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穷光蛋》酱油铺老板

33、第 33 章

　　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作为母亲会用尽所有的方法阻止孩子继续错下去，其中包括伤害他人。因为俞爸爸俞妈妈还沉浸在丧女之痛里面无法自拔，所以俞晶不敢坦白，就怕老两口再次受到伤害。但是俞晶不知道林妈妈是怎么知道的他家地址，更没想到林妈妈居然直接上门去找了自己父母。

　　可以想象，从林妈妈的嘴里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有心机的？无耻的？她可以用各种贬义词去形容他。对林妈妈来说，俞晶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是对俞妈妈来说，俞晶是他的儿子，同样是认为是太阳是缺一不可的人。

　　俞晶赶去医院的时候，只有俞妈妈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俞爸爸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
　　“妈。”俞晶看着妈妈的背影一阵鼻酸，他是不是真的错了？“妈，我来了。”
　　俞妈妈背对着俞晶，不让他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晶晶，你跟妈妈说实话。你和林洺是真的么。”
　　果然是她来过了么，俞晶噗通一下跪在医院地板上，没有接话。俞妈妈一下子就知道了今天林妈妈的话的真假了。
　　“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让你一个人住到那里去。早知道会这样，我怎么能让你去和邻居搞好关系。”俞妈妈小声抽泣着，穿着不合身宽大病服的身体显得格外的瘦小，因为哭泣一抽一抽的，带动着输液管也晃来晃去。
　　“是我的错，妈妈！”俞晶跪着一直不肯抬起头，视线一阵模糊。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裤子上晕染开。
　　“你不要叫我妈，”俞妈妈依旧背对着，鼻音厚重，“我儿子不是这样的人。”她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一会儿喊俞若依的名字，一会说对不起老俞家。俞晶一跪好几个小时都不起来，就守着妈妈。直到她睡着为止。俞妈妈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俞晶一眼。

　　他腿都跪麻了，要不是换药小护士路过把他扶起来，不然俞晶就得抓着床沿慢慢向上了。他拿着妈妈的病历单去了医生那询问病情。医生就说是血压一下子高了忍受不住，告诫说患者已经年纪大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刺激她了。俞晶点了点头说以后不会了。医生以为俞晶是为了他妈妈所以哭成这样，也安慰他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可以治好的。
　　俞晶拿着病历单默默的走到了厕所间，给林洺打电话。听到林洺声音的时候，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决堤了。委屈和后悔。他狠狠的骂出声，一边哭着一边吼，“林洺去你妈的！你妈来找我的时候不管她说话多难听我都忍了。让她以后离我妈远点，不要再来找我们了！”吼完他就把手机“砰”的往地上一摔，原本就有些老旧的手机被摔了个粉碎，电板无辜的躺在地板上。
　　俞晶设想过无数次坦白的场景，可能暴怒的爸爸会抄起板凳就砸，可能妈妈哭着把他赶出去。但前提都是在姐姐还在的情况下，爸妈很听俞若依的话。现在他们还没从失去俞若依的阴影中走出来又要他们面对这样的打击，对他们来说太难了。

　　俞晶觉得特别累，他从小就没什么出息。小时候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会有俞若依顶着。他特别怂，表面看上去挺汉子的，内心就怂。真要说起来，还真的得说都是俞若依给惯的。
　　他想逃了，但他又不能逃。他真跑了，父母怎么办，俞若依的两个孩子怎么办，啊还有学校怎么办。这么多的问题一下子压在他身上，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林洺最好现在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不然抄起板凳的就是他自己了。他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抱着头，声嘶力竭。

　　俞晶眼睛红红的回了幼儿园，他打算和主任请长假的时候，发现主任看他的眼神不对。因为俞晶把手机砸了，小吴和潘瑶也没办法打通他的电话。

　　主任就对他说了一句话，“俞晶啊，有学生家长来投诉你了……关于你的私生活……”
　　“是林希君的奶奶吗？”他头痛的捏了捏鼻梁，狠狠发泄过后已经心如止水了，“是她吗？”
　　主任没有说话，俞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主任，那你们会怎么处置我？”俞晶搬了张椅子在主任面前坐下，此时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其他老师都在上课。
　　“这个…我们还没有上报领导，现在也就打算和你谈谈。虽然说关于你的私生活我们没有权利干涉，但涉及到了另一个学生的家长我们就不得不……”
　　“俞晶！”主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林洺满头大汗的冲进了办公室，大概是跑的太热的缘故，他身上的衬衫都被汗水沾湿。也许换做平常俞晶会让他快去擦一擦不要着凉了。但现在，俞晶继续看着主任一个眼神都不给林洺。
　　“正好，另一个当事人学生家长也在，主任你正好有什么话一起说吧，我再去搬一个椅子。”说完俞晶起身就去搬椅子。林洺跟在后面不让俞晶动。直接拉着他把他又重新扯回了主任面前。

　　主任直接就惊呆了。起初他还有些不相信看上去老老实实平时有点二的俞晶居然是……
　　“也不用坐着了，我们就站着说吧。”林洺紧紧的拽着试图把他甩开的俞晶的手。“那名学生家长是我的母亲，我和俞老师并没有什么超纲的行为。他是我的邻居，又是我儿子的班主任。我们并不只是简单的普通朋友…我们是好兄弟。”
　　在林洺说出好兄弟三个字的时候，俞晶惊住了，愣愣的看着林洺。他的侧脸俞晶看过很多次，但是…这次不同。

　　“我妈妈刚从国外回来觉得我和俞晶之间有不正当的交往误会了，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林洺继续说，“给学校带来的麻烦我深表歉意，还有俞老师，我也替我母亲表达歉意。”说完，林洺朝着主任和俞晶各鞠了一躬。俞晶看着朝他鞠躬的林洺，他挺骄傲的，一向都只有别人对他鞠躬，他很少主动这样。俞晶突然有点想笑，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傻。

　　“是误会就好，既然当事人都说清楚是误会了，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主任推了推下滑的眼镜笑道，“对了，俞晶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

　　请完假的俞晶步伐沉重的踱出了学校。刚出校门口就看见林洺正站在门口等他。
　　“俞晶，我们谈谈好嘛？”林洺上前拉住了他，“就一会儿。”
　　“好，我也正有此意。”俞晶强忍住鼻子的酸意说。平日里的林洺是不会用疑问句，霸道总裁用的永远都是陈述句。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也许是俞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林洺。他并没有坐在前排，而是去了后排的位置。

　　“我妈…去找过你了？”
　　“不止，你妈妈做了很多事情，找了很多人。”俞晶突然觉得关上门后的车里有些闷，他皱着眉头想要开窗但又害怕他们之间的谈话被别人听到。“我妈妈现在还在医院里面，如果可以，请你妈妈不要再去打扰我们了。”
　　“我会的。”

　　就是这样而已，因为这几天内发生了太多事情，想要说的事情很多。但真的面对面了，除了满腹委屈之外，就没有别的想法了。俞晶从林洺手里抢过了一支点燃的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没怎么吸过烟的俞晶立刻被呛的咳嗽，他太用力抽了，直接呛到了气管里去。在车内挥之不去的烟味萦绕在他周围，像是要麻痹他的神经一样。

　　“我爱你林洺，真的爱你。”俞晶又狠狠的抽了两口，吐出的烟圈糊住了林洺的视线。他转过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俞晶吐出的烟雾遮住了他半张脸，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脸颊慢慢往下滑。

　　林洺突然想起了俞晶说过的话，他说，“我好怕我们会输给现实。”

　　然而，现在已经输了。俞晶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一起承担，哪怕他今天在医院里摔了电话朝他大吼大叫，但他在单独面对主任的时候没有否认。他没有否认俞晶和他的关系，他想要的是一起面对。让林妈妈离自己远一点，他作为晚辈必须保持礼貌但不代表没有尊严，不代表一定要被羞辱。俞晶希望林洺能安慰自己，能带着他走到林妈妈面前说，“这就是我爱人，妈妈你可以不喜欢，但请不要伤害他和他的家人。”因为换做俞晶，他会这么做。

　　但是林洺说了些什么，他说我们是兄弟。

　　所以在那一刻，俞晶特别想笑。啊，果然是现实么？和理想中差太多了啦！

　　也许林洺是想要保护俞晶，在主任面前那么说是保住他的饭碗。可是他否认了……

　　“我爱你，林洺。”他再一次的说。

　　俞晶一直都是张单纯的白纸，尽管他念书的时候也追过不少女孩子，俞若依也介绍对象给他。但在没有深入交往之前，俞晶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可他第一次交心就给了一个不能给的人，真的有点傻。

　　到这里俞晶突然想起了网上说的一句话，小时候，他们是哭着哭着笑了，长大后，笑着笑着就哭了。
　　“你爱我吗？”俞晶哽咽了，拿着烟的手有点颤抖，“我爱你，你爱我吗？”
　　“爱。”林洺回答说，但他没有再回头，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骨节发白。

　　俞晶还真是怂的可怜。对於爱情，他们也许还不够坚定，仅凭林妈妈一个人就拆散了这对曾经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一起面对的恋人，简直轻而易举，相比起来，他们才显得不堪一击。

　　俞晶掐掉了手里的烟，伸手十指穿过了林洺的头发，那个吻带着浓烈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