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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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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爷,奴才干活细致!”我咽了口唾沫拿起抹布讪讪地走到别处去擦,回头一瞧,微微一叹气,终究是只能远观焉啊!
我擦著青花磁瓶,走著神,突然一抬眼,却发现王爷正在瞧我,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青花磁瓶给打碎了。
“王爷,您有什麽吩咐?”我干笑著问。
王爷淡色的唇微微一弯道:“我在看你有什麽特别之处,才让十六弟这麽留神!你觉得自个儿有什麽特别之处吗?”
“呃……奴才的皮肤较常人黑!”
“是比常人更厚吧!”
“是,是,王爷明查!”
我原本还想罗列几项顾九的长处,外面却有一个黑甲骑兵匆匆跑了进来,在门外跪倒,道:“王爷,金陵八百里加急!”
王爷好听的沙哑嗓音低沈道:“进来!”
那份折子交到王爷手中,他只粗粗看了一眼,腾一下整个人就站了起来,转头吩咐我道:“去,立即把十六王爷给我叫来!”
我应了一声是,穿过花园,只见安宁郡主穿了一身鹅黄的裙子,坐在凉亭里品茶吃小点,十六王爷仍然是一身雪白的袍子,在掌心里敲著他派不上用场的扇子与安宁郡主闲聊。
他一看见我的身影,便微微一笑,道:“你不在书房伺候我哥笔墨,跑这里来做什麽?”
“回十六王爷,王爷叫您去书房!”
“何事?”
金陵加急,多半讲得是当今皇上与十王爷之间争斗的事情。王爷素来面无表情,若是当今皇上收拾了十王爷,所料之中的事情,他必定还是气定神闲的,如今突然神色大变,那就定然是十王爷倒收拾了皇上了。
我嘴巴上仍然回答:“奴才不知!”
十六王爷悠闲地走下凉亭,看了我一眼,非常有气质地向书房走去,我则微弯著腰,一幅奴才样的跟在他老人家後面。
进了书房,王爷将折子就递给了十六王爷。十六王爷只扫了一眼折子,就啊的大叫了一声,连声问:“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坐在那里,在书桌上敲著他修长的手指,不吭声。
我垂手站立一边,隔了半晌,外面又进来几位大人,看模样应属边关将领及盘口最高官员之类。那些大人个个面如土色,诚慌诚恐。
王爷扫了一眼他们,道:“金陵已经改朝换代,现在新皇上是过去福禄王亦仁,他宣我即刻进京,你们看如何?”
盘口镇那个冬瓜脸,枣核眼的县令吃吃地道:“王爷,下官认为既然新皇下令朝圣,王爷您自当该早早起程,本官这就给您准备去!”
我心里暗暗呸了一声,心想你个歪瓜劣枣,若是王爷不奉诏,新皇基稳,盘口镇必定成为镇压之地,你怕你个小县令不保;可若是新皇不稳,又被旧皇给翻了过去,奉诏的是王爷,完全不干你的事,你倒是丢车保卒。
王爷何等英明,他非常胸有成竹的地扫了小县令一眼,淡淡地道:“本王也认为新皇下诏,我自然要应诏!”
王爷英明……啊,我脚一滑,差点闪著了腰,惹来旁边一个身形彪悍的高大男子的不满,皱眉瞪了我一眼,道:“本将认为不妥,自古好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君,现如今十王谋反,我们自然要举旗勤王捉拿反贼!”
狗屁,我在心里暗暗骂道,我看你年纪也一大把了,新皇才登基大半年而已,怎麽前面一个老皇帝你没事奉过吗?还不事二君,早些干嘛去了,是井上加盖子了,还是你们家屋顶没梁啊?
王爷低垂著眼帘默不作声,屋子里吵成一团,我心里那个急啊,生怕王爷听了这些混帐蠢货的。
“本官认为将军此言不妥……”
“本将认为县令此言差矣……”
我头脑一热,身上的血一热,冲口而出:“本奴才认为……”
话还没说,闹得不可开交的书房一下子静了下来。
王爷的眼一抬,那棕色的眸子定在了我的脸上,我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只好硬著头皮道:“奴才过去听戏,有一出武戏讲得是杨家将的故事。那故事是说,这辽国的皇帝不怀好意,以会盟修好为名,约北宋的皇帝赵光义在金沙滩一聚,其实暗地里藏了刀兵,要把赵光义扣住了让他割地赔款。结果幸亏杨继业父子拼命保出赵光义,才没让辽国人得了便宜!”我说得口沫横飞,连比带划地道:“王爷,我听的戏,大凡外地的皇帝要求修好的,尤其是开国皇帝请大夥吃饭的,那都不是一个好事情,不是要地就是要命,我看王爷您还是别去了!”
那冬瓜脸的县令急了道:“下官以为王爷应该即刻起逞!”
我连忙道:“本奴才以为王爷万万不可起逞!”
“下官认为王爷不可不奉诏,此乃大罪!“
“本奴才认为王爷若是奉诏,此乃大险!”
“大胆,本官是盘口镇的县令,你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大胆,本奴才是恭亲王府的奴才,你敢在王府里撒野!”
那县令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道:“本官……下官以为,这奴才信口雌黄,藐视新皇,实在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合该乱棍打死,不诛他九族就算不错了!”
十六王爷轻轻敲著手里的扇子,半垂著眼帘,清朗的声音道:“我看那本奴才说得倒也不错,不过十哥既然下诏,不去可是公然跟他对抗了,就我们这点带来打马贼的兵,那可不够他徽下铁骑战甲看的。”
县令一下子咽住了,只站在那里大喘著气。
书房里又是静悄悄地,只有王爷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击书桌的声音。我板著手指头心想,这个时候亦仁召见王爷这些拥兵的兄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剥夺他们的权力,金陵此去,必定有去无回,这几个人心中那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我胡思乱想著,突然一抬眼,发现王爷又在瞧我,只要一对上他棕色的眸子,我好像就三魂丢了二魂,做什麽都顾不得了。
“顾九你说,有什麽法子能解金沙滩的题呢?”
我挺胸答道:“奴才还听过一出戏!”我比手划脚地道:“话说薛仁贵兵困锁阳城,这唐王要召一名大将挂帅出征去解薛仁贵的围,程咬金推荐了获罪返乡老将尉迟敬德……”
王爷微微一笑,露出他白白的牙齿淡淡地道:“你想让我装疯,去辞新皇的诏见?”
我干笑了一声,道:“王爷英明,怎麽会发疯,但关外气候变化异常,有个小毛小病也是在所难免!”
冬瓜县令怒道:“你这是唆使王爷犯下欺君之罪……”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白色的寒光,他的脖子喷出了一道鲜血,眼珠子几乎突出眼眶,嘴唇拼命地抖动,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我已经完全傻了,却见王爷的背後多了一个白衣英俊的年青人,手中握著一把剑,若非我亲眼见他拔剑,我都不敢相信这个面无表情的年青人,一出手就杀了一名朝庭官员。
跟我一样惊慌的还有那名边关守将,十六王爷只是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仍然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扇子。
王爷棕色的眸子也依然平静无波,他只是淡淡地笑道:“你这计策虽然老,但一时之间倒也没有第二条更好的可以取代,我采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