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鸾引》月缳云1

16、第 16 章

　　明鸾，明月山庄的少庄主，明月山庄庄主明蝉独子。
　　明月山庄自创庄以来，代代庄主都只有一位独子，且代代庄主都对自己的独子溺爱无比，等到了明蝉这一代，明蝉对明鸾的溺爱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什么是人神共愤的地步呢？
　　明鸾是个疯子，见血就眼红的杀人疯子。而这股疯劲儿，正是明蝉惯出来的。
　　举两个世所皆知的例子。
　　早在明鸾六岁的时候，明蝉的爱犬在玩闹时咬伤了明鸾的手，明鸾极其烦躁之下竟徒手扼杀了此犬。
　　事后，明蝉只关心明鸾手上被爱犬咬伤的伤口，并对负责照看爱犬的下人多加责罚，而对幼子杀害爱犬之事只字未提。
　　十岁时，明蝉闭关修炼，江南十八派趁机上门挑衅。当时正和月奴在前厅玩耍的明鸾因这些人的叫嚷阻碍了他玩耍，一怒之下和月奴将这些人杀得一个不留。
　　明蝉出关后对明鸾极尽赞赏，对江南十八派没有一句解释。
　　这还不是重点。
　　十二岁时明鸾天下武斗会惊鸿一现，自此长守鸾睛。从那以后，明鸾一旦出入武林，所到之处必是一片腥风血雨。而明蝉从不对明鸾责怪半句，也从不对前来兴师问罪的各路人马解释半句。
　　偏偏明鸾很强，明蝉更强，明月山庄又有朝廷在背后撑腰，就像魔鬼单方面肆虐一样，人们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幸明蝉对明鸾疼爱无比，甚少让其出庄。
　　有人说明鸾的心境如同孩童般简单，稍有不顺心就用武力强行解决问题，偏偏他的武力又强得令人发指。而从小明蝉对他的过渡溺爱又让他对生命的份量根本没有真正的感知，所以在世人看来的他所带来的腥风血雨，在他自己的眼中，或许只是如同孩童般的嬉戏而已。
　　这样一个如同神话一般存在的人，原本只是口口相传的传说，似乎离自己很遥远。
　　可是半个月前，噩梦降临白音教。
　　不知道白音教哪里惹到了明鸾，那一天他单枪匹马闯入教来，指名道姓要杀夜重溟。偏偏那天夜重溟有事不在教中，明鸾很生气，屠杀百人泄愤，大小姐夜重婴阻拦不敌被杀，九华帝首接到大小姐死前求救信号，率暗部九华倾巢出动，竟仍不敌明鸾一人，战败后武功当场被废，就在明鸾再次要痛下杀手时，夜重溟终于赶回家中，震怒之下和九华拼尽全力将明鸾重伤。
　　明鸾受伤后仓皇逃离，夜重溟盛怒之下穷追不舍，整整一夜，直到天将大白时，明鸾被匆匆赶来的明蝉所救，夜重溟不敌明蝉，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一腔怒火无处所发，回到教中面对满目疮痍，悲恸无可能当。
　　这就是杨绿芺和我讲的明鸾的故事，她讲完故事之后就离开了，似乎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我也没有多加阻拦，她口中的故事，固然会有很多主观的情绪，再问她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结果我还是没弄明白，这么看来似乎是明鸾屠杀白音教引起祸端，可在此之前，明鸾为什么要指名道姓地杀夜重溟？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阳天凤柔和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一抬头便看见阳天凤站在面前，一身家常便衣，散着发，正低头温柔地看我。
　　阳光在他的身后，逆着光将阴影笼罩在我的身上，一绺长发从他的耳边垂下来，轻柔地拂在我的脸上，他的眼神如薄薄一方秋水，清澈温柔。
　　这个人好像生来就能让人安定心神，全身散发着柔和的薄光，如同一剂温润的良药。
　　我无法想象他眼中满是仇恨的模样，因为哪怕是在比武场上面对明蝉，他也气定神闲，温润有样。
　　带走夜重溟，忍下私怨，稳定大局。
　　我不由自主地擎起他落在我脸上的发，在他身下小小的光影里仰起头，看着他温暖柔和的双眼。
　　这样的人，眼中清明，纵观全局，稳坐大堂。
　　忽然用力扯住手中的发，阳天凤吃痛地被我把脸扯到面前来，我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你爱夜重婴么？”
　　阳天凤微微一愣，然后轻轻一笑，保持着这样一种姿态，也轻声在我耳边回答道，“爱。”
　　“有多爱？”
　　我的耳边传来他难以压抑的笑声，似乎在嘲笑着我的这个问题的可笑，接着是低沉的声音，缓缓地，一字一字地，说了一句话。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