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子英

14、故人已离去

　　天空上隐隐约约出了一只风筝，缓慢的前进，就像是在对人的召唤。丁予惜靠在阳台上，视线看向风筝，思绪也跟着它走。
　　风筝的样子似曾相识，越飞越远。她忽然想到了曾经他为自己放的风筝，那张展着笑脸的风筝。她为所动容，立马跑下楼，走出户外。
　　风筝的方向来自后山，丁予惜随着方向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就如同被施了魔咒。
　　原来在这片草原上是一群小孩子在放风筝，她就像看到了曾经的影子，曾经在这片草原上欢呼的自己。
　　丁予惜不自觉的走过去，眼睛视线却是盯着天空中的风筝，随着风筝而移动。
　　似乎惊动了她们的嬉戏，孩子们统统往后面跑。她大概站的有些久了，突然有个却女孩勇敢的走到她面前，微笑的说，“姐姐，你也想放风筝吗？”
　　“不用了，你们的风筝真漂亮。”丁予惜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意，目不转睛的回答。
　　女孩的目光顺着风筝看过去，又看了一眼她，解释的说，“其实这风筝不是我们的，是有个大哥哥在这放风筝，”女孩停顿了一会儿，想了想，又说，“后来他放着放着就不放了，然后还把风筝送给了我们。”
　　“大哥哥？”丁予惜疑问。
　　“对啊，他给了我们就走了。”
　　丁予惜怔了几秒，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便奋力往回跑。
　　“诶，姐姐，你去哪？大哥哥是往那个方向走了！”
　　丁予惜没有听到女孩说什么，急切的心情令她忽略了女孩的声音以及周边的事物。
　　她的心中暗藏了几分喜悦。
　　回去比来时慢，丁予惜仓促进门觉得屋里有些不对劲。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阿姨……阿姨……”丁予惜边走边喊。却得不到回应。这往不同寻常的场景，令丁予惜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吕阿姨的房门是半敞着的，里边的窗帘时不时飘起。丁予惜慢慢的走进去，推开门，看见里面没有发生变化，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了。她以为吕阿姨出了什么事，看到屋内的情形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无缘无故的吕阿姨怎么可能有事，吕阿姨正安稳的睡觉呢。
　　丁予惜走到床沿企图叫醒她。她双目微眯，脸朝外，见吕阿姨还没有睡醒的迹象，丁予惜突然猛地一惊。
　　“阿姨！阿姨！”丁予惜摇晃吕阿姨的肩膀。她想也许吕阿姨已经……但她不敢想。
　　丁予惜颓废的滑倒在地，她不知道吕阿姨为什么突然就一睡不醒了。这份打击令她深深自责。她一直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吕阿姨，如果在细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屋子里干净整洁，偶尔吹进丝丝凉风。轻微啜泣声听起来格外清晰。她开始回忆起来，短短几天，虽然不久，但她感受到了母亲般的疼爱，已经建立起了感情。可就在她刚要得到之际，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丁予惜试图安慰自己，眼泪却无论也止不住。这是她最后的一个亲人，没有预兆的，就这样离开。心里除了自责就是沉痛。
　　丁予惜将吕阿姨扶正，为她盖好被子，走出了房间。
　　附近的邻居很少，基本都是些老人，知道吕阿姨去世后，都深深叹息。因为吕阿姨没有亲人，后事是好心的老人们操办的。
　　“你吕阿姨啊，也是命苦，平常看她健康的很呐！怎么就……哎！”
　　“她男人也是短命，让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守寡了两年就跟男人去了，也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个世界上的事儿啊，谁料的到啊！”
　　……
　　丁予惜一字一句的听着老人们的言辞，除了内心沉痛便是无能为力！ 吕阿姨的死亡，在她心上烙下了印记，她自责的将罪过加在自己身上。
　　“吕阿姨，您一路走好。”丁予惜把手中白菊放在吕阿姨的墓前。
　　她伸手触摸墓上的吕阿姨的照片，想到吕阿姨真的不在了，再也没有人给她妈妈的温暖，丁予惜模糊了眼睛。她哽咽道，“阿姨，其实我一直把您当妈妈看待，这几天我很幸福 。可幸福它真的很短暂……”她捂住嘴巴，试图让自己不掉眼泪，继续道，“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就这样走了，我还没来及孝敬您呢……我……”
　　她低下头，已近泣不成声，说不下去。可仍坚持把后面的话倾诉来，“您是不是还有话对我说。我知道您疼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为我好，您说让我……让我离开楚诺风，可他是诺风哥哥，我喜欢他，我该怎么做呢？我真的好难过。吕阿姨，我……我走了……明年的今日我一定会再来看你……”
　　丁予惜说完，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拜了三下，才离开。
　　吕阿姨家里很整齐。突然房子里空闲了，显得格外冷清。屋子里原本就很干净，丁予惜就只在吕阿姨的房间简单的收拾收拾。
　　打扫卫生，清理茶具，叠好被子。
　　忽然从被子中飘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纸，丁予惜捡起来，瞟了一眼，刚要扔进垃圾桶。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吕阿姨的病单。
　　心脏病……
　　多么残忍的字眼……
　　丁予惜握着病单的手发抖。从上面的日期来看，原来吕阿姨在两年前就已经患病……
　　吕阿姨一直都在隐瞒，而且她没有吃药的痕迹。丁予惜能无法想象发病是什么样的滋味，但却能想象的出什么样子。她觉得吕阿姨可能是因为家庭条件，所以才一直在默默的抵抗，也许死亡是解脱。
　　丁予惜把病单折好，塞进床头柜里。她走出这间房，踏出这这栋房，将大门锁起来。
　　她不知道是如何走出的。
　　整个过程下来，她还是抖，不停的抖。
　　来到这里仅仅不到一个月，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长。在这一个月享受到了亲情的温暖，又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
　　丁予惜茫然的走着，她的心没有平复，看着街上稀疏的人群，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她走到刚来C市时的那个店铺，像最初一样，只买一瓶矿泉水。
　　到柜台付了两块钱，刚要转身，老板娘拉住她说，“小姐，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前不久他在我这买了只风筝，看样子好像是要送给你的，怎么你现在是一个人？你男朋友没去找你吗？”
　　“男朋友？老板娘你指的是？”丁予惜感到很疑惑。
　　“噢，就是上次那个要拉你走的男人，怎么，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那个啊……他，他不是我男朋友……”丁予惜解释，又问，“老板娘，你确定是他吗？他真的有来过？”
　　“是他，没错。那么俊的年轻人，看一眼就记住样子了哟。”老板娘叹了口气，又道，“只是可惜哟，我还以你有那个好福气，找个这么俊的男朋友呢！出手啊，也真大方！”
　　老板娘边笑边夸，突然被人插了一句话，“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想这个想那个……你啊，给我自在一点，啊。”
　　老板娘不乐意了，将老板的话顶回去，“我怎么想了我，啊？我说一下都说不得？诶，你要是有用你给我多赚点钱啊，还开这么个破烂摊子……”
　　……
　　丁予惜无视他们的争吵，拿着矿泉是悄声无息地走出了店铺，像是没有了灵魂似的。只是默默的呢喃，“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