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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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飞机发出轰隆一声，机身剧烈摇晃时，顾夏脑中有一瞬间是空白的，继而听到身边乘客的喧哗和空姐安抚的声音。
什么情况？顾夏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扩音器里传出机长解释的声音，空姐泛红着眼眶却快速指导乘客穿戴救生衣及其一些遇到危急状况的急救措施，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机长发出准备紧急迫降的通知。
飞机出事了，她会死在这儿？顾夏心里一慌后，顿时心绪翻涌。
以前看电视里遇到这种事情都会让乘客留下遗书，现在看这种情况，哪有留下遗书的机会，不过这样也好，她也没有可以收信的那个人。顾夏不由苦笑了一下，越到这种时候，就越发凸现的她孤身一人。
原来到头来，她还是孤身一个。
“小姑娘，你要不要写点什么给家里人？”邻座的中年妇人哽咽着朝她递来纸张和笔。
“没用的。”顾夏目光在那张纸上停留了一瞬后转向她，说：“如果飞机坠毁，那么爆炸的可能性很大，除非用抗爆防水的盒子保存，不然写下来也会被毁坏的……”
妇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眸，蓦地哽咽出声，含糊不清的反复念着一个名字。
名字……紧紧埋藏于心底的那个名字忽然浮现，顾夏鼻腔一阵酸涩，几乎不受控制的伸手捂住了嘴。不能想……她反复默念，不可以想，如果连这种时候，将死之前想的还是他，那她就太可悲了。
脑中略过姑姑的脸，阿朗的脸，同事朋友的脸一一划过，化为碎片散去，最终定格在黎彦噙着温柔笑意的面容。
挥不掉，抹不掉，忘不掉。
顾夏攥紧了拳头，眼泪忽然垂落，浸在了面前的纸张。
忘不掉，不能忘掉……
心底响起一个声音：忘不掉又怎样，都这种时候了，对自己稍微诚实一点又——能怎样？
“我恨你……”顾夏呢喃出声。
话音刚落，身旁地哽咽忽地一顿。
如果真的会死，那也就不用顾虑太多，反正死后的一切，她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拿出手机。
如果真的可以留下一点东西，对那个人，如果他将来能听得到……
打开录音功能。
“我恨你……”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
为什么要走呢，又为什么要回来。
明明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完全的……
“我好害怕，黎彦，我好害怕……”顾夏已经泣不成声：“黎彦……你，会找到我么……”
每次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甚至先我一步等着我。这一次，你也会先找到我吗？如果那时候变得很难看怎么办？如果只能依靠DNA找人怎么办？如果飞机坠毁的时候，没有瞬间失去知觉，而是缓慢地、痛苦地死去怎么办？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整架飞机的人，情绪似乎传染似的，每个人都急迫的，寻找方式留下自己存在的证明。写下留给家人的纸条塞进结实的随身物品里、手机里录音留言、在手机里打字、拼命地拨打电话、拥抱身边的亲友、亲吻身旁地爱人……
可在灾难面前，人类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一声急促的尖叫声中，飞机急速地下落了……
***
痛……
身体好重，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顾夏慢慢睁开眼，她眼前一阵朦胧，意识还有些模糊，这是……在医院里。她从屋内的设施判断到，发现自己脸上还带了呼吸机，她试着动了动四肢，应该是躺着时间比较久的原因，虽然有点困难，但感觉还好，手脚并没什么问题。
可为什么在医院呢？她努力思索着，飞机迫降前一幕幕涌现在眼前，恐惧忽然袭上心头。去日本的途中，飞机忽然出事了，然后在海上紧急迫降，再后来海水涌入，她昏了过去……所以现在她得救了？那其他人呢？她现在又在哪里……
一瞬间思考太多问题导致头又痛了起来，这是病房的门被推开，一名护士进来看见顾夏醒来，开心的说了一堆顾夏听不懂的日文，然后又大声说了什么跑了出去。
这里是日本阿，也对，飞机出事前已经进入日本的领域里，应该迫降在日本附近的海域吧。活着就好，顾夏心里安慰自己，她还没到能安然面对生死的时候，语言不通没什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没关系，只要还活着，一切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
手机！
她的手机！
如果深埋在海底还好，但若是她的背包和她一起被救出来了……不行，掉在海里也不行，当初担心手机掉进海里损坏她还特意套上了手机防水袋，袋子上还有她的名字，所以说都那种时候她为什么还能想的这么周到啊！
心里的小人不断捶墙，得删掉，那手机里的东西一定得删掉！如果被发现，如果……被那个人听到了……顾夏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不是没这个可能性的。她昏迷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新闻肯定早就播出来了，以他的性格和能力，说不定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那她的东西也会理所当然的被交给亲友者的他……
不能小看人生的巧合，越是觉得不可能越是可能发生，何况她自认不被神所庇佑，仿佛已经看到黎彦拿着手机在她面前反复播放录音一脸微笑的场景，连话都不用说，如果那样的话她就当场自杀！顾夏心里一片绝望。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做事情可能情势所迫加头脑一热，过了之后再回想起来就后悔的要死，恨不得没发生过，甚至几十年后再回想起来都尴尬的想去撞墙。
手机没有，行李也不知道有没有，所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也不在，语言不通，沟通障碍……看来即使活了下来即将要面对的也很艰难。
还是睡觉吧，顾夏选择了现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
两天后
这里是位于北海道西南部的城市——室兰市。
西线医院住院部——
四名名护士坐在一块儿闲聊，这两天最热门的话题当属前天刚送进来的那个溺水的女孩。
“小惠，19床那个女孩子今天怎么样？”
“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今天可以下来走路，恢复得很快呢。”
听到两人的对话，一个护士好奇地问：“是小野医生抢救的那个患者吗？说起来那女孩是中国人吧，好像还是前两天那个事故里面的乘客，为什么会来我们医院呢，其他人不都送去市立综合病院了吗？”
“嘘！”小惠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向外面瞄了一眼，低声说：“不是说过这个是秘密，除了我们几个参与抢救的知道，对外只说这个女孩是溺水进来的，”
“好可怜啊。”角落里冒出个感叹的声音：“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房外还有人看着。”
四个人吓了一跳，齐齐向角落看去，一个身穿粉色护士装，容颜十分清丽的护士蹲坐在角落里，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四人谨慎的对视一眼，小惠望向她，严肃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A la~不要用那种可怕的语气啦，我什么都不会乱讲的，刚刚从急诊科调过来，什么都不顺利，又被护士长训了一顿，正身心受伤的很呢。”
听到这话，几人的防备心稍稍放下，看向她的目光添了分同情，小惠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刚才我们说的不要对外讲哦，不是开玩笑的，说了只会给你自己找麻烦，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由依。”她笑起来的样子感染力十足，“我叫高桥由依，请多指教哟。”
年轻的小姑娘总能很快混熟在一起，在偷懒这件事上大家都有相同的默契，聊了一会儿，由依看了眼小惠，笑问：“能在和我说一说那个19床的女孩子吗？刚才只听到一点，总感觉，很刺激的样子呢。”
“都说了这是不能说的啦。”小惠严肃说完，接着噗嗤一乐：“虽然我们也觉得很刺激啦。”
到了下班时间，由依换好衣服，刚走出医院，一辆红色小轿车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小惠的脸露出来，说：“由依，你要去哪里？顺路的话我送你一程。”
“不用啦。”由依微笑：“我要先去车站前的超市买东西，然后搭巴士回去就可以啦。”
“正好我也要去买些日用品，那就一起去吧，真好呐~一看你就很会做料理的样子。”小惠开心的邀请由依上车。
由依停顿了一瞬，继而露出微笑，从善如流的上了车。
……
和小惠道别后，由依提着购物袋面带微笑回了家。
刚进了房门，里面立马跑出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劈头问道：“刚刚送你回来的人是谁，怎么让人把你直接送回来了？还有我给你打电话怎么都不接，知道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不是我说你，怎么能和外人交往那么深，你不是知道……”
“Stop——”由依打断对方的话，说：“折原博士，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
被称作博士的男人直接问：“有收获吗？”
“有的哦。”由依嘴角微弯了弯：“飞机失事的中国女孩，幸运的中奖了北海道旅游，却可怜的遇到这种事。而且，一个人被送到这种靠近边缘的私人医院，是不是很可疑呢。”
“阿，很可疑。”折原扶了扶眼镜，脸色很难看地说：“如果不包括这两天查到的另外三个有着相同情况的人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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