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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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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和林石磊一起租的房子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个特大的湖,湖水很清,可以映出天上的月亮。
“你醒醒!醒醒!你不该如此!”
“不,让我死吧!我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如此昏暗,我有什么理由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如果有呢?如果是我呢?你听好,我喜欢你!你肯接受,就为我重生!”
“重生……为你……重生……”
“没错!为我!”
这段对话发生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有四年的光景了,就在这水清的可以映出天上的月亮的湖面上。我,李紫梦和林石磊坐在了一条木质的小船上,那是公园的管理员用来打捞湖里浮萍的小船,我们在小船上说着这样的对话。
林石磊接受了我的建议,那个晚上我们彼此相拥了很久,周围的环境安静的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的气息。
他告诉了我他为什么会跳湖。
他说他爸爸是死刑犯,妈妈吸毒成瘾,而且都死了。他被人孤立,被人偏见,被人歧视,他的心里充满着怨恨,那种怨恨无处消遣,因为他自身也是自卑的。他选择了跳湖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救他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事实上如果晚那么一丁点的时间,他便会断气。我给他做了人工呼吸,那应该要算是我的初吻,事实上,当他睁开眼睛后,我的唇还粘在他的唇上有一分钟之久。我承认,在那么短短的一分钟里,我非常的贪恋他唇上的清甜。
自然,从那天起,我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四年后的今天,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小船上,林石磊跟我求了婚,他将一枚钻戒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小木船的边缘用红色的蜡烛点缀着,蜡烛闪着红彤彤的光,像银河里的星辰。小船的船槽里铺满了玫瑰花瓣,同时在船槽的正中心有一个用百合花堆起的台子——我跟他说过,我喜欢百合。而就在这个台子中央,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的钻戒闪着比烛光更美的光芒。
他从台子上取下戒指,单膝跪下,对我说希望我能成为他的妻子,一生一世。
我答应了,四年的光阴早就锻造了我对他的依恋,我知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期盼,特别是她深爱了四年的男人,就是此刻套在无名指上的那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这一晚,是叫人难以忘怀的。
倘使在求婚后,按部就班的举行婚礼,那会是一个如梦如幻的结局,我们的爱情才算是完美的。但倘使在求婚后就来了曲折而没了下文,那便是一个噩耗。
貌似我们四年积攒的甜蜜一个晚上就消褪殆尽了。
在林石磊跟我求婚后不到一个星期,他开始对我冷漠。我们的关系就像是正在慢慢结冰的水,越来越凝固,越来越冰冷。到最后俨然已经成为了躺在一张床上的两个陌生人。
感觉没什么原因,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每天很早就起床出去工作,晚上又加班到很晚,很少与我交流。晚上我试着跟他亲近的时候,他却完全无视我的热情,安然的睡死过去,另一天一大早,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提起公文包就冲出了房间。
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早早的下了班,准备好了晚餐,准备探探他的心思。
我做了他最喜欢吃的水煮鱼,土豆焖肉,糖醋排骨等等满满的一桌子菜。我发誓,这是我和他同居以来最丰盛的一次晚餐。摆好餐具以后我坐在餐桌旁边耐心的等着。
时间跳到了晚上八点,他打开了门。我知道他会加班到现在所以推迟了做晚餐的时间,此时的饭菜还是热气腾腾的。他看到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自然心里就有了底,知道是时候跟我摊牌他心里埋藏的事了。不过他还是强装着镇定,将公文包放在了凳子上,安静的盛了一碗饭,安静的坐下,安静的拿起了筷子,安静的将白米饭送进自己的嘴里。
我一个大活人他却视而不见。
我忍住了胸中的闷火,咧开了笑容。
“诶……”我支支吾吾,娇娇柔柔的说:“磊,最近工作压力大吗?这几天你的态度好冷淡,我们都没有好好计划一下我们婚礼的事……嗯……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下个月怎么样?我都和家人说了,他们都还没见过你。下个月正好有个长假,乘着那几天我把你带回家让我爸妈开开眼。我爸妈说了,婚礼的事不用我们操心,他们提前准备好,等我们一回去就把这事办了……”
我还没说完就被林石磊打断了,他瞪了我一眼,冷漠的说:“我……可能不能和你结婚了……”
我听着心里一怔,感觉全身都有些松软,表情疑惑。“你……后悔了吗?”
“没有!”他态度笃定。
“那为什么?”我追问着。
石磊安静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支支吾吾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没有丝毫的声音。他站了起来,想要离开。在他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衣角,将他拦住了。
“到底为什么?”我的心情颇为的激动,同时又有些执拗,于是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我抬头凝视着他。他目光散漫的往四周扫了几下,还是无法说出口。我依旧执着的瞪着他。
他突然在我身旁跪下,失声痛哭起来。“紫梦……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逼我好吗?求求你……”他的声音开始沙哑。他将头埋在了我的大腿上。
此时此刻,一个男人用坚硬外壳包裹起来的脆弱正松软无力的凸显出来。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哭泣,第一次是他向我述说身世的时候。
我知道在石磊内心深处一直潜藏着一股自卑感,他答应了为我重生,他不甘懦弱,他渴望变得强大。这种渴望像气球一样不断的膨胀,当膨胀到一定极限爆破之后他就会将残缺的渴望转化为沉沦的无奈与绝望,留存着一丁点的自尊苟延残喘的支撑着他的脆弱。
最极端的是,当他的沉沦再一次深化的时候,这一丁点的自尊也会荡然无存。
他将头抬了起来望着我,泪水已经让他的双眼变得模糊起来。我同样望着他,也跟着他泪眼蒙蒙。但是他沉重的眼神让我觉的好生疏,从他的眼里透出的只有内疚与惭愧。
他突然再一次将头埋在了我的大腿上,哭得撕心裂肺起来。“我……紫梦……请你相信我……不管我做了什么决定,我都是爱你的!不……不……我不会抛弃你的,我要和你结婚!我是要和你结婚的!”
老实说他的这番话让我觉得好害怕,我好怕我们的关系会就此终结。为什么?你明明说过的,要和我白头到老的,你说过的,你会忘记你的过去重新开始的。难道这些都不算数了吗?
我像是一只失去了触角的蚂蚁!
我沉默了,将身体弯了下去,用脸贴在了他的头上,将身体和他紧紧的贴着,希望能成为置身冰窖中的他身边的一抔温暖。
我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我很想知道这其中的究竟,这像是一个偌大的玩笑,为何求婚不到一个星期他就提出分手这样忌讳的话题。
最终我没有花费太大的力气去探索,因为在我还是不知所以然的状态时,真相就不请自来了。
在我准备下班时,接了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电话,电话对头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说是一个中年妇女,因为声音听上去有些许老陈。她约了我在我和同事常去的一家咖啡店见面,那里离我上班的地方不远,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我自然有些疑惑,但没有多想,抱着好奇心就去了。
我从写字楼里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倾盆大雨,没过多久地面就已经积满了雨水。我换掉了皮质高跟鞋,穿上了一双轻简的平底布鞋,才试着往外面踏出了一小步,就有一股透凉的感觉从脚趾间刺进去。同时,夹着湿气的风像一块丝绸纱布一般迎面向我扑了过来,整个的全笼络在了我的身上。衣服和头发都沾上了湿气后就有种粘稠的感觉,让人极为的不舒服。
于是我拦下了一辆的士。
司机滑下了车门窗,咧着笑容,一副讨好的样子。他热情的问我要去哪里。我说要去附近不远的一家咖啡店,听后,他便迅速的收紧了笑容,露出了怀疑的表情。司机瞪了我一眼想要再确认一下,我眯笑着点了一下头,结果他白了我一眼。好吧!他居然白了我一眼!我尴尬的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我终于相信了,从写字楼打的到咖啡店是真的会被的士司机鄙视的。
雨滴高频率的捶打着挡风玻璃,势必要敲碎玻璃一般,让人有些沉重,有种压迫感。
心里惴惴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
到了咖啡店门口,我推开了玻璃门,往里面扫视了一番,立马就找到了想要见我的人。因为整个店里除了服务员就她一个人在里面坐着。她正坐在靠着落地窗的位子上,左手抓着咖啡杯柄,右手捏着咖啡勺,不停的搅拌着。
她留着一头乌黑油亮的长直发,穿着一件深黑色的简约的礼服,坐姿优雅,看上去像一位在职场上打拼多年的女强人,又更像是一位坐拥商业帝国的女老板。
在各种化妆品的反复涂抹下,她的皮肤已经变得细腻而有光泽,但隐约还是能看到没能被高级化妆品遮掩住的眼角的皱纹,无法磨灭的年龄已经出卖了她。
她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样子。
我在她面前坐下时她正好端起了咖啡,呡了一小口,接着动作优雅的将咖啡杯轻轻的放下,她显然已经知道我来了。
她没有直视我,正襟危坐的说:“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有些话想要和你说,我先从结论说起好了……”她停顿了一会,继续说:“你不能和林石磊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心里有种不能言语的羞辱感。这就像是富家婆婆在否决贫家媳妇,可是她不是林石磊的妈妈呀!他妈妈早就不在了!
“你是谁?”我问了一个颇傻但又合时宜的问题。
她嗤笑了一声,故作姿态的回答了我的这个问题。“呵呵……原来石磊没有跟你讲啊!我就知道!不过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听好了,我是林石磊的上司!换句话说,林石磊现在在我的公司上班!”
我听着目瞪口呆,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有些惊悚。莫名其妙的是她只不过是石磊的老板,我和石磊的事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凭什么在这里对我和林石磊的关系指手画脚的。惊悚的是我不敢想的但是又隐约有些猜疑的那一个方面,毕竟我们都可以称呼她为阿姨了。
不过,惊悚之所以为惊悚,自然是因为我们想不到才会被吓一跳吧!
“为……为什么?”我又问了一个近似愚蠢的问题。
“因为我要跟他结婚!”她说的铿锵有力,理直气壮。
我恨不得狠狠的甩自己一个耳光,如果我不问反倒还可以在揣测不定里自欺欺人一阵子,那样至少还能好受一些。可是现在,如此彻彻底底的肯定,已经无法让我去想象任何一种合乎我心意的可能了。
或者我可以再垂死挣扎一回。
我举起了手指上戴着的钻戒,将战斗力提升到极致。“不过很可惜,他已经和我求婚了,就在一个星期前!”我盛气凌人的说。
我以为她会退却,我太低估对手的能力了。她不屑一顾的笑了一声,泰然自若的喝了一口咖啡。
“你以为你那廉价的戒指能吓倒我吗?那只不过是石磊用了半年的工资买的!”她说。
“是,这枚钻戒在你看来可能不值什么钱。但它却承载了我和林石磊四年感情,它是无价的!”
“这么跟你讲吧!”她完全没有将我说的话放在眼里,继续说:“你那枚戒指是石磊跟我预支了半年的工资买的!这样你能明白吗?就算是求婚戒指也是我给他的,我能给他想要的一切!所以你根本没有资本在这里跟我斗争!”
我不甘示弱,可是为什么会对她的咄咄逼人显得万般的无奈?
她又说:“他爸爸是死刑犯,他妈妈吸毒……”
“你怎么知道!”我打断了她的话。
“你太天真了!”她继续说:“凭我的财力,要调查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我听说因为他的爸妈,他受了不少的屈辱!不过我不在乎这些!”
“你不在乎?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他!你可能会理解我,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女人!我拥有了无限的财力,但这些并不能让我满足,在我的心里总有一份无法填补的空虚。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当昏昏欲醉的灯光洒在我的脸上,就会有一种感觉在我的身体里慢慢的萦绕,不停的扩大着那份空虚。这种感觉就像是蜂蜜,浓稠而且腻人,又像是一阵阵的酥痒,让人迫切的想要消除这种感觉!我……”她垂低着头,搅了搅咖啡,继续说:“我特别需要一个男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惊疑的问。
她继续说:“我已经提升他为我公司的总经理了,只要他来到我的身边,我还可以为他创造另一种身份,海归,老板,工程师,设计师,什么都可以,除了杀人犯的儿子,除了吸毒犯的儿子!他可以永远摆脱掉被人踩在脚下的命运,他可以享受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优越感!而且我相信这些诱惑是足以让林石磊动心的!”
她的这一番话让我萌生了一种厌恶感,她把石磊当成了什么?玩偶?
“你未免太自信了!”我义愤填膺的说:“石磊绝对不会听你的摆布的!他是有思想的!”
她又嗤笑了一声,我讨厌那种让人恶心的笑。她说:“石磊动摇了,你不知道吗?我不相信你真的没有感觉出来!”
她的话戳穿了我的乔装,同时也抨击了我对林石磊的信心。她说的没错,石磊动摇了,他确实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