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娃娃》Bonsaiki

31、昼夜之土

　　“黛比安!你这是要造反!”
　　“你们给老子闭嘴!你们再吵老子就把你那一身丧服染成牛屎黑!”
　　“你等着!我出去了绝对要告发你!”

　　三个小小的天神被捆成了麻花，倒挂在圣学院的旗杆上。被倒吊的天神对着底下的红发小女孩怒吼，小女孩也不甘示弱，嗓门一声比一声高，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红鬓小狮子。
　　周围的死神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一步。红发小女孩身边就像有一层无形的气场，隔开了所有人。
　　“黛比安你知道忤逆天神是什么罪吗!”
　　黛比安冷笑一声，清清嗓子，对着倒吊的天神吼:“你们三个贱人欺负死神的学生!出言不逊!还动手打人!去你的天神!那群老头子要是做什么老子一个个扒了他们的皮!”
　　围观的死神倒吸一口冷气，这黛比安胆子也是太肥，连圣亚力陀的天神都敢骂。但实际上，这帮小死神也是偷着乐，因为那三个被倒吊的天神确实非常过分。只是因为一个死神撞到了他们，这三个家伙就开始对小死神拳打脚踢。神明之地的阶级制度十分严格，被打的小死神敢怒不敢言，只好闷声吞气地逃开了。

　　然而无论在哪，都会有那么些敢于挑战权威的人，黛比安就是其中一个。

　　黛比安自打从果实里蹦出来的时候，狂躁的脾气就已经显露了出来。对着成年神明拳打脚踢，一点也不让人碰。长大之后，天天和臭屁的小天神挑事斗殴，本身天资优异的她，因为十几个大过给硬生生降级到低等圣学院了。只不过就算到低等圣学院，黛比安还是没有收敛。看到这些家伙不爽就是一顿暴揍。她的导师都非常担心，因为不管怎么关禁闭这家伙的性子都不会改变，这要是真这么闹下去，搞不好就要被剥夺一半能力的。

　　“我跟你们说我才不怕什么剥夺能力什么的！我的妹妹是道尔格林！！以后是要成为祭司的！！她肯定会罩着我！！！”每次被训诫的时候，黛比安都会牛气冲天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能被选上祭司的都是没有感情的啊……黛比安，就算你是她的结界，她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你还能指望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来帮你求情吗？”
　　黛比安依旧是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似乎对导师的话毫不在意。

　　“总之！”黛比安接着吼，“你们如果不道歉的话，就休想被放下来！！！”

　　……
　　“这是……昼夜之土吗？”金吃惊地说道。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两个小祭司终于召唤出了无妄门。他们气喘吁吁地在地上坐了好久，才缓缓爬进了无妄门。而无妄门的另一侧，是一片黑夜。在永远充满光明的神明之地，只有一个地方会拥有黑夜，那就是昼夜之土。

　　“金光每次降临昼夜之土只会照耀一百年，然后土地会陷入黑暗，等待一百年后金光再次来临，这就是为何名为昼夜之土。”金喃喃道。这是当时神导师在课上说的。当时不过是课间作为一个调节气氛的趣闻，随口说道。金也只是草草地记在心中，却不曾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来到了这片大地。
　　虽说是黑夜，倒也没有黑到完全看不见的地步。但是周围景物很昏暗，金不得不放缓脚步，慢慢地走。
　　“你看得见花在哪里吗？万一踩到了怎么办？”金回头问道尔格林，却发现她在原地掏弄着什么东西。
　　“肯定要点灯啊。”她掏出了一根人鱼烛，吹了吹，蜡烛就点亮了。
　　于是二人借着小小的烛光，弯着腰到处找栽种花朵的地方。

　　“啊，找到了！金你快过来，在这里！。”
　　金跑到道尔格林身边，道尔格林把蜡烛递给了金，他拿着蜡烛凑上前去，终于看到了道尔格林栽种的花朵。

　　稀稀拉拉的几株，小小的，上面接着粉色的圆球。

　　“这个圆圆的东西就是花吗？”
　　“那是花骨朵，就是还没有绽开的花朵。”道尔格林蹲了下来，用指尖轻轻地点了一下花骨朵，“很可爱对吧？是粉红色的哦，以后开出的花朵也是粉红色的。而且人间的花朵都是有自己的名字的，这个叫苏醒玫瑰。”
　　“花朵还有名字啊……”金有点惊讶，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神明才会得到“树”赠予的名字。
　　“是啊，都是人类取的。人类会给自己取名字哦，还会给身边的东西取名字。很有意思吧。”道尔格林饶有兴趣地说着，“哎，不过这些花朵还是太少了，只有这么几株，我还希望更多一点，好在花朵自己也会结下种子，加上每次偷偷拿过来的，花朵的数量应该会增长得快一些吧。”
　　“你打算种多少呢？”
　　道尔格林转头看着金，烛光映照着她漆黑的瞳眸，闪闪发光。

　　“我想种出一片苏醒玫瑰的海洋。花之海，想想就非常期待啊！”
　　金被道尔格林这番豪言壮语吓到了。

　　“那……怎么可能啊？这得花多长时间才能种出来？而且你能保证自己不被发现吗？万一……”
　　“不试试怎么知道嘛。金你太循规蹈矩了。”道尔格林笑了，“就像我能找到昼夜之土一样，种出花之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好了，现在的我会努力地种玫瑰，偷拿种子，就是这样。”
　　金哑口无言，对于道尔格林这番自信的发言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他觉得这时候不说点什么会很丢脸，于是他想说点什么给自己挽回面子的话来。

　　“那我也帮你一起种好了。”
　　“诶？”这回轮到道尔格林惊讶了。
　　“你一个人种的话那就太慢了，有我的帮忙……应该速度会更快一点吧。反正我……也挺想看看苏醒玫瑰海洋是个什么样子。”

　　“真的吗……说起来金你是第一个说想看花海的家伙啊。”
　　“什么？”
　　道尔格林一屁股坐在地上，召唤无妄门消耗的精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她感觉浑身疲惫。
　　“我其实曾经也和其他人说过‘你们想看花海是什么样子吗？’这种话，但是大家都觉得很可笑，或者像是夏奇拉那样完全没有兴趣。我以为你也会很无所谓的，没想到你竟然会期待。”
　　“那你还拉我过来看？”
　　“因为除了你我也不知道找谁啊……啊，总之今天真的好开心。”
　　“什么？开心？”金怔怔地看着道尔格林，他对那个词感到震惊。
　　道尔格林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她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一样，警惕地看着金。

　　“我……我什么也没说。”她支支吾吾地，眼睛死死盯着金。

　　道尔格林刚刚说出了一个禁词。对于不应该拥有感情的祭司来说，是万万不可以说出这种流露感情的词语。

　　人鱼烛被打翻了，栽在湿软的泥土里立刻熄了火。周围的一切重新被阴影笼罩，二人在黑暗中对视，久久不说话。

　　“我刚才什么也没听到。”金轻轻地说，“你也什么都没说。”
　　“……嗯。”道尔格林低下了头。

　　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面前的女孩就像犯了错，实际上她也确实犯了错，一声不吭地，呆呆站在原地。他只好走上前拉住道尔格林的手，朝着无妄门走去。走着走着，道尔格林突然抖了一下。

　　“怎么了？”
　　“黛比安出事了。”道尔格林神色骤然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