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Ssnake

3、第 3 章

　　长长的公路终于耗尽了两个孩子的精力，夜色已深，两人蜷缩在路旁的草丛里，又怕又冷，只能紧拥彼此获得温暖，饥饿和寒冷一点一点的带走希望，昌珉小声的啜泣，而允浩连哭都哭不出来。

　　“昌多利，我们走吧。”

　　“允浩哥，我怕……我饿……”昌珉咬着袖子无意识的咀嚼衣服上的毛球，眼里都是泪水。

　　“呐，到了昌珉妈妈说的地方就有吃的了！”耐心的哄着小孩，郑允浩知道如果在这里睡过去，他们恐怕永远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虽然才七岁，但福利院清贫的生活和院长的悉心指导使允浩的性格好强而坚韧，如同他仿佛永远挺直的脊梁一样，决不轻易弯折。

　　“好冷。”昌珉喃喃念着拼命往允浩怀里钻。

　　“我好像闻到了饭香。”

　　“你骗人……”沈昌珉哽咽着抬头却突然睁大眼睛，疑惑的四处张望之后突然从允浩怀里跳出来向着公路的另一侧跑去。

　　“昌珉！！不要跑！”郑允浩拔腿跟上去生怕在这不熟悉的地方弄丢了他。

　　等他找到昌珉的时候，对方站在一栋简陋的瓦房前眼巴巴的看着另外一个孩子手里的锅巴，口水挂在唇边，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你想吃吗？”陌生的孩子看起来比允浩还要大一些，得意洋洋的拿锅巴在昌珉面前晃过来晃过去。

　　“恩！”昌珉抹抹唇边的口水狠狠点头。

　　“可是我都不认识你，凭什么给你吃啊！”小孩骄傲的昂头问话，仿佛一块锅巴就给了他国王的加冕。

　　“呜……可是昌珉很饿呀。”可怜兮兮的咬住嘴唇，昌珉小小的包子脸皱成一团，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给你吃一口也可以。”小孩一撇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你跪下来喊我一声老大！就像电视里那样。”

　　昌珉歪歪脑袋，他直觉有点难为情，可是面前的锅巴好诱人哦……炸的金灿灿的泛着光呢……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锅巴的诱惑，昌珉双膝一软刚要跪下就觉得背后一个大力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拉起来了。

　　“昌珉，不可以跪。”郑允浩板着脸训斥道。

　　“可是，允浩哥，跪了有锅巴吃哎。”昌珉嘴里答着话，眼睛还粘在那孩子手里的锅巴上，腿软软的又要跪下去。

　　“不可以！”允浩又把他拉了起来，“院长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昌珉是男孩子吧！不可以跪！”

　　“哎？黄金？”就算是小孩子昌珉也知道黄金是非常贵重的东西，他连忙低头摸摸自己的膝盖，“那，这个黄金可以换吃的吧？”

　　“额……恩！可以换很多很多哦，但是一跪就没有了！”为了不让昌珉跪下，允浩只好再次撒谎，和昌珉离开福利院的这十几个小时里，允浩撒了比过去七年都要多的谎。

　　昌珉皱起眉头紧紧抓住自己的膝盖，再次看向那孩子手里的锅巴，在黄金和锅巴之间认真的为难起来。

　　“小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瓦房里走出一个女人，她像所有为了家庭付出全部青春的女性一样，略显苍老，头发油腻腻的胡乱扎起，但母亲特有的温婉气质让她看起来特别的温柔，“你们是谁？”女人原来是来喊自家儿子回家睡觉的，没想到还有另两个小孩和自己儿子站在一起，她记得这附近是没有人家的，这两个孩子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阿姨，”郑允浩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规规矩矩的答话：“我叫郑允浩，这是我弟弟昌珉，我们迷路了。”

　　“哎，怎么在这里迷路了。”女人走近一看两个小孩虽然看起来风尘仆仆，但是一看这样子，尤其是小一些的那个看起来肯定是家境不错的孩子，长的可爱又这么乖巧，女人打心眼里同情两个孩子，“晚上走夜路，两个小孩子很危险的，要不要在我们家住一晚再走？”

　　“妈妈……我不……”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儿子任性的想拒绝，却被母亲瞪了一眼，只好闭上嘴巴。

　　“谢谢阿姨。”允浩长舒一口气，牵起昌珉的手跟着女人走进那栋散发着昏黄色温暖光芒的小瓦房。

　　他们的运气很好，女人并没有坏心，给他们弄了些简单的吃食还把自己儿子的小床让给兄弟两睡，两个人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不约而同的红了眼睛。

　　“允浩哥，我想妈妈。”昌珉捧着饭碗抽抽鼻子，偷看一眼房里哄儿子睡觉的女人。

　　“只要到路的尽头那个地方去等，就可以等到昌珉的妈妈的。”允浩摸摸昌珉的头，柔声问，“还饿不饿？”

　　昌珉摇摇头，摇摇晃晃的往旁边的床上爬，允浩把饭碗都端进厨房后也爬上了床紧紧搂住弟弟，女人已经把儿子哄睡，悄悄走了出来，见两个孩子还没有睡就走过去和善的问：“允浩啊，你们要去哪里？“

　　“去路的尽头。”昌珉抢着答话。

　　女人皱起眉，喃喃自语，“那是A市啊，那可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去那儿干嘛？”

　　“我们要去那里等我妈妈！”昌珉再次抢答。

　　第二天一早女人就早早把允浩昌珉叫醒，用三轮车送他们去A市，还细心的把家里一张秃了毛的毛毯送给他们用以挡风。

　　路上昌珉倒在允浩怀里昏昏欲睡，允浩闻着温暖毛毯上炭火烤过的味道问前面卖力蹬车的女人：“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

　　“等我们长大了一定会回来报答您的，知道名字就能找到了。”允浩的天真让女人哈哈大笑起来。

　　“报恩吗？那你记住我儿子的名字，等你们长大了真要报恩，就把这份情还给我儿子可好？”

　　“恩！他叫什么名字？”

　　“我儿子叫李添胜。”虽然并不真的有得到回报的打算，但是提到儿子，女人连声音都高了几分。

　　“李添胜。”允浩低头将这个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默默记入心底，院长很早就教导过他要知恩图报，那个温婉女人是郑允浩在遭遇凶险和恶意之后第一次遇到的美好，后来的几十年里他一直记得她的模样，记得她带给他们的温暖，也牢牢记着她儿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