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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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他坐在双生桫椤树下冥想。好多天了，动也不动。干旱让原本繁茂的桫椤枯了叶，他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思绪的海洋中。
牧羊女远远的看着他，心隐隐的痛。她知道他是远方的王子，她知道他在苦修，她也知道他在为了人类而伤痛，然而她是那么贫穷，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干旱甚至让她送不出一碗水给他解渴。
那时她就会想起他的微笑，以往她递给他水时他的微笑，干净纯洁。但是她明白，他的微笑永远不会属于她，因为透过她的眸，他看到的是苍生。
看着他清俊苍白的脸，她狠下了心。
那一碗血递给他时，还微带着她的体温。她虔诚地看着他，她是那么卑微地想为他做些什么，然而他只是叹了口气，没有看她，起身，渐走渐远，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桫椤干枯的叶纷纷扬扬。
那一世，她从未和他讲过话，也从未听他讲过话。仰望，是她唯一的姿势。
二）
她没有心，却听得到世人的言论。她听得人们在传诵那个伟大的思想者的事迹，她为他高兴，却始终感觉空空荡荡。
她被人从深山中挖出，雕凿成他的模样，被供奉在香火缭绕的大殿，倾听暮鼓晨钟。她怎么能忘了他呢？没有心，她却依然那么虔诚地仰望他，就算他从未在意过她，她也只是想为他做一些什么。哪怕忍受一刀刀锥心的疼痛，只要为他做些什么。
这一世，她成了他在人界的化身，她倾听人们的赞美和追悔，满足地微笑。
三）
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过了几百年吧，又或许只是几年。
她看着人们拿着棍子、铁锹怒气冲冲地砸破了庙门，推倒了佛像。她想跑，却动不了，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
他的笑容依旧留在她的脸上，那么慈悲，然而她只想哭。
她现在成了一堆碎石，毫无用处，被人们扔出了庙堂。几经辗转，她还是见到了他。
将信将疑的人们听他讲着天下苍生，他讲累了，便靠在了她身上。她听的如痴如醉，这距离，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了吧。她自顾地点点头，周围的人却惊叫一片。
“天啊，顽石点头了！”
“是啊，顽石都点头了！”
“他果然没有骗我们……”
他淡淡地笑着，目光穿透了前年的岁月，却始终未曾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这一世，她为他粉身碎骨，却终无悔。
四）
她不清楚他去了哪里，她从未再见过他，就像第一次一样，她只看见了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很快，她又被当作灵石供了起来。
他的思想统治了全国呢。她听人们那么说。
他得道了呢。街头巷尾都在谈论。
她心里高兴，点头点地更频了，人们再一次感叹着神迹。
长明灯昼夜都亮着，照了她的欢喜，她的寂寞。
这一世，很平淡。
五）
“那么，是否该有个结尾？”我那么问过她。
“我不知道。我仰望了他那么多年，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她在碾石机里化成了齑粉，我听不出她是悲是喜。
我是水泥厂的工人。她现在的躯体同普通的石块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那么，至少不会后悔吧。”我试着作了个结尾。
其实我现在很想告诉她，他现在正在你面前。这一次，他只对你一个人微笑。
我轻轻地笑着，透过历史的长河，我看到了双生桫椤树下仰望的身影，佛殿中的长明灯，被供奉的“点头石”，还有那些被禁锢的爱和无奈。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轮回而已。
一笑一尘缘，心是莲花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