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夜·月影凝踪》金阿陵

6、第 6 章

　　舌尖一点点的描绘着薄唇的形状，不再满足于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张口……”宇文踪低声的命令，嗓音略显沙哑。

　　洛凌觉得自己像是中了魔一般，居然真的乖乖张口。

　　舌头很快被纠缠上，柔软灵活的物事肆无忌惮在口腔内一遍遍的游走，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颤抖着仰起头，头晕目眩之下洛凌只感觉到呼吸困难。

　　“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小踪的呼吸声有些粗重，“被你一直盯着感觉很奇怪。”

　　可是，对我做奇怪事情的人不就是你吗？本想这样反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呼吸急促外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觉得此时的小踪的好美，平日里沉静得近乎冰冷的脸庞此刻生动无比，眼眸中波光流转，如秋水般潋艳动人，让自己好象有一种喝醉的酩酊之感，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难道在书中所谓的“初春雪融”形容的就是此情此景吗？

　　“小踪……”洛凌抓住宇文踪的衣襟，才勉强说出话来。

　　宇文踪温柔的抱着他，静静的听他说。

　　“刚才，你……你咬到我舌头了，好痛……”

　　“……”只见宇文踪一阵沉默之后，认真的点点头说：“下次我会小心。”

　　下次？洛凌傻愣塄的想，难道小踪的意思是他以为我在期待“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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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元华看见洛凌时，他正抱着膝盖，坐在莲花池边的大石头上，目光平视前方，一动不动。

　　好奇的顺着少年的视线望去，薛元华只看见满池的残花败柳，时已入秋，莲花早已不见了踪影。

　　琴师慢慢走到少年的背后，轻轻的唤了一声，“洛凌公子”。

　　洛凌仿佛大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见是薛元华，连忙起身还了礼，“薛先生。”

　　前段时间，他因为脚受伤被宇文踪禁足，很少去探望薛先生，直到今天他才被允许解禁，居然没有立刻想到去看薛先生，而是坐在这里发呆，觉得很不好意思。

　　“薛先生好些了吗？”

　　“劳公子费心，我很好，倒是要谢谢公子在我困难之时拔刀相助。”

　　洛凌微微有些脸红，“不，不，我什么都没能做，我只会给先生惹麻烦，救先生的是小踪，如果不是因为我在云袖轩让众人注意到先生，先生也不会被歹人追杀。”

　　薛元华看着少年微微一笑，笑得云淡风轻。如果不是因为你，宇文世家的少主会来救我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要听琴吗？”

　　“啊，太好了。”

　　洛凌命下人将薛元华的古琴搬到池边，虽然莲花池已没了夏日娇荷朵朵的繁华景象，但池边吹拂的风依然让人感觉十分的舒服。

　　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天籁之音从指间缓缓流淌而出。琴音忽高忽低，忽轻忽响，回旋婉转，时如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时如清泉低吟，细水流长。

　　不得不承认，抚琴时的薛先生很美，当然，平时的薛先生也很美，只是俊美之中总是带着一种空洞的，无力的苍白，这是以洛凌这个年龄无法理解的苍白。

　　醉人的琴音中，洛凌听见薛先生说：“这么多乐器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古琴……”薛先生轻柔的嗓音就像他的琴音一般动人，夹杂在天籁般的琴音中一点儿都没有违和感。

　　“……因为古琴是特别的，它不似二胡如泣如诉，却比二胡委婉缠绵，是那种回旋往复的缠绵，有点让人心痛；它不如古筝响亮欢快，立竿见影，却平和沉稳，有一种往心里去的吟哦；也不像琵琶那么锋芒毕露，大珠小珠落玉盘式的直截了然……”

　　薛先生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神很温柔，像是在述说着情人的优点。

　　“……它细腻含蓄，能够不动声色地控制着轻缓急重，这样的特性注定了它的孤独，它只适合独奏。而在这世上唯一能与它相和的，惟有箫了，箫的幽怨迷离和它的古雅通脱融合成林下之风，超脱了现实之境……”

　　此刻，薛先生空灵得就像一抹微雪，一不留神便会生生化去，清湛而苍白。

　　洛凌有一种错觉，薛先生就是那张古琴，古琴就是薛先生。

　　他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他停下来，对洛凌说：“我要离开这里了，虽然晚了几天。”

　　洛凌记得他对他说过，他要离开京城回故乡。

　　可是先生的故乡在哪里，他却没有说。

　　他只是微笑着说，故乡就像是在梦中的场景，而他在这京城里作梦作得太久了……但即使再久，梦也总有清醒的一天。

　　薛先生的笑容虽然很美，但是却美得凄楚，让洛凌没来由的一阵感伤，……梦也有清醒的一天吗？他觉得自己仿佛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自从那天之后，小踪的态度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的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他不知道小踪到底在想什么？他第一次感觉到，朝夕相处了三年，他根本就不了解小踪。

　　对于他来说，小踪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优秀的小踪总是只能让他远远的望着背影，却怎么也赶不上，他试图消除这样的差距，他总是主动的缠着小踪，能给小踪带来麻烦也是试探在他心中是否还有份量的方法，虽然这样的方法连自己都觉得很可笑，但是随着小踪入仕，步入朝堂，这样的差距是越来越大，想和小踪说话，可是小踪的脸总是冷冰冰的，除了那次……

　　所以，那次也是梦吧，而梦也总有清醒的一天……

　　洛凌告诉薛先生，昨天爹亲娘亲来信了，一再嘱咐他要好好读书，准备科举考试。三年前，爹亲娘亲从边疆千里迢迢的送自己来到宇文世家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吗？北隅开国立下的规矩，平民要想成为贵族，除了皇上的赐封，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科举。

　　再有一个月自己就满十六岁了，小踪在十六岁时就已经通过殿试被皇上钦点为“状元”，那自己呢？

　　总不能表现得太差，给洛家丢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