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相見》乔六

3、第三章

　　他在第七天的下午回来，很多员工都在外面联络货源，办公室里人三三两两，只有打扫的阿姨，我，几个文案。我帮他拎公文包，到了杯咖啡，说华总你回来了。他批阅文件一直到晚上七点。他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衣服整洁，头发黑亮，他说，小谢，今晚我请你吃饭。我想香港也没把他变成什么样吧。只是漂亮的双眼皮少有的变成了三眼皮，当然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审美。那晚，肯定是个清醒的错觉。我说不了，华总你出差这么久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吧。我也还有些事要忙。他没说什么，开车把我送到我家楼底下就走了。我回家联系了几个大学毕业后在深圳的朋友，他们都很欢迎我投靠。我说兄弟我可都把全部家当带上了，你们后天晚上都在机场给我候着。爷爷的，我总不能坐个破火车去投奔深圳，得穿上最贵的衣服去见那帮发了财的哥们儿。

　　他回来的第二天，华业办了个庆功酒会。一是宴请几个使全公司上下忙活了大半月的大宗客户，二是华业在香港知名度越来越大，受到很多媒体关注和报道，华总个人也被提名新锐企业家。全公司的人都很高兴，互相举杯庆祝。我被几个文案美女灌得找不着北，连忙到阳台吹风。远远的看到黑暗里一个人在抽烟，闭上眼睛都知道是谁。拜托，帅哥……我醉醺醺的拖着鼻音，他回头望我，打了个嗝，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我接着说，你不……要耍深沉好不……糟糕，我开始对他指手画脚，年纪轻轻的放着屋里大堆美女金主不管，有闲功夫出来吸烟？好吧，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能借发酒疯教训他了，他确实有些坏毛病，喜欢抽烟，长时间工作忘了吃饭，把咖啡当水喝。我提高了声度，吸烟有害健康！知道吗，小子！我眯着眼，他试图往我这边走，他当然知道这些话现在是谁在说着，他嘴角都上扬了。华领，你给我严肃点！我几乎扯着嗓子喊了，拜托，我都演成这样了，你不要笑场好不好？
　　这时，几个同事跑过来扶住了我，连忙道歉，华总，这小子喝高了，你别往心里去啊。赶快夹住我退场。我声音太大了？难得我头一次演戏演得这么像，我都要佩服我了。哎，爱谁谁吧。直到酒会散场，我还得继续演，遭罪啊。那几个天杀的以为我醉了就随便把扔到出租车上，还装好人，华总你就放心吧，小谢我们负责送到家，结果还是从我口袋里掏出的钱付的车费。
　　第九天早上，打包行李，收拾得到，我早早的到办公室整理他的桌子。泡了一杯绿茶，茶叶缓缓的在水中展开，香气袭人。他来了。我整了下衣服，敲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我离办公桌三寸远，身体笔直，华总，声音洪亮。我抬高双臂，递给他一个白色的信封。他眼中有些不解。这是我的辞职信，我说，我推荐文案方丽作你的秘书。她工作认真，做事心细，会比我更能胜任，我相信她能给你的工作带来更多的帮助。他说，小谢啊，昨晚的事他们跟你说的，不必当真，你下去忙吧。他目光一直聚在他早上看的文件上。我说，华总，辞职是我自愿的，不是怕你炒鱿鱼。我说得诚恳，他这才抬起头来。眼神有点慌乱，声音似乎也有些沙哑，哦，我又开始幻听了。他终于平复了往常带有磁性的男低音，能告诉我原因吗，他问。我这个人生性散荡，除了在外地读的大学，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待在这里，我想换个地方。他没有说话。我连忙说，谢谢华总！就当是默认好了，我逃了出来。

　　大学的那几个兄弟确实够意思，招呼我好吃好住。“谢地，赶紧吃啊，发什么愣啊！”我们跑到海边冲浪聚餐，这里灯火通明，月亮有点惨淡。你过去几年干苦力的吧，瞧你瘦得跟猴似的，啧啧啧。随即传来一帮狼嚎声，此起彼伏，甚是凄惨。喂，你们哭谁呢。是你们几个发福了吧，说！到底把我们伟大的党腐败了多少，从实招来。他们几个哈哈大笑，谢地啊大学毕业了你幽默感没长，智商倒是下降了不少啊。我们哥几个都自力更生，什么时候拿铁饭碗啦？大伙一人一箱啤酒的接着干，兴致大好。千杯不倒，大学时他们封我的雅号。

　　今天都干了些什么？我已經离开你12天了，晚上方丽有沒有提醒你早点下班，吃晚饭了么。今晚我又把他們放倒了，哎，智商沒他們高，赚錢也沒他們強，终于算是找到一個長处了，呵呵。其实有時想，我要是沒離開你，你晚饭也有個着落。方丽家教嚴，下班后得準時回家。他們幾個說我瘦的時候，我突然很想你。当然，你請我吃饭是出于老板关怀下属，以德服人的立場。我一直都這樣認爲。
　　电话响了。我站在床前面对着窗子。笑了一下，怎么还会这么紧张，哥儿几个都睡着了，谁还会在这会儿打电话。它停了一下，又响了起来。这次应该不是幻听。我绕到床前，直接按下接听键，你找何伟、方健，雷霆的话，他们都睡了。电话那头还没说话，就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