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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谣言,决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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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闻着清香的空气,越是让人心内明清。萤支着两手挡在脸上,只留两个手指缝望着窗外日光下的樱花树。光是那么的明亮白净,就像一套夏日女孩子身上穿着的白裙子,偶尔还在晨风中吹动起来。
“又是她?”萤小声叫着,这已是第三次见到那个金发女孩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她,萤就会变得特别心慌。她的绿裙子原本那样美好,依然似一条玉带。金色的头发闪着日光亮晶晶的。
这几天她还是迟一小时回家,只是再也没见到那B班的女生柳真本樱。起初她不在意这个名字,可是在心思缜密的知子花几天进行了秘密的调查之后。她也有些好奇。这个被她称作神秘而又讨厌的女孩,她进行了周密的部署。知子这么想着。不过什么计划都没有实施,一切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
柳真本樱的资料被她写满了长长的一页。
“想知道么,我可爱的宝贝?”她用这种亲密的方式夸张地举起手中的纸,“说实话,她真是一个奇葩女孩。”萤表示难耐,扬起手接过那张纸条:“你确定这里面的消息准确无误么,知子?”
知子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拍着胸脯笑了笑:“放心放心,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费多大力气。知道么,你只要走在校园,随便拎一个人便能问到柳真本樱这个人。”她指了指窗户,“你别看那个女生漂亮,其实她是一个不良少女。”
“不良少女?”萤惊愕地瞪着她,“这些你别乱说。”知子毫不在意教室里的目光:“我才没有乱说,这全都是真的。她没有爸爸妈妈,成天和那些泡网吧的男人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个,她才能够上学。”
萤撑着腮,表示同情:“啊,那不是很可怜么?”
“可怜?”知子绷着脸,一脸无奈:“你大概不清楚吧,听说她每天都会去酒吧那种人员混杂的地方。你说呆在那种地方,能好么,没准还……”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她只对萤使了一个眼色。
“除此之外呢?”萤趴在桌上问,“有没有她在学校的事呢?”
“当然有了。”知子拉着板凳坐下来,“在学校,她更是一个女霸王。听说班上一个女生得罪了她,接着就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辍学了。但是只要是个人都能猜到那是怎么一回事儿?”萤表示不解,起身凑近了一点:“那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知子皱了皱眉头,手心拍在萤的额头上:“你没生病吧,还能怎么回事?当然是柳真本樱做的手脚了。”萤眯着眼睛:“哦,你这样想啊!”
关于柳真本樱的事情,在校估计没人不知道。更有甚者,还传出她在夜店当小姐的流言。不过,毕竟是流言。具体情况如何,谁也说不准儿。但唯一可以相信的是,每天晚上放学必定可以看见几个骑着摩托车,戴着墨镜的青年站在校门口迎接柳真本樱。据说是有人亲眼见到过,但是萤不知道。很多传闻既是可信的,又是不可信的。从她六岁起遇见了妖怪抚养的阿金时,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
无法否认任何稀罕的事。
“哎,说了半天。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知子摸了摸萤的头,“怎么,小泽同学不在,你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她开始扯萤的嘴巴,“来,笑一个。下午可是难得的体育课!”
后来发生的事情萤实在有些耸人听闻。
A班教室外。报考绘画社团的花绫知子恰巧从楼道下来。砰砰咚咚的声音,蜡笔颜料全撒了一地。
金发女孩靠在墙上,两手抱臂讽刺地看着。
“啊,全洒了呢。”她笑着说。
“又是你,你这个坏蛋。”花绫知子看着被弄倒的蜡笔颜料,气势汹汹地对着柳真本樱大喊,“快,给我捡起来,给我捡起来!”能令一向乐于助人,热情善良的花绫知子同学发出如此大的脾气,可见柳真本樱的匪夷所思的举止多么叫人愤怒。
她侧眸忽视。
“给我捡起来!”花绫知子又说,连带着逼近了柳真本樱好几步,“我说,给我捡起来!”不等知子火气发泄完,柳真本樱已经拉住了花绫知子胸前的校服,再一勒,手顺势一松,知子已经不稳便地摔在了地上。
布满的水粉颜料又一支又一支落了一地。开了盖的甚至落在地面,就像一个又一个大花猫。柳真本樱踢翻了楼道的垃圾桶,蹲地手指定着知子的眼睛:“在学校漫山遍野打听我身份,四处胡说八道的人是你吧?”
“是又怎么样?”知子傲然地撅起嘴。“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柳真本樱团着知子的卷发,圈了圈,走马观花地说,“呵,打听我的事情,你是不想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金发女孩燃起了一根烟,而燃烟的另一头狠狠地戳在知子露着的小腿上。
知子疼地大叫了起来,可除了看到楼道汹涌围堵的各班同学和同情的目光,并没有谁出手相助。冷漠的目光也连接着所有的无可奈何。
终于那金发女孩笑着走开,终于看着满身灰垢,受了伤的花绫知子固执地站了起来。她望着柳真本樱的背影,用种近似恼怒的声音说:“我们决斗一场!”
这六个字说得斩钉截铁,让一道拥挤的那些同学都情不自禁生出佩服赞赏的目光。兴许是没料到会有人敢惹这个学校的霸王。又或者只是因为花绫知子太普通,整日埋头苦读,根本没听过以蔷薇自称的柳真本樱。
这样一个坏女孩,带着凄然的身份。在这学校混得有头有脸。
“如果你不服气,那好,我们就来决斗一场!”
萤知道这些事情已经是下午了。
体育课注定舍弃。因为外面下起了急雨,伴着几声雷鸣,在操场上嘶吼。
可是,萤拽着手中的课本,一刻也没有停止望向操场的目光。
直到雨越下越大,直到萤坐立不安地冲出教室。
冷雨中,一把红色的大伞突然打开了。
呜呜的风声中,萤叫着花绫知子的名字。
“知子,知子,知子……”她喊了无数声,只见得知子躺在操场上,她的膝盖留着鲜红的血渍,而雨水正将她的衣裳润湿。
小泥点飞溅起来,沾在她的小腿上。而流淌过的雨水正洗涤所有的血渍。清洁干净。知子的眼睛张得极大,身上开始发抖。
“知子,你等我一下。阿萤背你去医护室。”萤艰难地将知子拉到背上,可是仅踉跄走了几步,她就摔倒在大雨中。
“阿萤,我一定要跑过她,我一定要跑过她!”知子嘴里喃喃自语,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从花绫知子说出决斗二字的时候,两人已经争锋两对到了顶端。她们沿着那操场,一遍又一遍地跑,一圈一圈地跑,不歇息,不喝水。拼了命的样子,不知是因为什么。也许花绫知子心里那根想要惩恶扬善的种子突然发了芽。所以即便是跑得摔倒在地上,她也没有停下脚步。
柳真本樱轻轻松松地跑过了她。
对于一个学过拳脚的柳真本樱,打架都不可能会降低她一丝一毫的自信。
曾经在深夜的街道上,她被几个男人按倒在地。东踢一脚,西踢一脚的时候,她只是倔强地瞪着自己的大眼睛。
有神地像有针扎过来。
就这样无论是在酒吧,还是在网吧,还是在社会各个角落。她都有一群胆大妄为的兄弟。萤的脸上估计已经流了很多泪水。但似乎已经泛滥在雨中。
“我的腿真疼,阿萤。”
萤着急地揉着知子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腿:“你再忍忍,等到了医务室就好了。”再一转眼,已经见到自己的眼前伸出了一双手,雪白而又干劲的手。
“阿萤,让我来!”小泽金崎的银发被润湿了,贴在前额的一缕如同海里的章鱼紧紧地覆在海沼上安详地睡着。萤傻瞪着,有一刻忽略了身边疼痛难忍的知子。
“别发呆,阿萤。”小泽金崎蹲下来,查看花绫知子的伤口,“快,再不去医务室,伤口恐怕要感染了。”两人急急忙忙地将知子送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戴着眼镜的山之医生用他磁性的声音说:“别担心,擦破了皮儿而已。一会儿包点感冒药就好了。”眼睛一扫,“啊,天。待在教室里怎么会全身湿透呢?”
细棉签浸了酒精刚落在在知子额头上,山之医生又好奇地问:“这是在打架么,怎么哪里都是包?”萤和小泽金崎对视两眼,耸着肩摇了摇头。
“好了,下次注意了。”
“谢谢!”两人同出一辙地说。
“阿金?”萤低着头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小泽金崎靠在凳子上。
“知子怕是几天都会有麻烦事了。”萤看着山之医生出了房,她才小声嘟囔,“萤得罪了B班一个女生,恐怕要出事?”
“B班?,你说我们隔壁班上的?”小泽金崎突然从凳子上起来,神色慌张。萤点了点头,将从同学处听来的关于花绫知子的事一并告诉了小泽金崎。
“既然这样,花绫同学为什么要这样做,打听别人私事,又到处说别人坏话,不是自己找事么?”
萤摇着头,脸上难堪地回答:“其实知子只是有些八卦,但她不会随随便便泄露别人秘密的。”她懊恼地拍在自己的头上,“这都怪我,偏偏和她说起柳真同学。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好奇去打听了。”
小泽金崎兜着两手,冷酷的目光定下来:“你别担心,这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阿金,只要是你说出的话,我都觉得是世界上最优美的文字。在我的心里,仍然觉得即便这个世界有再多的苦难,我也会因为你的存在,对活在这个世界无限的珍惜。包括我这来之不易的友情,也自私地希望有你的参与。
破财的铁门。
一个货物堆积的小仓库里,柳真本樱将门拉开了。
里间几个男人指尖燃着烟,若有所思地将她望着。
“听说今天有女生跟你比赛了。”那二十几岁的男人掐了烟头,走到离柳真本樱一寸的地方,伸出大手顺了顺她的金发,“她有欺负你吗?”
砰地一声,另一个男人将自己的身体砸在门上,歪着脑袋温柔地问:“要是想让我们帮忙,小樱就自己说一声。”身后手中夹着纸牌,叼着纸烟的男人插话了:“阿健,你什么时候见过小樱求过我们?”倚在门上的男子突然拨着下巴想了想:“说的也是,小樱从来都没求过我们。”
正对着的男人一脸森肃地瞥了瞥说话的两人,几人会意,都不吭声了。
仓库里有个楼梯,楼梯上方还有一间小屋。里面除了放一张床以外,什么也没有。
“我要洗澡!”金发女孩面无表情从两人面前走过。只听得那吸烟的男士问了声:“那你等一下,我去烧热水?”
转过来的头有些木讷,这一木讷其实大有原因。因为在柳真本樱的世界里,很少用热水洗澡。几乎都是冷水。从美国回到日本的年头里,生活也如同泡在冷水里。
男人用一种担忧和长辈的语气伸手拦住她:“听话,小樱。别总拿冷水洗澡,一个女孩子洗冷水不太好。”阿健望了那男人一眼,也连续不断地补充:“小樱,铃木说的对。尤其是女生到了特殊时期。”
柳真本樱的脸有些异样,她揣测明白屋子里的几个男人大概是看到了卫生间里那一向只有女生例假来时才用的特殊东西。
至少面前这两个男人是知道真相的。
她瞪过来的目光有些焦灼,语气里不冷不热地说:“要是这么关心我,为什么不让我住好一点儿的房子。”
屋中几个男人顿时沉默了。
吸烟的几人差不多都想用手中的烟头在地面上戳出几个小洞来,然而只留下了一团黑。黑地像把男人们的脸色全部染地光鲜一些……
而踩着木楼梯高跟鞋的声音却在屋中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