的秃头，暗叫不好。这家伙明显喝高了。我笑笑“这边信号不好，我去接个电话。叶总怎么不在里面啊？”
　　叶总眼神迷离的看着我“我要在里面能抓着你么？你想溜吧？”
　　我继续笑“叶总说什么呢，我真去接个电话。”
　　“来来来，接电话也不差这点功夫。”然后他从靠近门边的服务员托盘里端过两杯白酒“先跟哥哥把这杯喝了再说。”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那么好摆平。我只好说，“叶总，真不巧我现在病着，不能喝酒，回头等我好了找你，咱们单喝好不好？”
　　“那怎么行，一次是一次的。什么病都没事，喝坏了哥哥给你治。哥哥是干啥的，放心喝！”
　　我叫苦不迭，碰上这么一个酒磨了。
　　“叶总，我真的不能喝。”
　　他的脸一下冷下来“小形，怎么？接几个大客户就不把我们这些老客户看在眼里了？敬你是看的起你，你们于总都不敢折我面子。又没让你喝交杯酒，你这跟我磨蹭个什么劲儿？！”
　　我知道这位就是个痞子，可是我这小人物哪有能力跟他抗衡。我站的位置被门挡住，张宝陈琳都看不到我。我正想着怎么能拒绝他，突然一个清冷的男声出现了“我说找了半天不见叶总，原来在外面会佳人呢！”
　　叶总闻言立即把脸笑成了一朵花儿“呦！何大少！你怎么出来了？”
　　河山！我看看他仍然不咸不淡的脸，猜测着他的来意。
　　“我也来找形总监啊。这都快走了也没跟形总监喝上酒，心里不痛快不是。”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这个人小肚鸡肠，明明知道我怀孕了，还要逼我喝酒，哪有一个妇产科医生的操守。我嘴唇微张刚要说话，只见河山自顾自的端起叶总的酒闻了闻“38度的酒怎么配我和叶总一起敬形总监。”然后他回头叫了杨经理“老杨。把咱们桌上56度的拿来”随手把两杯白酒放在了旁边。
　　我心里气急，看着河山道：“何主任，您是医生，真的不要难为我。”
　　河山依然不依不饶“今天我不接诊，形总监第一次跟我见面就迟到，今天又不肯喝敬酒，你这是对我河山有意见啊？”
　　我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心一点点的沉下去。他是来报复的，至于操守那个东西，我根本就不该寄希望他有。
　　叶总已经在附和：“形总监，来参加宴会怎么能不喝酒呢？再说，像你这样的美女要是喝不好，让我们这些男人的面子往哪搁？”他眼中闪着猥琐的光芒。我明白了，这家伙不是偶然在这里碰见我，他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可悲的是，我就是那只兔子。
　　河山倒是依然淡漠的口吻“男人的面子的确重要，我河山要做的事还没有办不到的，形总监你溜不掉的。”
　　他是对我说话，眼神却看着叶总。我一愣，什么意思？这家伙白长了一副好皮囊，确是个变态，喜欢玩孕妇吗？还是他已经认定我是个轻浮的女人，借此羞辱我？不过这话一出，倒是对叶总有些震慑的意思，毕竟跟何氏比起来，大业只是个仰仗何氏的供货商。
　　果然叶总微微一震，暧昧的看了眼河山和我，哈哈笑着说“当然，当然。何大少想做的事从没失手过。”然后他退远些说“难得何大少有雅兴，叶某那边还有朋友，这杯酒就先不和二位掺和了。”
　　他显然有让出我给河山“独享”的意思，我虽然很不高兴，但现在明显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也不便说什么。暗想，他走了也好，只有我和河山的时候，我就可以直言不喝酒的原因了。
　　杨经理已经端了三杯白酒过来，河山拿过一杯递给要走的叶总，淡淡的说“既然赶上了就一起喝一杯吧，毕竟以后我们还要合作。”
　　我满头黑线，这个腹黑男，他明显是知道有叶总在，我不敢说出怀孕的事，是一定要逼着我喝这杯酒的。我狠狠的瞪着他，毫不掩饰，如果不是有叶总在，我早就开始问候他祖宗了。他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我“形总监不必生气，你闻闻这酒香，是很好的粮食酿造，不伤人的。”
　　叶总还真的捧臭脚低头闻了闻“真是好酒，形小姐不喝可惜了。”说着，他一饮而尽。
　　他已经不再叫我小形，在他眼中我已经是河山的猎物。
　　我恨恨地端起酒杯，想着“屁的好酒，什么酒老娘也不稀罕。”然后思索着怎么将酒不小心撒掉。河山突然朝我不可察觉的一笑，我疑惑的也将酒闻了闻，立即恍然大悟的干了它。
　　“是水”！
　　这家伙原来是来救我的，先前的怒火瞬间化成了感激。原来他应该是注意到叶总会为难我，故意做这些事，说这些话来救我。一会儿叶总回去，自然会散播河山对我有兴趣的消息，有这尊大神护着，即使还有人像叶总一样想找我麻烦，估计也要退避三舍吧？
　　………
　　宴会顺利结束。陈琳喝了不少，张宝帮我们叫了代驾。在停车场，把歪歪斜斜的陈琳扔进车里，我再次看到河山。他自己开着一辆宝马，不见了杨经理的踪迹。隔着两个车位看到他，虽然有些尴尬，想想还是跑过去。
　　“何主任谢谢你。”我真诚的跟他伸出手，他径自钻进驾驶位，没理我悬在半空的手，“按时来产检。”
　　然后宝马车绝尘而去，留下我在原地甩手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