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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比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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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翼
行云敛眉,一颦一笑,艳而不妖。只是惊鸿一瞥,竟有风情万种,我早已醉了。
他伸出玉葱般的手指,冲我勾了勾。
我身后的一只笔动了起来,跳到一张纸上,不徐不急的“写”着。
行云是祭司,他总有好多稀奇古怪的招数,就像现在,他隔空用笔写着字。
阳光从头顶泻下,摇晃摇晃,一如我起伏不定的心,我想知道,这么多年,行云可曾后悔娶我做妻。
良久,似乎写完了,行云轻笑出来,低低的骂了一声傻瓜,随即遥遥指了指案上的纸。
我起身,往案上瞧去。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青史几翻春梦,红尘多少奇才。不消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我笑。他总知道我在想什么。
住在这里挺好,因为战火的云烟在这里冻结。这里有千丈幽谷、翠屏乱泉、新篁绿柳,春夏有杨榆抽芽,兰芷丛生,融雪汇流,重峦凝翠;秋冬则有丹枫如火,腊梅吐芳,麦浪翻滚,雪霁初晴。
行云有时一天一个漫长的打坐,岁月游虹虽然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丝淡淡的痕迹,但我仍然抵抗不住他的旷世风华,一看就是一天。
行云少时家贫,出身不好。由于生了一张俊俏脸蛋,曾被人当女孩子调教过。他会跳舞,但他不愿,只是偶尔为之聊以解闷。我看着他在崖间曼舞,似雪飞,似鹰翔,像一株高贵而冷傲妖娆的牡丹,慢慢绽蕾吐蕊,艳冠群芳。他见我看他,于是浅笑,说以后为了减肥要经常跳。他舞不舞没关系,只要他开心。我看着他的笑脸,觉得他似乎可以对以前的种种不愉快释怀,所以我也开心。
山中不知岁月,对于我和他,一千年一瞬间。
四海超然外,三生偶尔中。
本来我跟他不会有丝毫的交集,但一切发生在我的成年礼那天。
我早厌倦了宫廷的生活,背着父皇偷偷溜出宫去,一路向西,到了我国的邻国。父皇正好在邻国访问,把我撞了个正着。父皇没有办法,只好让我在邻国的神殿中完成成年礼,一切由长祭司主持。
我知道长祭司是个老头,预计好了要让他吃点苦头、尝尝我的厉害,结果我失算了,长祭司急病,来的是他的弟子,行云。
他长我八岁,那时侯正是诱人犯罪的年龄——当然了,他现在还是诱人犯罪的(世上有我这么纯结的人么)――我几乎一见他,心里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行云当时一袭白衣宛如云中仙子,水蓝的头发用一根发带精心束起,有时不经意的一动,便会有几根发丝垂下,丝丝缕缕缠绵缱绻。一颗泛着奇异光彩的云彩形贝壳坠子被一根红绳栓了,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锁骨上,颜色雪白一如他的肌肤。偶尔风过,纱质的长袍便会飘起,露出两截美得触目惊心的小腿,他赤裸着双足,雪白细嫩的脚踝只堪盈盈一握……我的心突然一阵乱跳,一种莫名的感觉毫无预兆的涌上上心头,经久不散。行云这个名字,像是深深埋在心底的一缘旧梦,被风轻轻的唤醒,愈发清晰,无法消散,无法释怀。
身为祭司,他竟突然朝我坏坏一笑,趁我在神像前跪下的当儿,轻轻在我耳边道:“素闻八公主是个功力登峰造极的闯祸精,在下还是采取一些措施为好。”
我一怔,突然觉得浑身像是被绳束缚住一样,那些绳控制我的手脚,把我变成一个傀儡。
我气极,拼命挣扎。不知他用了什么法术,心里突然传来他的声音:“大婶,你有多动症啊,你以为我愿意捆着你么?”
大婶?我不快,抬头怒视他。行云挑了挑秀眉,似乎生气了。这之后,我乖乖被他收服,不再闹事。谁让他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风华绝代?
从那以后,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日子结束了,我明明记得我把那盆水放在行云寝宫的门上的,结果它立到我的门上,就连我倒在他床上的一盆毛毛虫,也全到了我床上,吓的我“嗷”一声叫,大半夜没命的冲出寝宫,号啕大哭。
行云哭笑不得。他说,西瓜,可见你有多恨我,你那么怕毛虫,竟逮了整整一盆来。
我咬牙说,我叫李惜夸。
他笑道,什么,西瓜?
我再次气极,为什么大家都说蛇蝎美人而不说蛇蝎美女,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第二天邻国举行武斗会,我黑着眼圈一身男装打扮混在参加的男孩子中,兴奋得眼睛直冒绿光。胜利者可以得到长祭司的一个吻,当然了,是祝福之吻——不过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国君会满足优胜者一个愿望,除了皇位。我握紧拳,看着高台上国君旁边的父皇。父皇,您的国家马上就要多一个祭司出身的奴隶了。等我……我就……嘿嘿嘿。
我照照镜子,如果除去黑眼圈,我还是挺帅的一年轻小生。
但黑眼圈能去掉么,去不掉,所以我这副尊容很逊,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所以所以,在得知百人一组、站立者为胜时,我并没有害怕。愤怒给了我无穷无尽的力量,我使出一招狮子吼之后,全场几万杰出青年站立的只剩二十人。
我看了一眼四周,离高台不远的神殿里该死的行云坐在长祭司怀里,长祭司旁边坐着一位青年。行云面无表情的看下来,在与我的视线相撞之后,他突然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一反往常的木头脸。他扭头,冲他旁边的一位青年说了什么,青年起身,走下神殿,说,我也参赛。
青年走近我,用他的狐狸眼俯视下来。我抬头,不爽,只到他肩。
高就了不起啊,比过才知道。
两人一组,共十组。不要问我为什么还差一个人,那个后下来的家伙根本这场就没打,他在一旁悠闲的吃着侍女扒的荔枝,一双眼睛根本没离了我。
我甩给他一记卫生眼,从兜里摸出一包迷魂散,甩了出去。二十个杰出青年,只剩九个。
又经过坚苦卓绝的斗争,在我所有阴招暗器都告磬之后,英勇神武的八公主终于站在无恶不作的大魔头面前。
他一拳过来,我侧身躲过,顺势拽住他的手臂,张嘴就咬。狐狸眼青年一掌拍在我胸口,轻松躲过我的“牙齿印”,我拔下发簪冲着他的胳膊就是一下,他没料到这一招,臂上微微见血。他抬腿踢中我的手腕,我手一松,簪子掉在地上。我立刻下腰,去拉他的裤子,正好他的腿未待收回,被我拉个正着。他一惊,右掌闪电般向我的头拍过来,我索性躺在地上,左腿留有余地的踢中他□□。他身形一顿,急急后退,尽管如此,还是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也退开三尺开外,回想他出拳的走势。这回得来真的了。
他突然身形一动,我尚未眨眼他早到了近前,他倏地扬手,眼看要攻到我的脸,我下意识用右臂去挡,结果他突然转势,飞起一脚踢中我的肩。我吃痛惊呼,他一把拽了我回来,抬起膝盖在我肚子上猛的一砸,接着把我甩了出去。我在被甩的一瞬把住他的肩,凌空平转一圈,狠狠踢中他的背,再次退出三尺。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让我最没面子的,我还没来得及眨眼,身体早被他一拳打中斜飞了出去。
气死我了!我躺在地上,呼呼的喘气。狐狸眼到我这里猫哭耗子。我瞪着他,突然想起这张脸我好像在那里见过。他不是邻国的第一勇士么?……那样我就怕了你啊,我还是我国第一母夜叉呢。
我揉了揉痛处,鬼使神差的往神殿看去,视线与行云的撞了个正着,他已站起身,踮着脚往我这边看,满脸的——如果我不是在做梦——这种神情叫担心么——这家伙在担心我?!
我怔怔的盯着他看,他竟丝毫不避讳我的目光。正当我看得起劲,狐狸眼的身体挡了我的视线。
我敢肯定他是故意的。
八公主武艺非凡,承让了。
夸我呀,早说嘛,白挨我一句骂。
我的父皇“腾”的站起身,惜儿,你又闯祸!
我无言,任他捏着耳朵一顿训。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狐狸眼叫善水,是行云最好的朋友。
我伤好得差不多了,去找行云,问他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行云说,你被毛虫吓到,肯定在心里恨我恨到下半夜,能睡好才怪,我一找到黑眼圈就找到你了。
我咬牙切齿……从那之后,我一有空就往神殿跑。
时光如流水,在我要离开邻国之前,我一直觉得时间很慢,但等父皇告诉我明天就要离开之后,我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我上了回国的船,父皇还在岸上,与送行的邻国国君说着什么。我在人群中找那个雪白的影子,但怎么也找不到。
我的心掩饰不住的失望。善水远远的向我挥手告别,我以微笑回报,但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天空阴沉迷蒙,眼看就要下一场不小的雨。
使女问,公主,您在找谁?
长祭司大人呢?之所以问他,是因为找到长祭司就找到了行云。
使女轻笑,公主,祭司们的一生都是要献给神的,他们不准离开神殿……不过我相信,他们会为我们祈福的。
我猛的一怔,身体立刻动了起来,一路飞奔,跑下船梯,向神殿跑去。
天空响起一声惊雷,雨点哗哗的往下落,我身上发上,水珠汇成股的往下流。不知跑了多久,总算跑上神殿的最高层,因为别的祭司告诉我他在那里。
我轻轻的走,殿里很静。不仅因为很静我才屏住呼吸,而是因为神像前跪着的那个人。
行云一如既往的白色祭司袍,层层蓝发的遮掩下,雪白修长的脖颈让人一览无余。他原本因为经年不见阳光而苍白的肌肤在阴暗的光线下显得越发苍白。
行云,我要走了。我说。
他苍白的指尖轻轻发颤,却没有回头。
我沉默良久,说,你那项链坠子很值钱的样子,我正缺钱花,送我吧。
他转过头,怔怔的看我。
我看见他那颗云彩形的贝壳坠子,早和着绳儿被他攥在手中,由于太过用力,他的指节几乎发白。
我从他手里抢过坠子,头也不回的跑出神殿。
一去六年。六年足够一个国家从极盛到衰,足够一个任性的人长大,足够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但不够从我心里抹掉一个人的影子。
但我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现在已由一个邻国祭司变成一个敌国祭司。
而且是长祭司。
他的占卜术很准,善水的用兵如神有他的功劳。不是我国太弱,是他国太强。
我尽量避免与善水碰面,因为我怕与他针锋相对。
但我二姐和三姐的葬礼刚刚举行完毕,因为她们誓死守城,而敌方攻城的将领是善水。善水把她们的头割下来,挂在城池上,是九弟连夜率一队人马把二姐和三姐的头带回来的。
善水杀了我的亲姐姐,他的士兵杀了我的子民。
但我的士兵也杀了他最疼爱的弟弟和他最喜爱的部下。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当我终于站在善水面前,便没有想那么多了,因为他根本没给我任何的喘息机会。铁骑突出刀枪鸣,直杀得天昏地暗,这是纯实力与实力的比拼。我从来没流过那么多血、那么多汗,身上也没出过那么多伤口。
还有一个“从来没”,我从来没被人绑过,身上没挂过这么多绳子。
我被绑跪在善水面前,善水的怜悯并没有给我太多的好处,他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善水在我面前转来转去。
我想,我的时辰不多了。
一骑快马从营外疾驰而入,送给善水一封急信。
行云要亲自处置你。善水说。
然后我被抬着,放上了马车。
在接下来的几天,我发了烧,我的伤口发了炎,一部分粗浅的伤愈合了又被盔甲磨破,一路上未曾有人松绑,血液根本不通。
我以前一直以为,那些动不动就昏倒的人根本就是在哗众取宠,但现在我总算体会到随时都会昏倒的感觉,。即使铜臂铁骨如我竟也会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不得不靠咬嘴唇保持清醒。
刚刚以为自己要死了,就被人抬下马车。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被重重甩在地上。我看见面前一双赤裸雪白的足。行云。
我的心猛的一颤,眼泪立刻流了下来。行云,我一定狼狈极了……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他看到了。行云挥退了所有人,他掐住我的下巴,我被迫与他对视。
多希望我现在白眼一翻倒在佳人怀里,如果这样的话猪都能飞上天了。
为什么参战,他问,你以为你是天下第一?不为什么。你这是幼稚并且不负责的举动。我知道。你知道还……
行云,对不起。
他终于松开我。沉默良久,他解开我的绳子,帮我揉搓身体。触到浑身的伤口,我疼得直咧嘴,刚要喊出声,被行云一瞪,我一下连气都不敢喘。他振振有辞的说,有能耐上战场就别受伤,会受伤就是没那个能耐。
外表是公夜叉的人,内心可怕得像个公罗刹。为分散注意力,我只能把目光转向主神的神像。祭司是不能结婚的吧……神啊神,你可看见了你的祭司,是多么的尽职尽责,多么的善良
我活动活动手脚,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我起身说,多谢长祭司救命之恩。
他说,西瓜,你去哪?
我说,当然开遛,难不成在这里等着被人发现啊,我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可就是通敌叛国之罪。
行云一怔,他盯着我看。
我说,公夜叉你不用担心,我回国的路上不会有意外的,我会小心的。
行云美目一瞪,眼看又要生气,我忙道,我真的不会再这样来见你。
他敛眉,轻声说,惜夸,你以为我弄你回来干什么?
我的高烧没退,不能长久站立,于是我索性坐下,说,你弄我回来当然是为了救我,这个没错吧?
他说,可是我不想你回国,把你放在我身边,最让人放心。
我当然会留下,你以为我现在走得动么?我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自然会先窝在你这个桃花源。
那么你好了之后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我说着又是一阵眩晕,身体忽冷忽热。
你没力气么,他问。
老大,你看我这一身伤,都馊了,能有力气么……我还好几天没吃饭。
好。他说着,把我扶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站立。
行云突然把我压到支撑神殿的柱子上,对着我的嘴一顿乱啃。
等我每一个毛孔都跟空气做亲密接触时,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他要干什么!
行云,你疯了!我拼命的喘息,尽管这样,气息仍然不够用,头里直冒金星。
我没疯,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那就是我疯了,祭司不能结婚,而且,这是在神殿,在主神面前。
他曾经是我的主神,但很快就不是了。他说着,用两条修长的腿夹住我的身体,让我更无法动掸。纤白的手指挑起我颈前的云彩形坠子,他说,我国有个习俗,男孩子一生下来父母就给他戴上一个吊坠,这个东西,是以后要送给妻子的。
你现在不仅是通敌卖国了,你,你还□□良家妇女!
行云再没说话,而我一直在说,等我说完了,才发现我的“初夜”竟然没有好好体验,全浪费在辩论上了。
行云依旧沉默,他抱起我,走了好远,把我甩进水池,然后他也走进水里,暴力的把我拽过去,轻轻的帮我擦洗伤口。而我,竟然就在那个时候睡着了!
等我醒了,发现我躺在佳人的怀里,一片软玉温香。
尽管这样,还是要亲兄弟明算帐,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乱世不要讲长久,我早晚要回去,你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能当成什么也没发生,我不能;如果可能,你的肚子不能。
我闭眼说,太复杂……门外怎么这么乱?
他们在为婚礼作准备,我们的。
我说,玩完就算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他说,为了劳苦大众,我心甘情愿的挖坟,娶到你之后就把你关起来,免得你再出去吓人。
我无言。
祭司的婚礼不被世所容,所以三拜刚刚结束,官兵就来了,只要行云——哪怕不娶我而不是杀了我,也能继续作他原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祭司。
我在心里骂,该死的,非等我跟他成了夫妻才来,不会早点儿么?
行云早料到会有兵来,他手指一动,身后几千人便一动不动。
他抱我上了马,在我耳边轻笑,吐气若兰,娘子,幸好为夫有先见之明,婚前洞了房,要不然,现在怎么办?行云说着,手探入我的衣服,开始不安分起来。
我打掉他的狼爪子,给了他一记卫生眼。
我们在一处没人烟的地方落脚,此处竟早站立了一套不小的宅邸,几次追问之下,我才知道这是行云前些日子派人盖的,事后少不了一番杀人灭口,这地方现在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我和行云快乐的在那里过了一段吸风饮露,枕石听泉的日子,但好景不长,硝烟到底还是染红了这片净土。
他们杀的,都是无辜的百姓。
行云,我不想战也不想逃,我说。
惜夸,我帮你战。
行云随我回到我的国家,变成我国的长祭司。
我一如既往的带兵,不同的是每次我回营,不管多晚,行云都会等我。
我很心疼,他在我打仗时要帮我取得胜利,晚上又要等我;我又觉得很幸福,有夫如此,夫复何求?久而久之,行云帮我国取得太多的胜利,战况开始扭转,就连一开始骂他包藏祸心的十二弟,也开始乖乖管他叫八姐夫。我心里甜滋滋的,肚子倒也见长,在十二月,我顺利的生下一个男婴,因为那天善水正好死于乱箭之下,行云给他取名杨怀善。
我问他孩子为什么不姓“行”,行云告诉我他本身就叫杨行云,当初告诉我他自己叫行云,完全是为了占我便宜。
我气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行云一包一包的喝药。起初我觉得不妥,但他的面色红润,看起来又没什么不对,再加上他一再说自己没事,我便放心下来。他不会有事的,战局现在已被他很大程度的扭转,他带领我的国民取得接二连三的胜利,眼看就要取得成功,这时他该和我一同分享,而不是在这个时候丢下我一个。
越是接近胜利,行云就越发苍白,他越是苍白,反而竟一整夜一整夜的不休息,只看我和怀善。
怀善正好满三岁,邻国投降。我国举国欢庆。
我兴致勃勃的端着酒杯冲进我和行云的营帐,不由得一怔。
烛光下,行云一如既往的美艳绝伦,风华绝代。但是铜镜旁,我的胭脂被人动过。
我笑,行云,你太不了解女人。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最了解自己的东西。
行云怔怔的看我。
我费力的咽下一口血沫,说,告诉我,你为什么动我的胭脂。
他不说话。
因为只有用胭脂,才能掩盖由于灵力过度消耗而造成的苍白。行云,你会隔空取物,你跟别的祭司不同,你会术法。你用你的灵力,改变了命运的轨道,帮我得胜,对不对?
行云仍然不说话。
身体突然克制不住的咳嗽起来,等我发现,要掩藏嘴角的殷红已是不可能。
惜夸,你!
下一刻,我便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怀中软玉温香。
行云忙拨开书案上的一摞书,露出案上一个用红色染料写画的术法阵。
我眨了眨眼,被我猜中了。
惜夸,你动过我的法阵——我怎么没发现……天,惜夸……你是善儿的母亲,你不能死。
你怎么不说你还是他爹呢?……放心吧,我早安排好了。
你怎么被卷进来的?
我只不过拿刀把自己的手划破了,没想到血全进了这个法阵,一滴也没浪费。行云,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母妃是我国上一代的长祭司,她跟你是一样也会隔空取物……大概这东西也遗传一部分。
你傻。
我傻?要不是我发现了这个,你就要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走开么?万一我应酬多,今晚没回来,明天早上,你要我见一具没灵魂的尸体么?如果是那样,我才傻!
行云开始喘息,他用手捂住嘴,鲜血还是从指缝中滑下。
他突然笑了,紧紧的搂住了我。
惜夸,我从小就很想飞,你说,人为什么不能飞呢?
因为……恩……每个人生下来只有一半翅膀。
行云点头,可爱的像个孩子。
我的行云,我这就带你飞,飞过荆棘,我们去做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