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的替身上位了》沉默的青鱼

14、孟婆汤（八）

　　“我答应过孟婆，会带你过去见他。”墨素衣面无表情望着对面的书生。

　　杜衡淡淡浅笑，微微直起身，眼中带冷的挑眉，说：“我以为九娘子听完故事后该明白了。怎么九娘子还如此固执？难道九娘子真的如传说中一样除了对那个人，对待别人时都是无心无情的吗？”

　　秉文，素衣，见两人之间气氛僵持，白青是最火上眉毛的一个，只是急着急着，他难免又会迁怒身边的某只厉鬼，都是他，如果没有他，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而被怨怼厉鬼，此时修长的眉毛轻轻拧起，他目光不善地盯着杜衡，寒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

　　除重华外的三人表情都有刹那的僵硬，而墨素衣心底那抹怪异的感觉更甚，简直就是无意中拿到了烫手山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怎么了？”偏偏当事人之一还没有任何的不适，目光关切地望着她。墨素衣垂眸敛目，不动声色地避开对方的视线，淡声道：“没什么。”

　　对此，重华眉尾轻扬，看向墨素衣的眼神有着说不明的意味，他早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僵硬和不习惯。

　　只是她不是他的未婚妻吗？怎么反而会不习惯和他相处？想起自己最开始见到对方熟悉里还带着几分奇怪的仇视，难道……重华眼眸微闪，难道他们之前感情并不好？还是说有什么别的缘故？

　　“离我的素衣远点！”

　　白青终于是忍不住爆发了，手上指甲暴涨三寸有余，气势汹汹的朝重华脸上挠了过去，墨素衣眉间微蹙，下意识就要制止住胡闹的白青，却不防被人拦腰抱起，墨素衣手立刻就抓住了那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本能性就要将那只手臂给折断，耳边却听到低沉的男音。

　　“小心，别被他伤到了。”

　　墨素衣被重华带到了背后，她望着那个宽阔高大的背影，目光有些出神，除了那个人，第一次有人将她当成弱者来对待，这种很奇怪的感觉，凡人都是这么对待自己未婚妻的吗？

　　想到之前他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眼神，又对比了下他现在的行为，墨素衣越来越发现凡人即使变成了鬼，也是很矛盾的生物。

　　而白青却是要被重华的行为给气炸了，圆圆的猫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闪着凶光的竖瞳，那寒光凛凛的爪子要是落实，重华的大半张脸都得毁容了。不过，重华对此却是毫不在意，反而对白青的招数眼中略有不满，“杀意有余，狠戾不足。”

　　他如此评价着，四两拨千斤地带过白青那一爪子，然后拎着对方的衣领，直接将他冲外边给丢了出去，白青一个后翻身，稳稳落在地上，看向重华的目光中却是愈发不善。

　　重华不以为意，未婚妻的弟弟，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能包容着点，自然是多包容些了，只是，重华的眼神陡然冰冷下来，有些事情还是得教教这个未来的小舅子才是，什么时候该出爪子，什么时候不该出爪子，出爪子前总该看看周围的环境，就像刚刚，墨素衣在他们两人之间，依着白青冒失举动，伤到了他的未婚妻，就算有十条命，他这个小舅子也是不够赔的。

　　“急躁莽撞，你可曾想过方才依着你的冲势，很有可能会误伤到素衣？”

　　本来还想着再挠重华一爪子的白青被他给吼愣了，他有可能会伤到素衣？他呆呆地看着素衣，素衣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怎么可能会伤到她！那个厉鬼又在胡说。

　　对于重华的话，墨素衣置若罔闻，她不是重华想象中的脆弱，对方应该是将他对他自己真正未婚妻残留的印象强按到了自己身上，所以才会处处护着她，就像是在护着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一样，只是墨素衣从来都不是重华印象中的那样，因此，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会因为对方的举动有所困惑，可是等真的想通了，墨素衣自是又能将自己的心底那点波澜恢复平静。

　　“和白青无关，我是不会被他伤到的。”墨素衣拦住了还想继续对着白青发难的重华，白青没好气白了重华一眼。

　　可唯独身为旁观者的杜衡看得明白，重华对墨素衣是男人对女人的态度，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男人对待自己心上人该有的态度，纵容宠溺保护的心态，而墨素衣虽然是没有任何反应，但是杜衡能从她细微的表情看出她并不是真的没有任何感触，只不过是没表现出来而已。而墨素衣对白青则是彻彻底底的女人对孩子的态度，包容纵容有情，但唯独不是男女之情。

　　杜衡眼底泛起苦笑，偏偏小家伙又是认定了她，怕是以后有得是苦头吃了，可是他却不能继续陪着他了……也不知道白青以后自己会不会看得开。

　　面对维护白青的墨素衣，重华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笑，“你若是在这么放纵他，以后我可没法管教他了。”

　　“谁要你管教！”白青恶声恶气道。

　　“素衣是我的未婚妻，以后我们若是成亲了，自然是要由我来管教你，不然，由着素衣的性子，还不把你宠成一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重华皱眉，不明白为什么白青一直对他这么敌视。

　　“成亲？”白青被重华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和话语气得心口疼，他知道一切都是谎话，素衣才不是他的未婚妻，可是当重华当着他的面，以一种素衣是他所有物的姿态展现出来的时候，白青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你做梦去吧！素衣才不会嫁给你。”

　　见气势不对，眼瞅两人就要掐起来，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墨素衣还一脸淡定地看着，杜衡不得不轻咳两声，唤回三人注意力，若是重华和白青对掐，无论怎么看，白青都不会占胜算，杜衡自是不可能看着白青落到如此局面。只能在事情还未发生之前，先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回来。

　　只是被三人盯着，尤其是墨素衣那双如古井无波的眼眸看着的时候，杜衡总有种自己所有不堪都在那双眼睛之下无所遁形的狼狈，他微微低头，错开众人视线，说：“我并没有威胁九娘子的意思，只是九娘子有没有想过孟娘她真的能面对真相吗？赐婚的种种，还有我的……残缺……”

　　“鬼魂除了魂魄会有残缺之外，不会有别的身体上的残缺。”墨素衣淡定的纠正杜衡的说法。

　　杜衡：“……”

　　重华：“……”

　　白青：“……”

　　为什么素衣总是能在不该认真的地方十分认真啊！

　　杜衡咳了一声轻轻嗓子，道：“我想说的是，真相对于孟娘来说或许太过残酷了。她一直以来，想必是恨极了我。”杜衡说到这的时候，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握紧，眼中痛苦一晃而过，“怕也是这种恨才会让她在奈何桥头担任了孟婆的鬼差，迟迟不肯投胎，可是一旦知道了真相。”

　　“你怕她会怨念顿消，看开放下，转世投胎。”墨素衣的话，这一次彻底让杜衡脸上露出了慌乱，尽管只是一瞬间，却没逃过墨素衣的眼睛。“你看不开，放不下，而且你还无法投胎，所以你才不愿去见孟婆，你怕见了她之后，会让她了心愿继而转世投胎，你怕她会忘了你，所以你才一直不肯见她。”

　　白青为杜衡辩驳道：“秉文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为了孟婆……”

　　“他若是为了孟婆便该早去见她，”这次回答的不是墨素衣，反而是重华，从杜衡开始讲述自己的复仇全是为了孟娘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在那个权利漩涡里，哪有人会是纯粹地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而选择勾心斗角的，重华冷笑一声道：“这种伎俩也就是骗骗你这种天真的傻小子了，你若是不信我的话，你不妨问问他当初的复仇，有多少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有多少是为了孟婆。”

　　“你胡说！”白青大叫道，“杜衡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够了，白青。”杜衡拦住了还想继续反驳的白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好似解脱的笑容来，“没错，是我放不开，是我看不破，但是那又怎样，只要我一日不去见她，她就不可能放得下我，我就是要她永远都只能记着我，爱着我，这有什么错！”

　　杜衡说到最后，神色已经几近癫狂。

　　终于暴露出来了啊！

　　黄泉路上怎么可能会有正常的鬼魂，杜衡越是表现与凡人无异，才越是可怕，因为……物极必反。真正弱小而又单纯的鬼魂怎么可能在黄泉路上停留这么久？怕是早就被黄泉路游荡的恶鬼给撕碎了。

　　墨素衣手腕轻抖，袖子里传来细碎的锁链相撞声，勾魂锁链像是有灵性一般，轻轻蹭着她的掌心。眼眸微微眯起，墨素衣已经拿定了主意，便是打晕了，用勾魂锁链绑着，她也要将杜衡绑到孟婆面前。

　　至于，孟婆见到杜衡之后会不会看破执念，转世投胎，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她答应的是将人带过去而已，而她的目的，墨素衣敛目不语，是那个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