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叫我去面基》六月白

6、传说

　　被赶出门的Hero摸了摸鼻子，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林婷婷报告——你的男神真的网恋了。

　　阿怪盯着电脑屏幕，私聊窗口上有绵绵的留言：师傅，我去洗澡了。

　　他发着呆，脑袋发空，只盯着‘我去洗澡了’这几个字。然后，联想到绵绵在洗澡的画面……然后，他又想到了Hero刚刚说的凤姐……

　　次奥……

　　阿怪摇摇头把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站起身也进了浴室。

　　叶笙洗完澡再回到电脑前的时候，阿怪已经找了个借口下线，躲在客厅弹钢琴单曲循环着同一首曲子。

　　本以为今天可以早点睡觉的叶笙却被季恒一个电话召唤到了庭院。季恒也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干嘛？”叶笙眼睛看着正走向他们的季恒的妈妈，嘴上问出疑问。

　　季恒还没来得及回答，季恒的妈妈就已经先他一步说出了答案：“你们马上去整理几件换洗的衣服，十分钟后我们出发。”

　　季恒转头看向她，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叶笙，他们上台唱戏的机会并不是板上钉钉，还需要选拔让学校里的领导投票决定。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叶笙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惊讶，只说：“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学校？”甚至语气里还带了一丝丝的雀跃和期待。

　　“是啊，还要封闭式培训一个月。”

　　封闭式？叶笙更兴奋了，兴奋的忘记了圣诞节就在这一个月里面——她还要和阿怪合唱一首传说。

　　叶笙收拾好行李从房间出来，外公正站在大门口等她。她拉着行李箱欢快的走到外公身边，近似撒娇的声音叫他：“外公。”

　　是的，这几个星期依赖，叶笙渐渐的不再伪装成以前的叶笙，她不喜欢当公主，不喜欢别人用虚伪又殷勤的笑容。

　　“都整理好了？”对于叶笙的变化，外公和外婆都是欢喜的，只是总会感慨——绵绵长大了。

　　可是长大了不好吗？叶笙不明白，或许是自己会错意，她总觉得在这句‘长大了’里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但她并没有参透。

　　“嗯。”叶笙放好行李箱，一本正经的站到外公的对面，“外公，我走了后你要记得想我呀。”

　　“油腔滑调。”刚从里屋走出来的外婆听到她的话，宠溺的责怪总是让人觉得幸福，“这些吃的，拿着，路上可以吃。”

　　“谢谢外婆。”

　　等季恒和外公的几个徒弟都到齐后，外公才严肃又庄重的说：“不要焦躁，不要攀比，不要给我丢脸。”

　　不要给我丢脸。叶笙自以为这句话是跟她和季恒说的。

　　毕竟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天之骄子，只要一点点差错恐怕就会被嘲笑——季家的继承人也不过如此。

　　好像别人永远都看不见，他们也一样，一样需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

　　好在叶笙和季恒都是乐天派，对于那些善意又虚伪的目光早已习惯，并且能回他们一个更完美的笑容。

　　很自然的，同行的人分成了两个帮派，而叶笙和季恒只有两个人的帮派。

　　季恒坐在她旁边递给她一只耳机，臭美着说：“桃不坑给我写的新歌，听听看。”

　　叶笙嗯了一声，点开微信给阿怪发信息：我要去封闭训练一个月，晚上不能用电脑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每天都练习的。晚安。

　　信息出乎意料的很快回复过来：加油，晚安。

　　车上很安静，正是睡觉的时间，大家都在闭目养神。叶笙听着耳机里季恒的歌声看向窗外，微笑着。

　　她觉得自己好幸福，此时此刻。

　　只是，她有点想念前世的朋友，那群一起被师傅训不努力的朋友。

　　学校并不如叶笙想象的那样，更像红楼梦里的大观园，青砖古树，对照着周围的高楼，让人有虚幻的不真实感，遗世而独立。

　　踏进门槛的一刹那，叶笙仿佛觉得自己按动了某个按钮，让她进了一个可以修炼成仙的地方。等七七四十九天后，她就能一鸣惊人。

　　是的，她还想着一鸣惊人，这是她的梦想。以前，她总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幻想一觉醒来，脸上的红胎记就不见了，然后所有人都因她的容颜而惊艳，登上舞台一鸣惊人。

　　她和叶巧分配到同一个宿舍，叶巧是外公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和她不存在竞争关系的小生。她的对手是季恒。

　　尽管如此，叶巧还是没有和她亲昵，只是很客套的亲近。

　　“绵绵。有没有带那个……我，我那个来了。”叶巧才十八岁，还是羞涩讲月经的年龄。

　　叶笙笑着从包里掏出一包递给她：“给。”

　　叶巧嫣然一笑，接过卫生巾冲进了卫生间。

　　女孩子的友情总会因为一件小事来的莫名其妙，或亲近或疏离都只在这一瞬间。叶巧就是这样，因为一包卫生巾，忽然就对叶笙亲近了起来，没有疏离的亲近。

　　“绵绵，睡着了吗？”黑漆漆的屋子，叶巧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还没。”叶笙兴奋的睡不着。

　　“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叶巧望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低低的说，“绵绵，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叶笙沉默了一会，翻身睁大了眼睛想看清对面的女孩，想看看她的眼睛，想知道她是否真心。可是太黑了。

　　“可以呀。”暖糯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她是真诚的，并不是故意用这样的声音去回应，显得她在故意强调什么。

　　因为，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位朋友，属于她的。

　　叶巧嘿嘿的笑，也翻身对着她的方向说：“你还挺好的。”

　　在叶巧她们眼里，她有越剧界名师外公外婆，有娱乐圈的大明星爸爸妈妈，她可以高冷，可以撒娇，可以当公主。

　　这一切的身份地位在她们之间筑起了高高的城墙，跨不过。可就因为一包卫生巾，仿佛就把高高在上的公主拉入了平民的生活。

　　哈，公主也一样会来大姨妈，一样是个普通人，不是吗？

　　在那天，叶笙的梦里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她也有了好朋友，还有季恒，还有阿怪师傅。梦太美，以至于第二天竟意外的没准时醒过来，幸好有叶巧。

　　两人的关系光速般的发展，在众人不明目光中成为大家眼中的最好的朋友。

　　训练很苦，但叶笙自得其乐，她很喜欢在老师们眼中流露出惊喜的样子，这种眼神她在外公眼睛里也看到过，在她第一次在外公面前唱了一段完整的葬花选段时。

　　“施老师，我这样对吗？”叶巧在旁边喊。

　　说来也奇怪，自从两人成为好朋友后，叶巧比以前更刻苦用心了，努力的叶笙都不好意思偷懒。

　　叶笙压着腿看她在施老师的指导下不断调整着动作，忽然发现叶巧好美。殊不知此刻的她也落入了别人的眼睛，赤裸裸的盯着她。

　　叶笙整个人附在自己的腿上，转头看向右手边，有一个姑娘跟她一样正抬着一条腿压着，叶笙弯起嘴角礼貌的笑：“你好。”

　　女孩像是受了惊吓，但又迅速镇定下来，放下腿走到叶笙的身边：“你是叶笙？”

　　叶笙笑嘻嘻的点点头，换了一只腿放在把杆上。

　　“我叫施悦。”简单的陈述句，但又好像用这个名字来跟她宣告她的主权。

　　施悦是施老师的女儿，她听季恒提过。施悦从小体弱多病，多愁善感，典型的林妹妹病。她不知道施悦会不会有林妹妹的敏感，在嘴边琢磨了两边要出口的话，微笑着说：“你好啊，很高兴认识你。”

　　落落大方的示好，不过分讨好，也不故意高冷。叶笙觉得自己表现的完美极了，可在施悦眼里却是虚伪，“我听说过你，你外公是我妈妈的师傅。”

　　又是身份地位。

　　“是啊。”

　　施悦也抬起一条腿放在把杆上，沉默了一会又说：“你也要竞选林黛玉的角色吗？”

　　“是啊。”

　　“嗯，那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施悦低着头轻声说，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叶笙看向她，有一瞬间她好像看到林黛玉的影子，美丽又不妖艳，忧郁而又优雅，更重要的是她脸上的病态模样像极了林黛玉。

　　这位强有力的劲敌让她有些烦闷，却又忍不住去靠近她：“你前几天怎么没来训练？”

　　“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今天才来。”施悦也放下腿跟她并排站在一起。

　　叶笙看过很多场红楼梦，每次看到林黛玉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的样子都恨的牙痒痒。

　　可她又怜惜她，她追求专一的爱情，要求尊重人、维护人的的尊严，只是这一切都被她强烈的自尊心掩盖住了。

　　她是美丽的，是可爱的，她想去保护她。可那只是戏。

　　而现在，施悦就像极了林黛玉，激起了她强有力的保护欲望。

　　可她又讨厌这样的感觉，如果她是林黛玉，那她是谁？她要去演谁？

　　……

　　晚上，叶笙躺在床上给发阿怪发信息：阿怪，你说，我该争取吗？明明心底已经承认她是最适合的……可是好不甘心啊。

　　这几天，阿怪一直没找她，就算回叶笙的消息也都是寥寥几字。叶笙很敏感，她觉得阿怪在躲她……

　　可是她却上了瘾般，每天都习惯性找他说话。她自认为阿怪不会讨厌她的碎碎念，他只是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