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陡生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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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似的月牙挂在黑蓝的天幕上，悠悠的夜风里喧嚣的热闹在寂静里越传越远。
重华记忆力很好，所以他准确无误地又将墨素衣带回了之前失散时的那个小摊子，已经是深夜了，市集上的人少了许多，稀落的人群让墨素衣轻轻松了口气，她还是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
“哟，公子，又回来了？”摊主眼尖，立马注意到这两人是之前曾在逗留过的人。当即，将重华之前看到的玉佩又找了出来，殷勤地递过去，“您瞧瞧，我这玉佩水色极好，还是古……”摊主话不经意间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变了意味，“莲花纹饰，与您身边的女子那是极为相衬的……公子看着眼生，可是刚进城？”摊主一派自来熟。
重华淡淡应了声，摊主不在意，只是继续套近乎，“看您这气派，那您一定是住在我们城里最好的客栈吧？”见重华微不可察地一颔首，摊主眼里闪过喜色，大肆夸着重华手中的那玉佩，将那莲纹玉佩夸成是天上仅有，地下绝无，错过，那就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宝贝。
任摊主说得唾沫横飞，重华只是静静将那方玉佩送到墨素衣手里，“你看看，可喜欢？”
墨素衣看了重华一眼，又不解得垂下眼眸，那玉佩玉质极好，在烛火下，泛着淡淡黄色的羊脂白玉里一抹血样残红格外夺人视线，那细缕如丝的残红浑然天成地形成了一朵妖娆的红莲模样，让人久久难以移开视线。
但是墨素衣移不开视线的原因却不是在这儿，而是在那玉佩上萦绕的淡淡死气，凡人看不见这些死气，自然不奇怪，可是墨素衣却清楚这些死气的由来，会沾染上死气，那只能是些陪葬之物了。可是墨素衣不知道为何，就是放不开手，她在那玉佩上又感受到了诡异的熟悉。
墨素衣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玉佩上摩挲，摊主见她神色，以为她是喜欢，但碍于羞涩难以开口，想着趁热打铁道：“公子，只要七钱银子，只要七钱银子这玉佩就是这位姑娘的了。”
七钱银子？
重华嘴边的笑意突然僵住了，他看了墨素衣一眼，只见对方眼里全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心思念转间就有了决定。
“我……”
“不用。”
墨素衣将玉佩还了回去，拉着重华离开，只留摊主在后面嚷嚷着：“别介，价钱好商量，七钱，哦，不，五钱……公子回来啊。”
摊主望着两人走远，叹了口气，这玉佩到底没卖出去。可等他打算把玉佩重新放回去的时候，玉佩突然从中自己裂开了几瓣，气得摊主一直咒骂不走运，好不容易倒来这古物，没人收不说，还烂在自己手里。
晦气，当真是晦气。
不过幸好，当初那人吩咐他注意这公子的行踪，若是再回来，就打听清楚他的住处去通知他，一样会有不少的赏银可以拿，总归是不会亏本就是了。摊主哼着小调，眼睛眯成一条缝，甚是高兴的模样，欢欢喜喜地收了摊子，打算依约去找那人。
对了，那人说他在哪儿？嗯，好像是什么玉枕楼来着？据说那儿新近的一个姑娘风情万种，妩媚勾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艳福？
……
重华不解地看向墨素衣，他能看出墨素衣对那玉佩是有异样关注的，为何又不要了呢？
墨素衣不言，只是低头在重华目光里伸开手，在她手心静静躺着一方玉佩，不是刚才那个莲纹玉佩又是什么？
“这？”重华脸上倒真是露出了明显的惊讶神色，他知道墨素衣不可能是那种偷窃财物的人，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玉魂。”
即使没有抬头，墨素衣也像是知道他的不解，淡淡开口解释，道：“人有魂，器物有灵，玉石最甚。若是玉石常伴人身边，变会沾染上那人的魂魄气息，与玉石灵气混在一起就成了这玉魂。”
“这是那莲纹玉佩的玉魂？”重华登时反应过来了。
墨素衣点点头，只是眼里泛起淡淡的迷惑，“只是这玉魂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引出的，只有……只有生前的主人才能借由魂魄相呼，引出这玉魂。”
换句话说，也就是墨素衣，生前必是这莲纹玉佩的主人无异。
墨素衣对自己生前是怎样，并无多少好奇，甚至于她认为自己的人生就开始忘川河底的那次惊鸿一瞥，可是现在，一切都像是有什么无形地黑手在操控着，即使她无意，事关她生前的种种也会撞上门来。
“那这玉佩必定是我生前送你的定情信物。”重华口出惊语，将墨素衣的思绪引了回来，见墨素衣眼睛微微瞪大，很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重华淡笑解释道：“我一看见这玉佩就觉得熟悉，就像是我即使失忆后，初见素衣也觉得熟悉，能在我记忆里留下熟悉感的，必是十分重要的人或事物。我们是未婚夫妻，那这玉佩除了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还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吗？”
不对，墨素衣在心底默默反驳，却并没有说出口，没有喝过孟婆汤之前，他的人生里似乎只剩下负面的仇恨、怨念、杀意，喝过孟婆汤后的重华，人生仿佛只有剩下了欢喜、美好、幸福这些让人羡慕的字眼。这种诡异的分割，墨素衣脑海里当初重华那狰狞着想要报仇的脸庞一晃而过，到底是怎么样的剧变，才会让一个人有这样天差地别的改变？
墨素衣意识到不对，自己似乎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好奇心思。这是不该有的，他不过是她聊以慰藉思念的替身而已，不过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寻找那个人，成为那个人在她跟前的影子，可，她为什么要对他好奇？
为什么，她已经逐渐开始意识到两人的不同，就像是当初从他眉宇间看到那几分相似一样的鲜明。
墨素衣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重华只当是自己的调戏太过，她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也不以为意。之前，他逼得太紧的时候，她也是如此闭口不言。
两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自最初与白青分开时，重华牵住了墨素衣的手腕就没有松开过。可是直到现在，墨素衣在一片寂静里，才如此鲜明感受到了手腕上的异样存在。
骨节鲜明的指节，粗糙冰冷的掌心，鬼魂明明是都没有温度的，可为什么她会觉得手腕被重华握住地那一块，像是被灼烫了一般刺痛难忍。
被大手握住地纤细手腕动了动，像是岸上濒死的鱼儿垂死挣扎，微弱细小，可是那只修长的手却如同铁石铸成的牢笼，牢牢地禁锢了墨素衣那点几乎可以忽略的挣扎。
重华不动声色斜了墨素衣一眼，墨素衣目不斜视，回去的路上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寂寂地夜风，只听得索索的衣料摩擦声。
墨素衣与重华回去时，钟晨和白青还未回来。墨素衣从意识到自己心态变化时，就不自在与重华再待在一处。更别提回到屋子里，重华一如既往地与她极是亲昵的相处。
她若是微露推拒，便会得到重华地毫不犹豫地反压。
墨素衣数次欲动手反抗，可是看着重华那双没有丝毫杀气的眼眸，却都下不去手。她收押恶鬼无数，却从未对普通鬼魂出过手，现在重华虽然顶着厉鬼的身份，可是却没有半分的煞气，从表面上来看，与普通鬼魂无疑，她当真是下不去手。
无奈之下，墨素衣只有再次开口道：“我想一个人待着。”
“可白无常只掏钱开了一间房。”重华浅笑着，顺口补充了句：“以夫妻之名。”
墨素衣无措地移开视线，“那就再开一间。”
重华低低笑出声，两人碍于墨素衣的要求，隔桌而坐，重华向墨素衣的位置，倾过去大半的身子，眼看鼻尖对着鼻尖了，才停下，在墨素衣微微放大的瞳孔中，轻声问道：“凡间可都是看银子说话的，素衣，多余的屋子是有，可你有钱吗？”
“钱？”
墨素衣从未来过人间，倒不知道人间的银钱是怎么样的，她想了想，掏出了一把冥币，“这可行的通？”
重华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这若是拿出去，那些个凡人怕是要吓死了。”
墨素衣默默将那些冥币又收了回去，心底暗暗有了主意，等白青回来，一定要去白无常那里走一趟，取些凡人的钱财来，不然，倒真是处处受制。
……
“诺，就是这里了。”白青没好气道。
他才与墨素衣相会，却不得不被这个男人逼着分开，哪里会给钟晨好脸色看。只巴不得抓紧时间回到墨素衣身边，这心态倒是与同样着急的钟晨不谋而合。
两人一拍即合，直接悄悄溜到了白青他们待地这青楼的后门来，打算偷偷溜进去，一探究竟。
其实不用溜进去，只消站在门口，钟晨就已经能感觉到了，黎裳的气息虽然萦绕在这青楼周围，但是极淡，显然在白青离开不久之后，黎裳也离开了这青楼。
“黎裳，你到底在哪儿？”
钟晨面露痛苦之色，而这一切却都被暗地里的那个蜷缩起来，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小小身影，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陡生变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