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集》清雾潋月

82、晋江独家发表

　　尽管谢书辰已经离开，但是陆渊却从未觉得谢书辰在他的生命里会有如此大的影响。他的梦境中频频出现谢书辰，就连他工作的时候，他也时常会想到谢书辰。

　　甚至有的时候，他下班开车会不自觉地开至谢书辰的工作室和私人住宅。他总觉得谢书辰就在他身边，可是他却无法感知到他。

　　随着谢书辰消失的时间增加，一向都从容不迫的陆渊觉得自己越来越焦虑。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陆渊并不害怕将会发生的事，恐惧只是来源于未知。无望的等待才是真正让人焦虑的所在。

　　在距离谢书辰消失的两个月之后，陆渊公寓的门铃响了起来。原本在客厅办公的陆渊在听到门铃之后立马站了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按门铃的人正是谢书辰！

　　他快步走到门口开了门。

　　“好久不见。”谢书辰微笑着对陆渊打了个招呼。

　　陆渊目光紧紧锁住谢书辰：“我最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是不是因为你。”

　　谢书辰没有否认，说道：“不错。”

　　“你究竟是什么人？”陆渊问道。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谢书辰斜倚着门框，“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人呢？”

　　陆渊设想过很多种回答，但是却独独没有想到谢书辰会这样回答他。其实这个答案并不没有让他很惊讶，似乎潜意识中，他已经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如今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超越了科学的范畴。他不是没有想过他之所会做和谢书辰有关的梦是谢书辰给他的心理暗示，毕竟谢书辰是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医生。但是，再厉害的心理医生也不能让录音笔自动消声。

　　谢书辰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静静地看着陆渊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

　　陆渊轻轻闭上了眼睛，半晌，他再次睁开的眼睛。面对谢书辰，他不能按照常理来估量他。陆渊不得不承认，自谢书辰出现之后，他的生活其实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许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陆渊一直拒绝承认这一事实。而这次，他已经避无可避，他决定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你之所以来这座城市，是因为我吧。”此时，陆渊已经恢复了之前冷定的样子。

　　“不错，我的确是为你而来。”谢书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渊。

　　“你恨我。”尽管谢书辰脸上面无表情，但是陆渊却能感受到那股恨意，灰暗森冷，似乎能化成实质将人包裹其中，“为什么？”

　　“我告诉过你，是你前世欠我的。”谢书辰冷冷道。

　　“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陆渊心里其实也很疑惑。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那前世究竟有多大的仇，才让谢书辰从前世追到今世来向他索债。

　　“你想知道？”谢书辰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微弧，“你就不怕——”

　　他顿了一下，然后语带嘲讽道：“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害怕和愧疚这种情绪。你不最后还是安安心心去投胎了吗。”

　　“你知不知道——”谢书辰低笑了一声，“你该死。”

　　“那就让我知道。”陆渊看着谢书辰，恍然间，他将眼前的谢书辰同那个红衣墨发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他的心忽然一阵阵痛。

　　谢书辰站直了身子，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了陆渊的脸庞，声音轻柔却似乎淬着毒，“我原本想让你当我最后的收藏品，然后用你的内脏当玫瑰的肥料，最后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但是在做这些之前，我必须带你去见一下沈殊，否则，他不会让我这么做。”

　　说道这里，谢书辰内心的怨气几乎能化成实质。沈殊必须要让陆渊自愿献出听觉之后，他才能够动手。他不想听沈殊的话，但是他清楚，如果他违背了沈殊的话，他在报复陆渊之前就会消失。他和前几位沈殊制造出来的分.身不同，他知道那几个分.身的所遭遇的事情，也知道他们这些分.身为什么会存在。他是沈殊所剔除的对天道的怨念所化，沈殊的怨念很强大，所以作为怨念化身的实质，谢书辰本身就是这几个分.身中性格最阴狠偏激实力最强大的一位。他身上甚至隐隐带着沈殊零碎的镜像神格。

　　所以，比起其他几位只想着破镜重圆或者只是想明白原由的分.身，谢书辰只想狠狠地报复陆渊，让他尝受数倍于他所经历的痛苦，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沈殊是谁？”陆渊问道。

　　“你自会知道。”谢书辰微笑道。

　　*** ***

　　陆渊是听说过蕴景园的，这座古老的园林在这个城市中有很多诡异地传闻。但是没有人真正进过这座园林。

　　所以，当谢书辰带他来到蕴景园的时候，陆渊心里也是一阵惊讶。但是一想到谢书辰本身和这蕴景园一样神秘，他反而觉得没那么讶异了。

　　进入蕴景园骤然下降的温度让陆渊明白，蕴景园种种的传闻也许是真的。

　　谢书辰带着陆渊进入了静思堂。

　　当陆渊看清堂屋中间坐着的人时，他的心蓦然被震了一下。他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是陆渊知道，如果他们真的见过，他不会忘记。不说陆渊对自己记忆的自信，即使是普通人，见到眼前这个人时，也定会对他记忆深刻，因为眼前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太过完美。只是这不足以让陆渊震动，他真正为之震动的，是他灵魂深处的悸动。但是这悸动却让陆渊觉得陌生，因为他觉得这不是他的情绪。

　　他能混乱他对谢书辰的感情，可是他能明明白白分清这些感情都是他自己的。而刚才见到那人的悸动他能清清楚楚感觉到，这不是他本身的感情。似乎他的灵魂深处还藏有别的魂灵。刚才那一刻，他完全相信了所谓灵魂的存在。

　　那人似乎感受到陆渊的视线，目光转向了陆渊。四目相对，陆渊只觉得那人的双眸太黑，黑得仿佛任何光亮都会溺毙其中。

　　“陆渊？”那人轻轻开口，虽然是问句，但是他并没有真的打算让陆渊回答。

　　陆渊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我是沈殊。”那人缓缓开口道。

　　“你就是沈殊？”陆渊虽然是问话，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毫不惊讶，仿佛他灵魂深处早就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你们坐吧。”沈殊淡淡道。

　　虽然他的模样很年轻，但是陆渊觉得他就像一口无波的古井，带着模糊了时间的幽深和苍凉。

　　不应该是这样的——

　　陆渊心底控制不住地冒出种种想法。他觉得沈殊不该是眼前这个样子，他应该是和风雅致的。

　　沈殊十指交叉，手轻搁在大腿上，“是谢书辰让你来的吧。”

　　陆渊微微颔首，“不错。但是我自己也想弄清楚原因。”他从来都不喜欢一头雾水，无论如何，他都想把事情搞清楚。

　　“即使这个代价是你的生命？”沈殊微笑起来。

　　“无论我怎么选，代价都是一样，又何必不弄清楚。”陆渊说道。

　　谢书辰一手端着茶托，一手拿着茶碗盖，他用盖子轻轻挂着杯沿，对沈殊说道：“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可以说了。你的事情结束以后，我还有事情要做。”

　　谢书辰显得有些急躁，和平日冷定的模样大相庭径。一想到他等了很久的事情终于要有一个结果的时候，他的内心就隐隐有些兴奋。

　　“八百年都等过来了，何必急躁。”沈殊说道。

　　“就是因为太久，所以我无法再等待。”谢书辰俊雅的眉宇间隐隐带着几分张扬而疯狂的魅艳。时间已经磨平了属于原本的谢书辰的优雅，现在的谢书辰，只是一个由怨气和仇恨凝结而成的厉鬼，披着优雅的外衣。真正的谢书辰，早就随着那漫天的大火，死在了那座噬人的藩王府中。

　　沈殊看向陆渊，说道：“你如果想要知道真相，我可以让你知道，但是万事都是有代价的。”

　　“我的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是吗？”陆渊没有惊讶，说道。从他见到沈殊时的那份不属于的悸动出现的时候，他就猜到，沈殊想要的东西也许和他自身相关。

　　沈殊点了点头，“我需要拿走的你听觉。”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即使我取走了你的听觉，你也不会失聪，只是会比现在稍微弱一些。”

　　“可以。”陆渊考虑片刻之后便同意了。

　　沈殊在得到陆渊的答复之后，便站起了身，“想要知道答案，就随我来。”说完，便朝着门外走去。

　　陆渊跟在沈殊的身后，而谢书辰并没有起身，他把玩着手中的杯盖，冷冽的目光中带着隐隐的血色。

　　陆遥跨出堂门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谢书辰，内心复杂。谢书辰明明感受到了陆渊的目光，却没有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