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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十章 督察院(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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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临素道,“督察院为百官督察之名,但若只是督察,未免抢了御史台言官们饭碗。”
皇帝一听就明白了,笑道,“朕记得朕应允了督察院设捕头之职,一应职级与刑部无异,并不曾亏待了吧。”
言临素笑道,“陛下,臣可不敢去抢李尚书的案子。”
皇帝听了自己倒先笑了起来,刑部李尚书出了名的小气,又是嗜案如命,京中传言李尚书曾经吃饭睡觉都在想案子,连他的结发妻子都受不了他,自请下堂,说没法和案疯子过了。
皇帝倒一笑道,“言卿此语莫非是说李尚书太独了?其实言卿不必担心,就算是刑部经手的案子你也可以查。朕只是下令唯有当年的旧案你不可碰,其余的并无限制。”
言临素露出为难之色道,“多谢陛下,但臣那督察院中俱是些凑数之人,肩不能提的书生、卖肉的屠夫,甚至还有个女子......可不能与刑部的侦查人手相比。”
皇帝道,“哦?爱卿之意是朕也配套刑部的人马给你?”
皇帝话音方落,户部尚书算了算账,这六部之中俱是数百人的配置,每人俸禄每年四两计,就是上千两的银子,脸色有点发白。
言临素笑道,“这倒不必,有李尚书打下的基础,督察院也不必白手起家,只要让臣能沾沾李尚书的光即可。”
皇帝道,“哦?李爱卿意下如何?”
李尚书心道这不是平白给刑部请了一尊大佛,但言临素话说得漂亮,他此刻无从回绝,只好道,“言大人客气,刑部自然会全力配合督察院。”
皇帝笑道,“言大人可满意了?”
言临素道,“多谢陛下。”
言临素行过礼,方待坐下,抬眼见朱永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觉又是一阵气闷。
皇帝待百官亲眷都落了座,道,皇帝微笑看赵甫不情不愿落座,笑道,“今夜是朕的生辰,难得众卿家齐聚,也是盛世一场。今夜月圆朕请大家在这园中效法古人曲水流觞。”
星光照着一弯溪流,众人的座位沿溪流摆开。
皇帝先拿起了案上的酒杯,道,“朕先做一句,接下来便看首辅大人的了。”皇帝沉吟片刻,将杯放入水中,道,“十五年间时光佻,未央殿前新承恩。”
赵甫那日在清心阁为皇帝得手了一回,这一月一直避着,先是称病了几天,才一咬牙去上朝,就算上朝有事说事,无事退朝。今晚这场宫宴是无论如何避不过了,外辅所在正在未央殿前,所处之地正在未央街,此刻赵甫听皇帝陛下诗中有情挑之意,一时面皮发烫,自水中拿起那
皇帝倒如猫儿一般,起了逗弄自己首辅的心思。“十五年前朕有内外首辅,如今只有赵首辅一人,可谓万千宠爱在一身。赵大人,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赵甫目中转过羞愤之色,与他对视,皇帝眼底含笑,却是冰冷嗜血。
内监将皇帝的诗句腾下,又催了一通鼓,赵甫将杯中酒饮下,接道,“踏枝乌鹊归来早,映月松竹苍苔冷。”
皇帝轻笑一声。众臣最惯听鼓听音,听见赵甫诗中之意竟有几分不如归去的心灰意冷,皇上又是这般态度,倒也不敢吱声。
户部和吏部的尚书都认罚饮了三杯酒。
杯盏传到刑部李尚书手中,李尚书倒是个胆大的,应道,“一案一几一身胆,凡事论黑白是非。”
李尚书说出此句时,还有几分坐于公堂的肃杀之色。
皇帝拿他没辙,那酒盏在群臣中继续传了下去,一路无人敢接,皇帝听单调的鼓声和一叠声臣认罚,倒也无趣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方要道声罢了,抬眼见那杯盏正到了言临素面前,来了精神。
言临素自水中拿起那杯盏,笑道,“下官新入朝不知深浅,斗胆续上一句:世路到此堪弹剑,风过林间可留声。”
赵甫将那句“世路到此堪弹剑,风过林间可留声”在心中一念,心知言临素在开导他,心头微微一暖。
皇帝将赵甫的脸色看在眼底,目光一沉,道,“大胆,言临素你这弹剑,留声什么的,莫非是想反了?”
“陛下”,言临素还未开口,便见席间站起一位锦袍的青年,可不正是朱永宁。朱永宁笑笑道,“陛下,言大人最后联上这句,可是应了陛下全诗的高远气相。”
皇帝心道,朕这首本就是一首淫诗,想看首辅出丑,哪来的什么气相?
当下道,“哦?怎么说。”
朱永宁看了言临素道,“言大人我便替你说了?”
言临素不想这朱永宁竟会主动援手,所谓不打笑脸人,只得跟着道,“陛下此诗绝妙,气相高远,敢接之人不多。若陛下同意,下官便烦劳小王爷替下官说说了。”
皇帝点了点头。
朱永宁笑道,“请陛下差人将此诗腾来一观。”
内监将腾好的诗交与皇帝,皇帝看那纸上写了这一轮各人所联:
十五年间时光佻,未央殿前新承恩。
踏枝乌鹊归来早,映月松竹苍苔冷。
一案一几一身胆,凡事论黑白是非。
世路到此堪弹剑,风过林间可留声。
皇帝道,“你们二人上前答话。”
朱永宁笑着应了,离开座位与言临素并肩立于驾前道,“陛下所题之句,十五年间有重开未央盛世之意。而首辅大人之句,淡泊名利,有功成名就归隐山林之相。李尚书之句,正可见刚正不阿的朝之重臣。而言大人之句风过留声,可谓彪炳千秋有青史,正是对陛下道贺之意。”
皇帝听这朱永宁说完,抬了眼笑道,“原来言卿是这个意思,朕差点错怪你了。”
言临素低了眼道,“是。”
众臣原本对这言临素都提了几分戒心,此刻听这一番分辩,心道看不出这人灌迷魂汤的功夫还有一手。嗯,督察院并非如此迂腐,说不定还可亲近一二。
皇帝道,“朕没想到宁儿还是言大人的知音。看不出来永宁你平日惯于玩乐,还有这番见地,皇叔倒是小看你了。”
言临素心中一沉,这朱永宁为他辩白,莫非竟无端惹了这阴晴不定的皇帝猜疑?
朱永宁哈哈一笑,拱手道,“皇叔太抬举宁儿了,要我来续,皇叔的那句——十五年间时光佻,未央殿前新承恩,我接的就是......”他见言临素在月下长身而立,粼粼波光照红衣端瑾,想起那夜荒庙之中这人在他身下发簪散落,笑道,“沙上鸳鸯可交颈,一段风流冷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