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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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那名老者，风晴雪连忙跑过去。然而老者冷着一张脸，风晴雪便由跑改为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婆婆……"
"晴雪，你是在太过妄为！"彭婆婆厉声道，"竟将外人带至中皇山！"
"他、苏苏……也不算外人。他们那边也是信奉女娲娘娘的。"风晴雪解释道，"婆婆，我只是想求娘娘救人。哪怕见不到她，如果娲皇神殿的巫祝和灵女可以帮帮我们也好。"
彭婆婆脸色依然如同周围的冰雪一般。
百里屠苏上前一步，行礼："前辈，请不要责怪晴雪，一切皆是因我而起。如若不便，我们即刻离开中皇山。"
彭婆婆打量百里屠苏一眼，对风晴雪道："晴雪，你不会已经忘记，擅自带人踏入中皇山，只要越过蛊雕所守的界线，将要受到何种惩罚？"
乐无异心里咯噔一下，明白只怕要糟。
风晴雪脸白些，摇摇头："我……没有忘记。"
彭婆婆厉声问："那么你已心有准备，将在龙渊石屋中禁闭十年，无人说话，无人理睬？！"
众人皆吃了一惊。
风晴雪点头道："……是，我已经准备好了。婆婆，救人要紧。"
乐无异和红玉纷纷上前相劝。
红玉道："只因百里公子受煞气所苦，关乎性命，而地界幽都所传法术却可抑制他体内凶煞，我们为寻找根治方法，才会出此下策，望能网开一面。"
乐无异道："前辈，不论幽都是否有救治屠苏的方法，我都愿意代替晴雪接受惩罚。"
百里屠苏也道："我亦愿意--"
彭婆婆脸色越发冷峻："你们并非幽都之人，凭什么管我幽都之事？"
"冒昧之处望前辈恕罪。"百里屠苏道，"但事情因我至此，我不能眼看晴雪受罚却不顾。"
彭婆婆不回答，风晴雪一个劲地求她，最后彭婆婆不耐烦地道："够了！你们过去吧。自你们踏入中皇山的那一刻起，女娲娘娘已感应到焚寂之力，命灵女前来传话，放任通行。"彭婆婆转向身后的神庙，"由此过去，自可看到通路，进入幽都便往娲皇神殿拜会。"
百里屠苏肃容："……焚寂之力……这把剑当真便是被封印的七把凶剑之一？"
彭婆婆道："其中曲折，娘娘或许会亲自与你们述说。"
众人谢过彭婆婆，进入神庙，通过法阵进入幽都。
幽都乃是地界之城，而城市之大远远超出众人想象。幽都以娲皇神殿为中轴，将城市分为东西两边，分别住着龙渊部族和风晴雪所在的女娲部族。
因处在地界，幽都没有日月，亦不分天地，凭借灯火以及空中那一条莹莹发亮的光带照明，虽不幽暗，却有些压抑。
众人皆啧啧称奇。
襄铃手指头顶："天上那个、那些亮亮的，是什么呀？"
风晴雪解释："那是忘川，是死者魂魄汇聚成的一条河。"
乐无异伸手在眉前搭了个凉棚，表情兴奋地拉拉百里屠苏："真没想到，忘川是这个样子。"
方兰生则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对，风晴雪道："难怪在江都的时候，你说家乡有大河从天上经过，草木发出光亮。我……我当初还不肯信，真错怪你了。"
风晴雪摇摇头："其实……幽都早已没有带着莹莹光亮的草和树了，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幽都，瘴气越来越重，草木变得非常少。"
红玉微怔："瘴气……？"
"地界根本不适合让人生存，是女娲娘娘以自身强大的灵力改变了这儿，令我们能够代代相传下去。"风晴雪解释，"可是这几百年来，娘娘的力量却渐渐衰弱了。"
襄铃惊讶地双手捂嘴："衰弱？神……不是都很厉害吗？还会变弱？"
风晴雪难过地摇头："……谁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说罢又安慰道，"不过请放心……除非在这儿呆上几十天，不然瘴毒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大碍。"
"那晴雪你不会受影响吗？"乐无异担心地问。
"我天生不太怕毒的。"风晴雪摆摆手，"自从瘴气加重，幽都人一出生，身体里就会带着瘴毒，反而不太害怕其他的毒了。"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风晴雪忙道："啊，别担心，如果不是常年相处，不会过给你们的……"
"晴雪你说哪儿的话，我们肯定没担心这个。"方兰生道，"只是觉得……这儿的人过得很辛苦。"
风晴雪眨眨眼睛："辛苦……也没什么，都已经习惯了……这就是幽都人的命吧。不说这些，我们先去前面的娲皇神殿拜见女娲娘娘。"
风晴雪带领众人踏上一百零八级台阶，进入雄伟的娲皇神殿。站在巨大的石门前，想到即将面对的是与天地同寿的神明，众人都有些紧张。
殿内传来灵女请众人入内的声音。乐无异深吸一口气，握了握百里屠苏的手，跟在他身后进入正殿。
正殿中站着一人，以衣饰和年纪来看应当是娲皇神殿中的灵女。百里屠苏正要开口，就听那灵女道："太子长琴……没想到再度相逢，竟会是如此局面。"
百里屠苏心中大震。瑶山遭遇他只说与乐无异一人，而灵女为何以此名称呼他，亦是耐人寻味。
"太子……长琴……"襄铃疑惑道，"就是屠苏哥哥说过的，另外那个仙人魂魄吗？"
"只得一半魂魄，或许你已不复记忆。"灵女温声道，"吾名女娲，太古之时以牵引命魂之术令你成为完整生灵。"
风晴雪十分诧异，这名灵女她自幼熟识，此时却说自己是女娲。
"不必惊疑。"女娲立刻解释了众人的疑惑，"天道运转，神力亦有衰竭，吾之神体沉睡，精神依凭于灵女，与尔等相会。"
众人连忙向女娲行礼。
"风晴雪擅自带人进入中皇山，望娘娘恕罪。"风晴雪告罪。
"此事并不怪你，实乃冥冥之中自有所定，焚寂与女娲一族、以及太子长琴皆有千丝万缕之联系。"女娲道，"想必尔等心中亦是疑惑重重，不然又何以前来幽都。"
"在下乃是乌蒙灵谷大巫祝之子，族中相传世代为女娲大神镇守一物，即为焚寂之剑……不幸数年前却遭灭族之灾……在下，亦是失去了那段记忆。"百里屠苏抱拳道，"如今冒昧来此，恳请大神指点一二。焚寂是否昔日被封印的龙渊凶剑之一，而我……身中煞气可有方法予以化解？"
女娲道："煞气不灭不息，乃是因为凶剑焚寂之剑灵……在你体内。"
"剑灵？"襄铃惊呼，"就向红玉姐姐和无异哥哥那样？"
"焚寂剑灵……便是太子长琴。"女娲叹息。
在众人惊愕下，女娲将太子长琴如何成为焚寂剑灵的经过娓娓道来。当日太子长琴受罚被贬为凡人，投胎途中路过瑶山，眷恋不去，被龙渊部族工匠角离所得。角离选了太子长琴命魂、四魄铸成焚寂之剑，即龙渊七把凶剑之一。
女娲对百里屠苏道："如今，一种强大的力量……安邑古法"血涂之阵"，将原本焚寂内太子长琴的魂魄移植至你身体之中。"
这血涂之阵出自安邑。安邑部首领蚩尤胞弟襄垣创出魂魄炼制之术，使用血涂之阵和名为"铸魂石"的邪物，分别将生魂引出与保存。襄垣最后以身殉炉，用自己的三魂七魄成就了世上第一柄"剑"，亦是唯一一柄由凡人所造却能伤及神体的可怕兵器。伏羲因此震怒，一夕屠尽安邑。安邑血脉无一生还，旁支却侥幸逃过一劫，成为龙渊部族先祖。龙渊部继承了襄垣以魂魄入器的铸剑之术，终于铸成木、火、水、金、土、阴、阳七把凶剑，威力虽不可与始祖剑匹敌，却也不容小觑。龙渊部一心想向神灵复仇，伏羲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女娲为保住龙渊部人，与伏羲许下约定，将龙渊部族带入地界，并将七把凶剑封印在九州各处并派人看守，从此两不相干。
方兰生十分不解："为什么不把剑也一起带到幽都？"
"地界浊气过重，对凶剑毫无抑制之功，而天界……"女娲摇头，"吾万万不能坐视凶剑落入伏羲之手。"
当年风晴雪大哥风广陌乃是娲皇神殿巫咸，感受到焚寂封印之力衰竭，女娲立刻派风广陌前往乌蒙灵谷加固封印。不料巫咸这一去便没了消息。这些年女娲也曾偷偷派人去寻找巫咸，一无所获，直到风晴雪长大成人，女娲便将她也派了出去，不料仍是没有巫咸音信。
"如今想来，昔日定是有人以乌蒙灵谷上百族人的灵血与魂魄，配合天时施展血涂之阵，将焚寂剑灵引出。"女娲望向百里屠苏，"最终又被封印在了你的体内。"
"屠我族人，毁我家园！如此移魂又有何意？！"百里屠苏咬牙问。
"此间过往，若想明白，可往幽都之东忘川蒿里一探，或许能够寻得你想要的答案。"女娲道，"由心中念想，或许便会看见你所牵挂……只是那些魂魄在无穷无尽的时光中，昼夜幻梦、耽于往昔，再也无法辨清尔等的声音与形貌。"
百里屠苏抱拳谢道："多谢大神指点。"
"那屠苏身上的封印，要怎么解？"乐无异问。
"封印所以霸道，乃是因为借用了血涂之阵的力量，但也并非极致难为，只是须寻天下清气所钟之地，方能施术解封。"女娲道，语气忧伤，"……然解封之后……便将散魂……历经血涂之阵的魂魄，无法再轮回往生，只能……化作'荒魂'。"
风晴雪睁大了眼睛："荒魂？！就是会直接消散……再也、再也没有了……"
乐无异心中一紧，紧紧抓住百里屠苏的手。
女娲面有不忍，片刻后道："……除非……使用'渡魂之术'。"
乐无异飞快地问："什么是'渡魂之术'？"
"三魂七魄同世间万物并无不同，亦有清浊冷暖，且如身体发肤乃是天生，魂魄之性亦不可改变。"女娲道，"荒魂，若能在消散前，寻到同其相似的生灵魂魄，便有可能将对方身体与魂魄据为己有，即是取而代之，对方的记忆将不复存在。"
百里屠苏瞠目结舌："这，与杀人夺命有何两样？"
"却是并无不同……只因那个被夺取的生灵，无论仙、妖、人、兽，必须是活着的。"女娲幽幽地道，"此即为渡魂之术，以此法可跳脱轮回，不断获取新的□□与寿命，直到荒魂的魂魄之力耗尽，便再也无法渡魂……然而，即便寻到相合魂魄，施展起来亦是凶险万分，须以极其强大的精神之力压制对方，否则荒魂和对方只能落到玉石俱焚、两两消散。"
乐无异望着百里屠苏，他知道百里屠苏是绝对不愿意去做这种事的。
百里屠苏果然摇了摇头："生死有命，又何必为了活下去做出这等事情。"
"……命运脱序，终不得再返常道。"女娲叹息，"但亦不必就此绝望，血涂之阵乃大铸剑师襄垣一手所创，后世之人如何承袭，仍难以知晓其中真正隐秘，或许，另有途径能够让历经阵法的魂魄不至化为荒魂。"
"娘娘是说……叫我们直接去问那个襄垣？"风晴雪道，"可他已经变成剑灵了……他现在，究竟在哪里呢？"
"伏羲屠戮安邑之后，将始祖剑封于云顶天宫深处，未尝不是觊觎其中邪力，然而剑灵襄垣那一刻起仿佛沉眠一般，再也未曾现身。"女娲幽幽地道，"伏羲虽勃然大怒，却终究无法舍弃始祖剑强大的力量，只得将其封存。是时，雨神商羊预言，襄垣会于遥远的数千年后重新现世……如今算来，便在这十数载之间了。"
方兰生立刻道："真的？！我们……我们能见到他吗？"
乐无异却问："云顶天宫在哪里？"
"吾不知。"女娲道，"伏羲轻易不可能令其他人接近始祖剑，吾须设法应对。然无论如何，哪怕希望渺茫，仍不失为一个转机，亦是吾长久以来的期盼。"女娲声音饱含慈悲，"每一柄古剑虽只得一个剑灵，铸造之时却可能吸纳了千千万万魂魄。有生灵自愿殉剑，生生世世与剑为伴，而更多的则是苦苦挣扎过，依然难逃噩运……若得襄垣指点，能够让这些魂魄自七把凶剑内散出却不化作荒魂，至少还可再去轮回转生。"
女娲说罢看向百里屠苏："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不可放弃希望。"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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