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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初见 ...

  •   皮靴,雕裘,穿的像个暴发户的我坐在马车,来到我最近新开的熏香铺,上百米的面积,伙计穿梭不绝。人来人往生意正好,这里满足你的多种需要,安神香,睡眠安神,提神香,变相兴奋剂,还有催情香,迷魂香…看着一位位出手阔绰的小姐夫人,江湖淫贼。哎,长叹…钱啊,自从我投靠了丰荣硕,基本上都是帮他赚钱。钱财手上过,不留分毫,这叫潇洒?

      “客官,上好的白云香,清香淡雅,刚到的货。您要不要闻闻?”小而热情的打招呼。

      “上浮雕龙,非千金的流云,我看不上眼。”脸一板,我强横的嚷嚷。香铺虽人杂,但也是女眷雅仕占多数。都是斯斯文文的,这声嚷嚷让全场的目光都射向我,雕袍一掀,露出上好的真丝金线外衣,“看到了吗,小爷这袍子可是金叉斋的限量版,拿白云香给我,辱没了小爷我的身份。”众人看到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如此霸道无礼,长大了定是一仗势欺人的祸害,可惜他一副好容貌。

      “小爷,您别气,那伙计新来的不懂事。”掌柜一脸赔笑,“可这流云本来就稀少,前些日子,廉王府差人定去了,时下没货。”

      “哼,没货,你看不起爷我不成,告诉你,我可是当朝太子的人,得罪我,平了你的铺子。”盛气凌人就是我这个样子。

      在场的人,大多不语,饶有兴致的看戏。或少的人,买完东西,走人。

      “小小年纪就仗势欺人,今天我就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一个青衫男子鄙视得看着我,如同看蟑螂。唰,的一下拔出剑来,甩了一个剑花,冲过来。我不会武功啊!这小子绝对是新出江湖的雏,侠道主义深刻于心。

      “救命啊!”没胆的大喊,与我的纨绔子弟形象相辅。“大胆,保护公子。太子府的侍卫将我团团围住,那青衫男子的确习得一身好武功,形法极快,几下子,我那群侍卫已经倒地不起了,血流遍地,却不伤人命,在场看热闹的客人见血,早变成鸟兽状,尖叫着散开了。看到这场面,我只想到,今天黄历说不宜出行,看上来是说对了。

      偌大的香铺只有我与他,和瑟瑟发抖的伙计和掌柜,轻巧的走到我跟前,神情中似有深仇大恨,剑尖指着我的檀中穴,道“长大也是祸害。”提手便要刺,我心里大喊冤枉,我与你无冤无仇,我逞霸又不关你的事。你这一剑刺下去,我便真废了。

      我便装得害怕之极,腿上瑟瑟发抖,一下跪在地上,滚成一团,护住身体要穴,“大侠,饶命啊,念在我年纪小,不懂事,放了我,不会有下次了。”我一边爬过去抱住他的腿,一边从袖子里摸出银针。本来不想用的,等会他晕了,还得给他找借口,麻烦。

      “恶人,还有下次!!”横剑欲披。

      咚,紧接着一声闷哼,抱住的人已经飞到五米之外了。嘴角溢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靛,回去。”声音清澈如流水,却透出丝丝张扬与霸气,低沉悦耳。我立刻把针收起来。

      我回头,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背手而立,面带红纱,阳光从他身后射过来,一阵飘渺,恍若神明。

      我怔怔的看着他,虽然他头戴面纱,看不到眼睛,可我却能感到,他,在看着我,就如同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般。突然间,心一阵阵酸楚的揪痛。百种滋味涌上心头,我不禁捂住心口,我们曾经见过吗…

      不知多久,至少我感觉已过了几个世纪一般。他…

      转身,离去。那袭击我的青衣男子迈着狼锵的步子跟随其后。

      消失,在街的末尾。

      就像从没来过一般。凌乱的香铺 ,街上的人群渐渐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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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最大的医馆的西厢房内。

      雾云缭绕,紫纱帐幔,我坐在主座上,底下站着为我打理账目的四位总管。我静静的听着他们几个做此月的账目汇报,时不时的加以提点。

      这四个人是我在打理楚家生意时,培养出能够独当一面的得力手下,蔡冠,廖化,韩洁,谢静。

      “京城的丝绸销售下降得厉害,只为原来的一半,成衣销售额增加,翻了两倍,我命人提高了成衣的制作量。…”廖化一板一眼的汇报。

      “嗯,丝绸那边的供应不要停,顺便降低成衣的价格,如果其他家丝绸降价,就收购,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挤垮京城北部其他的衣料店铺,需要多少钱就去‘恒运’去拿。”听到上面这位小主子把整个秋辰甚至苍之大陆的第一大钱庄当成自家的钱庄一样,随要随取,四人心中不禁一惊,早知道上面这小孩长袖善舞,纵横商场,可没想到居然到了这种地步。他是怎么做到的,光是借着太子的势力和楚家的财力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做到啊!四人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讶的同时,也充满了佩服和疑惑。

      看到底下四人的表情,我暗想,他们都是我当初从底层提拔出来的,是不是我提拔的太快了,要知道,在商场上,要想获得最高最快的收益,光明正大的竞争,以质量信誉取胜不够的,暗处要躲过别人的绊子,自己也要给别人施绊子,不要怪这商场太黑暗,而是这世道便是如此。况且现在的形式由不得我循序渐进的慢慢来,为了能控制‘恒运’,欺诈,强抢,威逼,利诱,我都对其他秋辰四大家族用过。对这四人,并不是希望他们变得如此狠辣,而是若要有一天别人对他们也用此手段,即使不能力挽狂澜,也能求个自保。

      “我对其他四大家族用了很多‘不光明正大’的手段。”我幽幽的道。

      “不光明正大,…莫非,宁府的米粮运输连连出差并非天意。”蔡冠一下子恍然大悟,自己当初还觉得宁家运输米粮实在是霉运连连,三次运输,水路沉船,陆运不是遭劫就是被扣以致不能按时交货。蔡冠暗叹自己笨,丝毫没有因听到小主子说自己使诈而感到对他的惊恐,不屑。

      我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看到廖化目无表情,谢静满脸诧异,而韩洁则是若有所思,道“韩洁逾越,可问主子在香铺的所为可是为了混淆视听。”

      我听到身体一顿,真是跳跃性思维,看着韩洁,对他微微一笑,吩咐道,“我恐怕最近得有个把个月不能出太子府,你们若无大事不必见我,若有急事,城郊三里卧旋亭,找个叫焦於的樵夫,让他带话。我名下的铺子早已债务累累,五日后,店铺易主,你就以无力还债之名吞并,记‘如意居’名下。这些日子,按我刚才吩咐你们的做,一切照常。一年内我要 让如意居的招牌响遍秋辰!”

      “是。”四人一阵振奋,异口同声的道。

      看着旁边的紫纱帐幔,忽然眼前一片火红,让我想起了他,分开才不过一个时辰,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居然会想念。我眯起眼睛来,“今天意欲行刺我的那人,他到香铺要买什么?”

      “听掌柜那那人要买‘碧水萦绕’那可是供品,就算有也不敢卖啊!要说啊,那人这是疯子,主子您又没伤人,他就像死了爹一样红了眼,下次要让我再碰见他,无论他要什么,我都给他掺假,准备一群打手,见一次我打一次…”韩洁开了话匣子,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停。

      我没注意韩洁后面的罗嗦,‘碧水萦绕’皇宫专用的安神香,而它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用途是续命,香料碾碎,配以鹤顶红,夺命草等剧毒。用于重伤垂死之人,虽是命可续,可普通人四肢全废,江湖人士武功尽失,一旦使用,必日日使用,却也活不过三年。而更不为人知的是前几天那香铺曾运进了‘碧水萦绕’是丰荣硕答应给我的。

      “铺子里的确有‘碧水萦绕’,若那人再来,给他便是。”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呢,他要就的那人对他应该很重要吧。不忍让他难过,就让我感情用事一回吧!

      我话一出,众人声声的“不妥”,我摆了摆手。

      出了医馆,我让马车跟在我后面,徒步游荡。寒风吹枯树,旷野似无人,之前受伤的侍卫已经经医治回到了太子府,小豆跟在我的身后,随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城郊。寒风吹在我的脸颊,生疼。明天,丰荣硕会对外宣布,商人之子楚温明,恃宠骄纵,惹是生非,挑衅廉王,大逆不道,念其年幼,禁足于太子府。明明是已经编排好的戏码,为何我的心里会如此忐忑不定,摇摇头,不想想。

      “公子,前面有户大宅,”小豆的大嗓门把我从思索中拽出。

      我抬头一看,偌大的府邸,白石的门楣,两旁的枯柳低垂,冬季的风景衬得宅子别有风致,而牌匾上的黑底金字,宛然写着‘楚宅’。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醒来的地方,也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家,那高高的红门槛是我踏过无数次的。而如今真应了爹爹的话‘投靠太子,会连累楚家’。自从我住进太子府,爹爹不得不听丰荣硕的,硕哥哥交代的事,爹爹既不积极,也不怠慢,我知道他的不满。明天呢?爹爹听到消息后,会怎么想?

      我不禁暗自伤神,知子莫若父,对不起,我还是把楚家卷进去了。红梅相应放,竟等春来时,只能等功成的那天了。

      “小豆,我们回去吧!”

      殊不知,今日的过家门而不入,会是我今后的悔恨,这是后话。

      进了马车一路颠簸回到了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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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咣…当”一只瓷杯飞出了门外,碎了。

      “小豆,去问问这陆管家又怎么了?”陆管家年纪半百,照说这年纪,人的棱角也该被磨平了,可他例外,火爆脾气,只要下人不犯错还好,一旦犯错,非打即骂,光是他怒火焚烧的表情都能让人吓到,大牌子有大牌的架子,这繁杂的太子府,小到过节张灯结彩,所用的颜色样式,大到皇亲国戚出游狩猎,上百人,根据每人的喜好所做的安排,样样拖拖贴贴。下人们也都挺敬畏他。

      “那偏房的姓李的…让我拼茶壶,哼…老夫这辈子只摔不拼。”气冲冲的回话。

      “王府也不缺这茶壶,路管家不用理会他。”小豆谦逊的顺着话说。

      “那姓李的使诈,罢了,老夫我愿赌服输…。”说着声音渐小。

      我瞬间明白了,看来把人放在偏房,不理不问,实在是太失礼了。

      忙了整一天,天色略见昏黄,踏着冰霜冻结的小路,走到了偏院,干净的石阶,几棵枯黄的杨树,退了色的青砖红柱,若说朴素,还不若说是寥落,尤其是园中多多少少杂乱的酒坛,更显出荒凉的气息。

      我故意放大自己的脚步声,在半掩的门扉上轻叩,吱,门开了,只见一个身着深青色衣服的男子半倚榻上,一手拿壶一手执杯,悠然的自斟自饮,犹如无人之境。周围酒香萦绕,却不知是何酒。

      “先生到府多日,温明有所怠慢,愧于礼数。”我朗声寒暄道。

      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他起头来,眼睑半阖。我这才看清他的面貌,斜眉星眸,形貌甚伟。于当日醉酒酩酊伏地的狼狈完全不同,眸半阖,似睡非醒,却是流光溢彩,他手投足,尽是一片洒脱之意。

      “区区在府中打扰多时,了无建树,何须主人重视。”悠悠然的声音,带有丝丝慵懒。

      我咋舌,若说一个人的水平如何,从他说的第一句话便知。字数的多少语句的轻重,能从中把此人的修养,智慧,现在的心情揣摩一二。所以就连和丰荣硕说话,我也多少有所揣摩。而此人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语调平和无波澜,乍一听,是在无怨的陈述,气恼的自嘲,也是在提醒,我只是丰荣说的奴仆,休要无自知之名。可是语气不对,气氛也不对,看不出也听不出轻蔑。所谓说话却让人不知所说何意,便是如此。

      “先生的酒,好香。”听不出,就不答,一笑了之。

      “菲钟,区区浊酿。”轻摇酒壶,从榻上起来,眼中含笑,音不变,神却醒。

      能如此的,非顶级酒鬼莫属,“菲钟,”我喃喃的道,非忠…“万籁此皆寂,菲菲钟晴声。”说口而出。

      “一种寂寞,两处廖歌,”男子平静的盯着我,声色悠长。“区区谢过…”然后顿了顿,神色一转,道,“芳菲蝶眠醉重生,钟泉山尽图缭绕。”不笑,不醉,认真,平静。

      可有却觉得这两句诗,一字一顿,芳菲蝶眠醉重生,百花绽放,蝴蝶何须睡梦中也要只求一醉,渴盼那虚无缥缈的来世,看尽世态炎凉的心灰和无奈吗?我望向对面举杯一饮而尽的男子。不笑是嘲笑。不醉是清醒,认真是玩世不恭,平静是波涛汹涌。可是后一句却引用钟泉山的典故,张狂的示意,该来的不是我这个无名之辈,而是堂堂的太子,好大的口气。

      我吸了一口气,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凤翱翔于千刃 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 非主不一,先生好文采。”据这些日子接触,裴子宁性情柔和,沉着内敛,如此大气,洒脱不拘的词句,更像是眼前之人所作。我细细的观察他的表情,果然握杯的手有所一顿,我知道我猜对了,他和裴子宁早就认识,也可以说是一伙的,只见他神色不变,起身放下酒具,“在下失敬”大大方方的躬身一揖。

      我连忙扶起,我们相视,却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早知何必打如此多的哑谜,在下李沐。”

      “楚温明”

      “久仰久仰”李沐不知从何处又变出了一只酒杯,给我倒了一杯‘菲钟’。
      我也不客气的一饮而尽,入口甘甜,之后却又有丝丝的辛辣,果然好酒。

      “李先生见效,楚温明之名,恐怕有也是‘不学无术’,朽木不可雕’之名吧。”我苦笑,有些不好意思。当初琴棋书画四位师傅教我时都用这四个字对我评价,有那么出名的师傅,我自然也难免小有名气,可都不是好名。后来我提前毕业,他们对我的才华的确吃惊,可昭华小娘却请他们离去前一番长谈,以树大招‘妒’之由,坚持让他们把我的提前毕业,再无可教,变成了没法再教。从此以后,我的名声从‘不学无术’变成了‘朽木不可雕’。

      “是啊。”他认真的点头,那神情宛如认错的小学生般诚恳。

      “…”我黑线,恶劣,绝对的。

      “哈哈,贤弟,好单纯啊…哈哈,”我无语的看着这个几乎要笑趴的人,起身,心想我真是遇人不淑。

      “贤弟莫要生气,是在下的错,在下失言了。”见我起身,他也连忙起身拦我。

      “贤弟有个好相貌,再配上刚才的表情,…与之前从容镇定相差甚远。”李沐认真地说。

      “先生说的是,只是我把先生当自己人,所以刚才失礼了。”我淡淡的道。眼睛瞄着桌上的美酒。

      “在下赔罪,不知贤弟该如此原谅在下呢?”语气很诚恳地说,可表情却是一脸肉痛。大概是知道我的企图了。

      我朝飞了飞眼,看向角落的几坛酒,“贤弟,找个酒鬼要酒,真是不厚道啊。”李沐,看着墙角数年来走遍大江南北收集,那可是自己都舍不得喝的珍藏啊,暗骂,这小子眼神怎么那么好,一眼就看到。〔某恋:谁让你放得那么明显的。活该,切~〕
      “李兄,人品端正,才高八斗,温名觉得,得与李兄称兄道弟是在不胜荣幸,既然李兄肯叫我一声贤弟,那在我心中我们便是八拜之交,那么,兄长给弟弟点见面礼应该不为过吧。”

      “是,是。”徒劳李沐聪明一世,到这个地步,不给就是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兄弟之交,对不起自己刚才口口声声叫的那几声‘贤弟’,不给就是说话不算数。

      看着李沐一脸的死了爹娘的表情,我心中挺爽,走到墙角随手拿了一坛,问了问边缘,“这坛女儿红,最少也有20年的陈酿,不等喝,初闻便醉,真是好久,世间少有啊。那贤弟便谢过李兄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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