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只富江 ...
-
大抵是这个世界原本就不大安稳的缘故，大事不少，小乱不断，人们在慌乱又恐惧着的同时，也在习惯并麻木了这种生活方式。
好比如前几年流传过一阵子的巨型食人蚁狩猎事件，当时被泄露的“流言”仅仅在某几个小国家范围内堪堪走了一圈，留给外界人们一个模糊得可以转瞬以往的淡薄影子，在某天之后就突然蒸发了，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因为那几个小国太过闭塞，等事件向外流露时那几个小国家已经基本完全沦陷，而巨型蚁也开始向外扩展狩猎范围，尽管当时也曾留有影像文字记录，然而经过刻意的人为清扫，最后真正留下的痕迹却非常少，若非亲身经历，或者费心仔细地寻找蛛丝马迹搜集资料信息，否则便不会留下丝毫印象，甚至会怀疑起自己记忆的真实性。
不巧的是Giotto在事件发生时正是亲历者之一，他当时因为意外海难沦落到某个小国边境的某个城镇，也曾见过那些巨型食人蚁狩猎的模样，以及人们身处食人蚁食物链阴影下的无助和恐惧。
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已经是关乎人类生存的危机了。
但是这些他都没跟身边人提过，一方面是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混乱，一方面也是为了自保。
更何况当时事件确实通过某个特殊组织得到了解决，不论从何种角度来看也无需再告知世人，再者他跟眼下年轻人普遍的喜欢展示与众不同而被注意不一样，所以他也没必要为了个人那点好奇心扰乱难得的平稳安宁，给自己带来麻烦。
而这回的“末日论”似乎也是一个道理。
只是相较起几年前的局部性爆发的食人蚁事件，这次的“流感”，不巧正是世界范围内的，食人蚁事件对应的处理方法已不能适用。
网络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尽管视频删了又删，却无法删除人们对未知事物的恐慌。
这人咬人事件经过几日的发酵后在大多数年轻人中间得到了肯定，各大论坛发言不断，加上又有人在暗处刻意引导煽风点火，末日的恐慌迅速在网络上蔓延，也给像是生活带来一定程度的影响。
正是这种影响下，各地政府迅速做出反应派出武装势力“镇压”“精神病患”，一面对一些网络舆论者杀鸡儆猴进行严惩处理，不久之后便以新加入V5而使之改为V6的卡金帝国为首的世界组织，向世界声称已找到了解决方法并发布了安全信息。
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Giotto一面安抚着同伴，他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可心底满是止不住的忧虑。
他还没遗忘那些人发疯的模样，依旧还是人类的外表，却仿佛失去理智的野兽，前一分钟还是普通人类，下一秒便择人而噬，而被噬咬者，往往不是直接被咬死，即便侥幸逃脱了，最后还是不能避免沦为对方的同类，转而啃咬原本同为人类的身边人，就好似真的流感一样，一个传一个。
他见过太多次了。
啪的一声，电视屏幕上欢欣的画面闪了几下，最后变成一阵雪花。
屋内漆黑一片，门窗紧闭着，厚重的帘布遮住了窗外的光线，仅剩眼前的电视机还透出几分光亮，发出哗哗的噪音，最后，一只消瘦按住了遥控器，画面关闭。
Giotto还在发呆，他跟身边的G一样沉默着。
“你现在还是那么认为么？”G问他。
金发青年摇摇头，没说话。
Giotto跟G要了一支烟，他是不抽烟的，但现在他需要点什么来清醒头脑。烟点着了，他没抽，就放在一边，没一会儿这一片空间便烟雾缭绕。
G自己就是个小烟枪，却反过来提醒他：“抽烟不好，你就少吸一点吧。”
小小的客厅内寂静一片。
相较之感性的Giotto，身为朋友的G看得比他更清楚。
这个世界，正在陷入无可避免的大危机。
要说原因，还是从几天前说起吧。
Giotto在那日带回一个陌生女人后，并没有发生预想之中的意外。G刻意留意过，那女人的确没有染上“流感”的样子，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肌肤白里透红健康润泽富有活力，没有任何异样，只是依旧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而且她似乎对Giotto很有好感，一直试图找机会接触Giotto……
确实同以往遇到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就是太过漂亮这一点让人感到困扰。
身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G一直很清楚Giotto的魅力，传说中的老少通杀说的就是Giotto这种人，不仅本身性格容易令人心生好感，还有帅气英俊的容貌加持，那就更了不得了，因此以他对富江的表现也不意外。
只不过，他没想到富江才是最了不得的那个，才停留了一天，第二天就冒出了不知哪里来的追求者，层层叠叠包围了这栋小别墅，他们面色黄瘦，两颊凸起，眼底青黑，双目无神，像是被什么召唤了一样，仰着头，对富江所在房间的窗户望眼欲穿，乍一看，像极了曾在街头上偶遇过的那些见人就咬的“精神病患”。
更令G想不到的是，居然还有夹在其中的追杀者。
“那个富江，究竟是什么人？”
G的面色不大好看，他跟Giotto只有两个人，外头却不低于三十人，好不容易打跑一个又一个闯进来的追求者，一个没留神，就有人爬上阳台意图杀死那个女人，G和Giotto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对方绑住锁了起来。
Giotto的小别墅也不过是普通民居，遮风挡雨外也起不到什么防御作用，全靠两人跑上跑下又是堵门又是堵窗户地一阵忙活，要命的是他俩手机没电，电闸又被拉断无法求助，最后还是好心邻居帮忙打电话叫来护卫队才把人群赶走的，否则以他们俩的能耐，也奈何不了这些人。
之后发生的事谁也无法遗忘。
被驱赶的男人们四散而逃，其中几个反倒主动扑向护卫队，面目狰狞，他们手上没有武器，却无畏于护卫队手上的枪支，无视警告，仅以一口利牙从一名护卫队员身上生生撕下一块肉。
……混乱开始了。
子弹打在他们身上似乎毫无作用，他们仿佛感觉不到伤痛一样，一心只扑倒在那位队员身上，无视对方惨烈的嚎叫，宛如饿狠了的野狗大口撕咬，那位队员很快就消了声息。
那一天枪声响了很久才终于消灭了那几“人”，护卫队有伤有亡，除了倒在地上面目全非的队员，还有一位被咬开大动脉已经送往医院抢救，另外有两名队员被咬伤。
屋内的几人被叫去问话，当然问不出什么来。
而那天开始，街上巡逻的护卫队增加了。
不知是不是富江的外貌影响，还是仅仅因为这次的“暴丨乱”事件太过可疑，Giotto家附近成了重点巡逻地点，其中正巧有一位队员是先前过来镇压的，先前被咬伤了手腕，据说不严重，就主动要求过来任务。
然后，那名队员当天就“疯”了。
症状与前一天的那些人一模一样，前一刻人还好好的说着话，突然间就暴起伤人，咬伤了路人和两名队友，最后被绑了起来。
当时Giotto正外出采购，G不放心他要一起跟来，谁知才出门就遇见了那人伤人的模样，同一时刻，他们想到了网上被删除的视频。
“吃人”事件的真实性，他们是一直知道的，可网上看到的跟亲眼所见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尽管这个世界经常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不是□□火拼，就是盗贼横行，杀人放火，每一时每一刻都有人因各种意外死去，各地各处都有犯罪事件发生……
但是，更多的都只是普通人，他们都只从电视新闻上得知，真正接触到的最多也就是谁家东西失窃了，隔壁某某家的谁跟人打架把人打进医院了……他们安分守己，遵纪守法，偶尔会有人因为贪小便宜结果反倒吃了教训，会因工作生活上的不平而抱怨，或跟邻居起冲突然后双双进警察局喝茶……
这个世界并不安宁，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也是相对安稳。
但是此刻，Giotto终于意识到了，这种安稳，可能真的要维持不了多久了。
此时刚刚入冬，气候还未完全冷下来，外头阳光温暖如春，难得晴朗的天气，正好可以外出走走，晒一晒太阳舒展身心。
可是，Giotto，G，还有富江，他们都选择躲在小小的别墅里。
“现在怎么办？”G问他，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想必也不会太好。
黑暗中，Giotto站了起来。
他摸索着，按照印象中的屋内布局，磕磕绊绊来到了窗户，悄悄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
但是阳光并未同预想中那般投射进来将整个屋子照亮——它被几块木板挡住了。
Giotto愣了下，好几秒钟才想起来，对，是的，是他跟G一起，用木板将整个窗户封死。
他将帘子完全拉开，阳光委委屈屈挤进几缕光线，勉强能把屋内环境看清。
——大一些的家具被挪到了玄关处，对着院子的落地窗早就被堵个严严实实，别处的窗子一样封死，其他小一些的家具移到墙边……
至于原因——
窗户不知何时只剩下几块露出尖锐的玻璃，取而代之的是钉着的木板，木板与木板之间仍有空隙，Giotto透过缝隙看见了路上晃动的人影。
看起来，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但是，屋内的人都很清楚。
路上的人们步履缓慢，他们佝偻着腰，时不时发出拖得老长的呵呵声。
突然，不知何处发出一个声响，同一时刻，“人们”齐齐转过脸，露出染血的僵硬面孔。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只富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