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的尽头找到你》蓝气球

29、 二十八

　　anna下班回到医院，开始做每天的必备工作，帮段知遥擦洗身体，虽然有护工，可这种亲密的事她可不愿假手于人。anna拧干一个毛巾开始仔细地擦拭段知遥的脸，段知遥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忽然就一把把她拥入怀中，anna吓一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段知遥的唇已经吻了上来。
　　“喂，你小心把伤口绷开啦。”anna又担心又好笑。
　　“崩开了也没事，为你死我都不怕，绷个伤口算什么啊。”段知遥一本正紧地说到。
　　“别胡说，你以后要事再干这么危险的事，我就不理你了。”anna赶紧捂住段知遥的嘴巴不想让他说这么不吉利的事。
　　“好好好，你先过来让我亲一下。”
　　“知遥，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再为我做傻事知道吗？”anna轻轻地靠在段知遥的肩上，她知道自己该离开的时间不远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不仅要照顾好我自己，我还要照顾好你，还有妈妈和妹妹。”段知遥认真地看着anna，不知为何有种不详的预感。
　　“知遥，我今天把gohome还给庄家彬了，我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看到他我就会想到自己愚蠢的过去。”
　　“碧霄，凡事都有两面，也许你只看到了坏的一面。其实，庄家彬这件事也有好的一面，比如love fun，就帮助了很多人，它对你而言，曾经的初衷是为了纪念庄家彬，可对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和贫困儿童来说，确实救命稻草，那些人都感谢你呢。想想看，这辈子能有几个人能像你一样做一番这样的大事业，你很了不起。知道吗？千万别妄自菲薄。”段知遥一边安慰anna，一边盘算着，没想到anna主动放弃了gohome，这真是太好了，现在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做空gohome，弄跨庄家彬，他敢这么对付anna，自己就敢让他万劫不复。
　　三天后，到了段知遥该出院的日子。
　　“你坐好。”
　　“不要，我要自己走。”
　　“你给我坐好，你脚伤还没好，里面钢钉都没取出来，怎么能自己走。”
　　“老婆，求你了，我这些天闷坏了，让我活动一下嘛。”
　　“好好，你走试试看。”
　　anna熬不过段知遥一直央求，只好让他试试，果然段知遥脚刚下地，还没走两步就要重重地摔下来，也许是脚上未愈，也许是失血过多还没完全复原导致的缺血性头晕，幸好贝尔眼疾手快扶助了他。
　　“看吧看吧，叫你逞能，你别以为拆了石膏就能活蹦乱跳了，还久着呢，让你尝尝做轮椅的滋味。”anna坏坏地笑着，却暗暗地心疼，心疼段知遥瘦了这么多，心疼他流了那么多血，更心疼他做手术的时候能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家属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也许能个我个拐杖之类的。”段知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
　　“你想得美，那得花多大力气啊，你就好好修养吧。”anna直接将段知遥按在轮椅上，终于霸道了一回。
　　“贝尔，安保都做好了吗？”苏母问道。不能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一时大意差点要了大家的命。
　　“咦，碧云呢。”anna问道。
　　“不知道又跑哪个国家采风去了，我叫她最近别出去，她假装听我的，趁我不在，跑了。”苏母十分无可奈何。
　　“赶紧派人去找吧，别遇见什么危险。”段知遥担心，怕庄家彬会对她不利。
　　“算了吧，我都查不到她去哪里了，你认为别人会知道？她贼着呢，不像碧霄那么容易相信人。更何况她练过格斗术，防身自卫不成问题。我经常找不到她人，派人查都查不到，连我都想不通她是怎么做到的，好啦，别担心她啦，知遥，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苏母当然知道碧霄去了哪里，只是不是自己查到的，是碧霄安全到达后主动告知的。
　　“好啦好啦，我这神奇的妹妹，说不定今天走了，明天就自己回来了。我们走吧。”anna光是想想以往的例子就想笑。自己的妹妹就是这样，从小就独立有主见，说走就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要是哪天变听话了，那才是怪事。
　　这次贝尔亲自开车，连车都是临时决定的。来到车门口，anna和贝尔扶段知遥上车，刚起身，段知遥便停了下来，他满脸煞白，紧闭双眼，眉头紧锁。
　　anna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贝尔，快叫医生来看看。”
　　段知遥保持半蹲的姿势好一会才缓过来：“没事，就是有些头晕。”接着上车，整个人刚坐进去，“哗”的一声，只见他下半身坐在车里，上半身探出车外，吐了一地。
　　“你怎么啦。”
　　“呕—”段知遥顾不上回答，仍旧再吐，胃里的东西吐完了就吐胃液，胃液吐完了就吐胆汁，总之他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都快吐完了。
　　“医生，他怎么啦。”医生赶到，anna十分紧张。
　　“他可能是止疼药吃多了，这药对胃有副作用，恰好他的体质不耐这种药性，这药就先停了吧。”医生迅速做出判断。
　　“那他脚会不会很疼啊。”
　　“会有些。不过慢慢就会消失的。段夫人大可放心。”
　　“会不会很疼啊。”anna不依不饶。
　　“碧霄，医生都说没事了，你别那么紧张啦。我们快回去吧，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段知遥虚弱的拉了拉anna的衣袖，这么小题大做，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
　　“好啦好啦。我们回去总可以了吧。医生，您还有什么药吩咐的吗？”
　　“医嘱我都写在段先生的病历上了，记得要定期回来复诊，这是最重要的。”
　　“好的，那谢谢您啦。”

　　回家的路上。anna忧心忡忡，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她再想是不是那天在手术室外向上天许下的诺言自己没做到，所以老天爷又要来惩罚段知遥了。是不是自己一定要离开，老天爷才肯善罢甘休。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逃了回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要，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这么看不顺眼，世界上那么多坏人你不管，偏偏要来欺负我，是我太好说话了吗》是我太好欺负了吗？你越这要，我就偏不遂你的愿。我就不离开他，我凭什么要离开他，你凭什么要分开我们？谁也不能。
　　一天中午，anna跟段知遥坐在自家后花园的吊椅里晒太阳，段知遥躺在自己的腿上，眯着眼睛。
　　“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跟你坐在摇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anna抚摸着段知遥消瘦的脸庞。
　　“只要你喜欢，我们可以天天这样。”段知遥闭着眼睛悠悠地说。
　　“现在退休早了点吧。lovefun的问题都还没完全解决呢。”
　　“快啦。很快就会有个了解了。”
　　正了解，安康突然赶来，“喂，我说打你们电话都不接，原来是躲在这里晒恩爱啊。”安康插着腰，有些微喘。
　　“什么晒恩爱啊，我们在晒太阳呢，医生说多晒太阳，有助于骨骼的恢复。你找我干嘛？”
　　“找你有事，gohome今天宣布破产了。”安康没好气地说。
　　“什么？”anna吃惊地站起来，忘了还躺在她腿上的段知遥。
　　“哇，你要不要这样啊。扰人春梦啊。”段知遥差点掉到地上，还好在碰地之前自己用手撑住了地面。
　　“对对对不起。我一时激动而已。你有没有怎么样？”anna赶紧转过身去帮忙扶起段知遥。
　　“没事没事。”段知遥慢慢坐了起来。
　　“gohome申请破产了，本地时间今天早上，当地时间，昨天下午。”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anna不解，又想着，这样庄家彬肯定觉得被自己坑了，还了个破产的公司给他。
　　“据说是被华尔街四大投行联合做空，当然还有其它的不知名的买家。”
　　“什么？四大投行？”anna想着想着，觉得事有蹊跷，她慢慢转过身来，望着段知遥：“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哎，是我干的。”段知遥微微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anna实在不解。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这件事该怎么跟她解释呢？说庄家彬一直想要她的命？说这次绑架的事就是她干的？说她一开始就被庄家彬利用？
　　“我原本以为把gohome还给他就能让所有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你这么做，不是在自找麻烦吗？”anna又气又急。
　　“你干嘛这么着急。gohome已经不是你的了。庄家彬这样伤害你，我这样报复他也是很正常的啊，哪有男人看了自己女人被欺负还在一旁袖手旁观的？”
　　“我都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了，你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啊。”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因为庄家彬的事跟我吵架呢？”段知遥有些伤心。
　　“是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庄家彬的事情上不依不饶呢？”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庄家彬的真面目了，谁知道你还是这么死性不改。”段知遥起身就要离开。刚起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来。
　　“知遥，你怎么了？”anna和安康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跑过来。anna想要扶助段知遥，却被段知遥甩开了。
　　“你还在乎庄家彬？”段知遥脸色煞白，用手擦拭了下嘴角的鲜血，直直地盯着anna的眼睛。
　　“你怎么样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安康，快叫贝尔来。”anna顾不上回到他的问题，她在乎的是此时此刻的段知遥到底怎么样了。
　　“好。”安康急忙打电话给贝尔。
　　不料，安康的电话被段知遥夺去，狠狠地仍在了一边，“我哪里也不去，你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还爱他？”段知遥气地混身发抖，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个为了钱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甚至要她命的男人还可以让她念念不忘，而自己却像个傻子一样为了怕她伤心还要隐瞒这个男人要杀她的事实。
　　“你别这样好吗？我们去医院吧。”anna急得快要哭出来，“安康，快去叫贝尔。”
　　“不准去。苏碧霄，你今天就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就是要让庄家彬永世不得翻身。你现在就选，他还是我？”庄家彬的眼睛通红通红的，满是血丝。安康惊呆了，她从没见过段知遥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想段知遥是真的生气了，还很伤心。
　　“我都跟你结婚了，你还要我选什么呀。你怎么就这么不自信呢。我爱你，爱你，爱你。我选你。你满意了吗？”anna愤怒了，段知遥看得出来，她生气了，她不喜欢被逼迫，不喜欢被骗，不喜欢被威胁，而自己，好像犯了不该犯的错，他苦笑一下，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段知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房间里没有人，他努力地爬起来，想下床去倒杯水喝，因为真的是太口渴了。他扶着床拦慢慢地挪动着，挪到床位的时候看到挂在那里的病历，“Ca.”段知遥看着这个简写字幕，“呵呵”，我得了癌症？开什么国际玩笑？段知遥无法相信，突然听到门外传来anna的声音：“……这件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把gohome想办法弄回来。”
　　是anna，她果然还惦记着庄家彬，如果自己死了，庄家彬是不是又会把她弄到手。呵呵，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段知遥呆站在床尾。
　　anna开门进来，看见段知遥自己站在那里，不可思议，急忙跑过来搀住他：“你怎么自己起来了，快躺下。”
　　段知遥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冷冷地看着anna：“你别白费力气了，你们谁都别想救gohome。”
　　“我......”anna知道他肯定是听见了自己跟安康的对话，她知道此时此刻应该顺着段知遥，可要自己睁眼说瞎话，自己怎么都做不来。真想删自己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气他，哄哄他不行吗？说几句假话怎么了。
　　“我，原本打算救，但是你不想，我就不救了。”anna终于逼自己说了出来。
　　“你别骗我了，你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你这么顺着我是不是因为我得了癌症？”段知遥将病历一把摔在anna的手上。
　　anna怔在那里，只是呆呆地看着病历，说不出来一个字。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段知遥平静地说着。
　　“知遥，你别这样。”anna哭得满脸都是泪，她害怕极了，她只想好好地陪在他身边，好好地陪他治病，好好地陪他过他们俩的好日子，什么庄家彬不庄家彬的，他早就不是她生命中的人了，他过得怎么样她一点都不在乎，她想救gohome只是怕庄家彬又来找自己，这样两人就没法彻底地了解了。anna从段知遥的后背紧紧地环抱住他：“我一点都不在乎他，真的，我这么做只是怕他又有借口来烦我而已，我不想再见到他，不想他再来找我，真的，我都听你的，全都听你的，你不能不要我。”
　　听到anna这么说，段知遥心里松了口气，他很欣慰，可是，更加难过，现在的自己根本就给不了她幸福，反倒是连累她来照顾自己，原本说好是自己保护她，现在怎么可以要她来照顾自己呢。如果自己治不好，又怎么舍得anna在伤心担心还要强颜欢笑中度过与自己的时光呢，等自己死了，她回忆起自己的时候，全都是不美好的回忆，坚决不能这样。段知遥并不回答，也不转身，他微扬起头，强忍着泪水。狠了狠心，他扯开anna紧紧抱住自己的双手，缓缓地转过身，“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