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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虚实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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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晨曦醒过来的时候,宛紫月已经离开了,净荷带着暧昧的笑容过来帮他洗漱更衣,随后端来一碗黑色的药汁,晨曦低垂着眼眸,心里有一丝伤感,但还是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宛紫月回到屋里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幅场景,她眼神一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净荷有些诧异,“这是惯例,小姐不知道?”
惯例,什么意思,宛紫月走过去拿过那个空了的药碗,端起来闻了一下,残留的药味从鼻尖蔓延开,似乎不是寻常伤风之类的药味。
珮姨随后跟了进来,吩咐人将早饭摆在了外间的桌子上,“小姐,晨少爷,先吃饭吧。”
“这是什么意思?”宛紫月转过身看着珮姨,眉头紧蹙。
珮姨示意净荷将脸色微白的晨曦先带到外间,沉吟了片刻低低的说,“引侍是不能为妻主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所以,在正君或者其他侧侍有孕之前,都必须服下汤药。”
宛紫月大惊失色,竟是这样,引侍真的就仅仅只是一个教导女子成人的工具,连孩子都要在被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出生。
净荷扶着晨曦走出房门,悄悄扫了一眼宛紫月,看她这幅样子,心里也有些凄楚,晨曦少爷,真是太命苦了,唉,不过能得小姐这般的宠爱,相信未来也会幸福的。
她坐在床边叹息,本来是想要偿还对晨曦的情意,却不想将他带到了这样的处境……
还能做什么,才能弥补晨曦,似乎也就只剩了对他好,好好的对他,让他在今后的日子里真正的感到幸福,才是她能做的吧……
再次出现在晨曦面前的时候,宛紫月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温柔的笑着,“晨曦,我刚刚去看过母亲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给她敬茶。”她把晨曦的手拉过来,静静的握了一会,“净荷,把梳子拿过来”
她拉着晨曦走到梳妆镜前,让他坐好,便慢慢的为他梳起了头发,她微微地笑着,说,“晨曦,你坚持的是一个你会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信念,你的坚持也是我最尊重的,而我,不会希望你抱着对我的执着走到那样的绝境,在这之前,我只想要成全你,可是这一世变化太快,一切都非我可左右,至少我能保证实现你的愿望,就是与你长伴一生,如今你已是我宛家的家眷,当若今后你有任何选择,我都会尊重你。我送你去学医,也是希望多给你一些选择,但最终你都不曾改变,既然今生你我还是牵手,就一起面对一切,不论如何,我都会照顾你,让你此生无虞。”
宛紫月自袖中拿出一支流云簪,轻轻地插入他的发间,低低的伏在他耳边说,“晨曦,你是一缕不会湮灭的阳光,这之后我还会有正君,和一个我不能拒绝的皇室赐婚,但我不希望你因此黯淡,我想让你快乐幸福更甚从前,从前你为了嫁我时常揪心不悦,甚至多受磨难,如今已如你所愿,我再不希望你背上其他的枷锁,你可明白?”
流云簪,是妻主亲手做的,宛家妻主亲手制作的簪子历来都是给正君的信物,小姐,竟然将它戴在了自己的发上……
晨曦从那支发簪带来的震惊上移开视线,点点头,他从无非分之想,自他知道自己会是她第一个男人,就知道这之后的命运,他所求的就是陪在她身边,至于其他的,那不是他关注的幸福。
“妻主,晨曦不敢,晨曦承受不起,”晨曦想要站起身,被宛紫月按住了肩膀。
“晨曦,金家的首饰全套都是我做的,这并不违规,你为人正直,我知道你会谦卑静默的活着,就如曾经那样,可是我要的是你真正的快乐,否则我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宛紫月注视着镜中那个柔美淡雅的男子,他要的是一个守候,是一个相伴,她做到了,她曾经想过不碰他,当他真正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时候,再给他选择的机会。
可是婚前那番短短的谈话改变了她的想法,他豁出命换来的,和他始终坚持的,不过是与她平安和乐,终身相伴,不论她是不是宛紫月,对他的坚持,她都无力回避,而她对他到底还是有情,既然有情,就好好相待,携手相伴。
“小姐,你昨日并没有真的碰晨曦少爷,为什么还要装作与他有了肌肤之亲?”思晖一脸不解,一早上她就忙着收拾香炉中放过迷药的证据。
“晨曦自入了宛家就带着别人的期许活着,不管他有没有真的想过自己要什么,至少他对宛紫月的心意从不虚假,我既不愿伤害他,又不能说服自己收了他,自然就只能骗骗大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之后还有不能先生孩子的陈规陋习,事情就好办多了,谁都不许透露一点风声!”宛紫月躲在一辆驶向郊外的马车上,和车里的两个贴身侍女心腹,秘密的聊着无奈的现实。
宛紫月在房内的熏香中放入了迷药,晨曦在朦胧中以为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宛紫月刻意引导的虚幻,晨曦爱的不是她,即便她真的对晨曦有情,有些事,也不是她该做的。
虽然昨天晨曦那副意乱情迷的样子,真的几次让她把持不住,但是,她都忍住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她一见到晨曦就克制不住兽性长期修炼的结果。
郊外有一个人正在等她,是金文锦。
玉犀回到家里就默默地闭门不出,金家都知道,这是宛家要娶引侍闹得,金文锦见到她就告诉她,金家算了一卦,今年之内不适宜在办任何婚礼了,否则宛家将有大祸。
宛紫月首先想到是金玉犀傲娇使诈,但是金文锦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她大惊失色。
女帝确实有意让宛家在朝中任实职,就是研究武器的研发与制作,金家之前送来的确是玄天匣无疑,只是这个玄天匣已经出现了损坏,金柳穆无法,只得送来请宛如湘想办法。
“玄天匣集天下暗器之大成,如何会损坏的?”宛紫月大惊。
“宛妹你有所不知,玄天匣是先祖应四时之势设计的机关,如今天性有损非机械之故,这就是祸事的阴霾。”金文锦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并不凝重,接下来她说的才是最关键的,“你之前问我,有人打着玄天匣的主意要吞了金家,我会怎么办,这就是我想做的。”
宛紫月明白了,玄天匣的损坏说是天意,其实就是人祸,南筱蔷还在暗中攒动,玄天匣损坏的消息,想必她已经知道了,“可是这件事与我进京有关系吗?”
“金家的根基有损,可以暂避风头,但是女帝急需蓄积武器是等不了的,这段时间你我两家都暂时安全,但是玄天匣是金家的根本,长期如此,势必更引得有人要趁机吞了金家。”金文锦那张平静的脸上此时才有了阴影。
“所以我进京势在必行,”宛紫月明白了,女帝的权势收到了威胁,这番作为为的不是防备四大家族,而是真的巩固皇权,“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让国本动摇?”她不信南筱蔷有这么大的本事。
“谈家的嫡子下月要出嫁东域的第一世家,水家得嫡次女。”金文锦的话音刚落,宛紫月豁然开朗。
原来,前世南筱蔷一派强势是因为有了东域的支持,虽不知后果如何,但终究,谈家这一世没有等她,先下了手。
嫡子联姻,另一场风波正在袭来,这一次画风变得也太快了。
前世的谈家并没有联姻水家,水家的嫡长女娶得是东域的九皇子,而这一世,水家竟然让自己的嫡长女娶了九皇子,嫡次女娶了谈家的嫡长子,不论娶得是谁,东域拉拢谈家如此招摇,就不怕女帝报复谈家?
“谈家手握还魂草,先帝倒是重视,可如今的平成帝是个务实的人,从不迷信永生,置生死于大同,谈家还不另寻靠山。”
是了,谈家如今没了南筱蔷的承诺,自然是要给自己家的嫡子寻个好去处,顺带福泽全族,这一切难道都是自己那不成熟的移花接木带来的恶果?
宛紫月想死,人家重生都能捡前世的便宜,为什么只有她竟要另辟蹊径重新来过。
“我明白了,金家姐姐,这件事我回去一定如实告诉母亲,成亲之事,还要姐姐劝慰着玉犀些,今年不办也罢,只要他想嫁我,宛紫月定不负他。”
宛家的马车消失在了树林间,金文锦站在原地没有动,心里却是感慨,哥哥果然没有看错她,只是宛紫月,你可知金玉犀为了你,将金家都差点搭了进去,情之一字,唉,她想起山涧里某一条清澈的溪水,想起在那里初见的某个人,在这个字面前,谁又能全身而退。
宛紫月成婚的半个月以后,宛家便接到了女帝的手谕,封宛如湘为武器监制,宛家工坊不得再向民间贩售任何工具类物品,首饰则贴上御制的封签。
宛紫月知道这是固定了宛家器物的走向,只要是宛家制作的都查得到来源,寻得到去处。
宛紫月也被封武器司制,代母亲入京述职,从此在京中供职,联络宛家与皇室的需要。
那一年的夏末,宛紫月带着自己的一众家仆,以及引侍晨曦,一同入京,等着她的不仅仅是皇室御赐的府邸,还有已经在府邸里行使主夫职权管理家事的,兰家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