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及》棘坷

7、陈朔

　　今早唐苗苗有课，一大早上爬起来心情本就不好，想着林余别说蜜月了，连蜜日也只有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就走了，说事成之前都不会回家。
　　没时间吃早餐了，唐苗苗蹬上鞋拿上包就开门，没想到门口正站着一个男人，一堵墙似的堵住了她的去路。唐苗苗以为自己遇到坏人要被绑架了，吓得大叫，那人赶紧捂住她的嘴，“是我，还没来得及按门铃你就开门了”
　　“陈朔？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了给你当保镖吗，林余告诉我了，你今天早上有课，我当然要过来把你护送到学校啊，万一半路被人劫走了，林余要拧掉我的脑袋吧”陈朔一边说着一边把她还没背上的包拿过来单肩背到自己背上
　　“包、包不用你背了”
　　“你的扣子都系错了”陈朔指指她里面的那件衬衣，她低头，果然系得一上一下。唐苗苗顿时尴尬得不行，一边整理扣子一边跟着陈朔往电梯间走

　　唐苗苗正想伸手按电梯，陈朔按了，但他不是用手按的，而是用自己光秃秃的手腕按的。
　　唐苗苗一抬眼正巧和陈朔四目相对，为了化解刚才自己盯着人家残处看的尴尬，唐苗苗没话找话：“你好高啊，有没有一米九？”
　　“恩，高你20厘米吧？”
　　“不止，24呢，我166”
　　“恩？我以为你一米七呢”陈朔退了一步看了看她，“哦，腿长显高”
　　唐苗苗没忍住，得意地笑了出来

　　陈朔带着唐苗苗进了地下车库，赞美了一番他帅气的跑车后，上了车唐苗苗才突然意识到陈朔只有一只手怎么开车？她偷瞄着方向盘那边，想确保自己是不是要被一个单手开车的人送到学校

　　“放心，绝对安全”陈朔早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了，“看到这个没有”
　　陈朔指着方向盘上一个套装的东西，说着自己把手腕塞了进去，“不过我平时都习惯单手开了，没事的”
　　“别别别、我害怕”唐苗苗哭丧着一张脸，双手合十一副拜托了的样子，陈朔不由低笑几声
　　“林余开车我才害怕呢。他受伤前把车当赛车开，受伤以后把车改装，把操作的全都移到手上了，我看着都忙，他的手又那样”陈朔说着，把右手放到唐苗苗面前，学着林余的样子蜷缩着手指
　　“喂，好好开车”唐苗苗挺身坐直，“你嘲笑我家林余吗？”
　　“残疾人嘲笑残疾人嘛，苦中作乐”
　　“哎，如果林余心态和你一样好，就好了”
　　“我该开始也和他一样，躲着所有人，不让别人看，什么都想自己做，也不知道从哪天就突然想开了，觉得如果真的想要接受自己，还是应该先勇于让别人接受自己”

　　一向随意的陈朔说出这样一句话，让唐苗苗有些错愕，细细回味他刚才的那番话，倒是也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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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货的时间定在晚上，林余和一帮人分头行动，他被人推着来到一个破烂的地下室，因为坐轮椅，三两个人还要把他抬下去。
　　不多时，婚礼当天见过的那位老板带着样品来了，检查过纯度后，林余与老板握手，拨通了等待接货的手下的电话，交代了地点，命令接货。而他即刻转站，这个地方不能停留太久。他一直和接货的手下保持着通话，密切关注那边的动向。

　　正当他们把林余的轮椅抬上去的时候，林余突然道：“来个人背我，轮椅拿在手上”

　　地面上传来枪击的声音时，那边刚报告林余说已经接了货，林余顾不上冲自己飞过来的子弹，冲着电话那头大喊：“快扔货，把货扔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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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了吗？”陈朔把唐苗苗接上车后问

　　“还没”这是陈朔接她出门回家的第三天了，林余只是每天早中晚各发一条信息，不透露自己在哪、在做什么，这种感觉让唐苗苗有些心慌

　　“我也还没，一起吃吧，想吃什么”

　　“麦当劳”

　　陈朔半天没有回应，唐苗苗看他一眼，发现他正在低头看手机
　　“可以吗？”唐苗苗又问了一遍

　　“啊？你刚才说什么？”

　　“想吃麦当劳，你有事？”唐苗苗指指陈朔的手机

　　陈朔抱歉地笑笑，把手机放进了口袋，“没事。我说，咱能不能有点追求？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请你吃顿饭，你竟然说去吃麦当劳？”

　　“突然想吃了嘛，你是不是不想吃那种垃圾食品，要不你定吧”

　　“我可不能让林余知道我连一顿麦当劳都不能满足你”说罢，他踩了一脚油门就直奔麦当劳而去了

　　人有点多，陈朔让唐苗苗先去占座。等到唐苗苗看着陈朔单手端着满满一托盘的食物走过来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让只有一只手的他去买的。
　　说来也奇怪，陈朔总能让她忘记他的残疾。

　　陈朔单手拿起一包番茄酱，唐苗苗刚想说我来，就看到他放到齿间轻轻一咬，一个大小合适的开口就出来了。此时他的左臂一直放在桌上，断腕抵着自己的身体，外人是看不出端倪的。

　　陈朔是个很能聊天的人，不对，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恨会讨女生喜欢的人，加之本来就高大帅气，不过是接送她三天，简单的几个言行举止已经让唐苗苗的同学对他心跳不已了，但是对唐苗苗看来，这不过是个跟哪个女生都能聊得起来的花花公子罢了。
　　正聊着，一片菜从汉堡里掉了出来，弄脏了陈朔放在桌上的衣袖，唐苗苗第一反应就是他要擦的话还得把吃的放下多麻烦，正好手里拿着纸巾，所幸过去轻轻帮他擦掉了。陈朔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抬起头，玩味一笑，弄得唐苗苗心里七上八下，赶紧低头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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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我手机给我”

　　“伤成这样了还看什么手机”肖冰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把手机递到林余手中，“我去看看其他人，你左肩上的伤要小心一点，最近尽量侧卧吧”

　　林余看到肖冰出门后，打开手机上显示的来自陈朔的未读信息：“行，我先帮你瞒一周，你好好养伤，别担心苗苗”

　　林余笑笑，动动手指回复过去：[她现在回家了吗？]

　　——[快了，我正带她吃麦当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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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苗苗满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和陈朔走出们去，刚推开门正想迈步子，就看到前面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生滑到了，陈朔走过去把她扶起来，低头问她有没有摔到哪里，那女生看着陈朔的一张脸，脸红地说没事，赶紧和自己的朋友走远了

　　“啧啧啧，你还真是处处留情”唐苗苗一脸鄙夷地冲他笑，哪知道突然之间自己就离开了地面，头朝下被陈朔从台阶上扛了下来
　　“喂喂，你快把我放下来” 她在陈朔背上哇哇大叫，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你说我处处留情，我怎么能辜负了你这么高的评价”陈朔把唐苗苗在肩上稳了稳，“再说了，地这么滑，你万一像刚才那位大姐一样摔了怎么办，她摔得多难看啊……”
　　“你小心我告诉林余，让他一枪崩了你！”
　　“林余的女人我当然不能抱不能亲，但是没说不能扛啊”
　　唐苗苗使劲拍打陈朔的背，但这对人高马大又健壮的他根本不具任何攻击性，直到车边陈朔才把她放下

　　“我不想坐你的车了！”唐苗苗被放下来，满脸通红地怒视陈朔
　　“那你是想开我的车吗？”陈朔笑着看她，其实从刚才唐苗苗开始大叫着睁着的时候，他就已经笑个不停了，“快上车吧，天都这么黑了赶紧回家”

　　从学校到家比较远，刚才陈朔突然把她扛在肩上让唐苗苗心里很别扭，陈朔没再说什么，她也不好直接拎出来问他是什么意思，唐苗苗索性把眼一闭，假装睡觉，没过多久还真的睡了过去。

　　到了一个红灯，陈朔想看看这个刚才被他逗得气得跳脚的小姑娘，却看到她已经歪头睡着了，轻轻伸手过去把她的头摆正，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到唐苗苗身上。
　　车刚停好的时候唐苗苗很是时候的醒了，看到自己身上盖的衣服，一把抓住丢到陈朔身上，“你、你干嘛”
　　“当然是怕你冷给你盖住啊”
　　“哦、谢谢”唐苗苗生硬地道了声谢，刚想抓包开门，却被陈朔抢先，他腿长，锁了车加快脚步就把唐苗苗甩在了身后，唐苗苗追着陈朔喊：“还给我，我自己拿”
　　到了电梯间，唐苗苗叉着腰抬头看陈朔：“快给我！”
　　陈朔哈哈笑了一声，拖着包把手举过头顶，“你来拿吧”
　　“你你你！你这人真是有病！”唐苗苗生气地怒视陈朔
　　陈朔看唐苗苗好像有点真的不高兴了，马上收了手，把包递给唐苗苗，唐苗苗从包里摸出钥匙，气鼓鼓道“以后别这么逗我了”

　　“好，你生气了，我下次不这样就是了”

　　唐苗苗听着背后没有动静，以为他已经走了，想想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反应过激了？陈朔每天准时接她，刚才还陪她吃饭，在车上睡着了自己脱下衣服来给她盖上。而她把衣服还给他后他就一直用左手挽着没有穿上，是不是他只有一只手，穿外套不太方便呢？
　　唐苗苗心里这样小小责怪着自己，一扭头发现他还像堵墙似的就站在她身后，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你你、你怎么还在啊”

　　“啊？我每次都是看你关上门再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再走的啊”陈朔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衣服搭在肩上，无所谓地看着唐苗苗

　　唐苗苗心里一暖，原来陈朔这么尽心尽责，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那个，我帮你把衣服穿上吧”

　　陈朔勾起嘴角大大地笑了，“好啊，你真是助人为乐”说着弯下腰来，唐苗苗不免又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真高啊，他要俯身才能让她把衣服从后面给他套上，看着他安静地配合着伸手套进袖子里进去，像只温和忠诚的大狗狗，唐苗苗这样想着，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唐苗苗跟他道别后把门关上，但突然一只没有手的手臂从快要关上的门缝里伸了进来
　　“陈朔！你这个神经病！你到底想一天吓我几次！”唐苗苗又赶紧把门打开，“有没有挤到你的手？”
　　“没事，手臂比手要结实”唐苗苗看到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包烟，怪不得要用左臂了
　　“你去看看房间里有没有人”陈朔站在门口，“这是你家，林余不在，我就不进去了”

　　唐苗苗进去屋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人后回来门口报告，看到他正叼烟点着，唐苗苗上去一把夺过他的烟，“别在我家门口抽烟”
　　“好伤心，我以为你要教育我吸烟有害健康，原来你是怕有害你的健康”
　　“吸烟对谁都不好”唐苗苗白他一眼
　　陈朔笑着把烟拿在手里，“在你面前不抽就是了，好了你进去吧，拜拜”
　　不知是不是因为右手拿着烟，陈朔没有挥动右手道别，而是抬起左臂摇了摇，他宽松的袖口落了下来，露出他一直半藏在衣袖中的光秃秃的手腕，唐苗苗愣了愣，陈朔知道看出她是在看自己的残肢，走近了伸出手轻拍拍她的头顶，弯下腰去温柔至极地笑道：“苗苗同学，盯着残疾人看是不礼貌的”
　　果不出他所料，唐苗苗赶紧把头躲开，道了声再见就赶紧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