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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三章 化装舞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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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大家昨天都自我介绍过了,今天我们进一步来熟悉一下,看看谁跟你最有缘分,”吃过午饭,果断手里拿着一沓扑克,边流利地洗牌边说,“规则很简单,我们会为男士发黑桃牌,女士发红心牌,数字一样的,你们今天就结伴而行。大家注意,我发完牌就喊数字喽。”
他唰唰地分着牌,到我面前的是一张红桃A。我抠着下巴想,这些人里真有跟我有缘的么?
一边想着,那边已经有人喊了起来:
“我是黑桃9。”
“红桃9在这!”
“红桃Q。”
“黑桃Q到!”
……
“红桃A。”
……
“红桃A!”
……
我不得已站了起来,“红桃A在我这里,请问谁拿了黑桃A。”
大家面面相觑,半天,还是果断道,“怪了,怎么会多两张牌,我是数好了的啊。”
如果牌数好了,那就说明……少两个人……我环顾一圈,确实缺两个,一个是那位石宝发先生,还有一个是胡黎。
“说起来,确实吃早饭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俩了,”有人说。
“昨天呢?该不会昨晚就不在吧?”
“谁知道啊,大家毕竟都不认识。”
果断额头有些冒汗:“唉,我们最怕的就是参加集体活动却自己到处跑的客人。”
“我得去找他们一下,”他从凳子上面跳出来。
“还是我去吧,”我站起身,放下手中的牌,“胡黎是我带来的朋友,正好我的牌又没有对应的人。你还得在这主持呢,不是么。”
“石宝发先生!石宝发先生!”我沿着岛屿的边缘大喊,但回应我们的只有风声。如果不是光天化日,我简直要想起金田一那些什么狱门岛,大家一个个消失之类的了吧。
关于胡黎,我给跳楼打过电话,跳楼大概还在睡觉,声音里一股起床气:“不用管,狐狸精嘛,总是很任性的,没有她那个人,她自然就走了,安啦安啦。”
这倒也是,比起那种几千年的大妖兽,我不如担心我这双走得很痛的脚来的实在,岛上的路看着很近,走起来却非常累,我找了一处阴凉地,坐下来歇歇。
昨天胡黎说的事情,很悲哀呢,记得相爱的人,不得相见,能相见的人,忘记了相爱,既能相见又能相爱的人,得不到好结局。这是谁设定的古怪原则啊。
不过所谓的狐狸精,倒是出人意料地专情,不像传说中那种烟视媚行的样子。
如果跳楼在的话,可能又会吐槽我了:其实人类才是最反复无常的生物,妖兽反而都是一等一的死心眼,人抛弃宠物狗很常见,但你见过狗遗弃过人吗?
我一个人胡思乱想着,就在这时,突然前面一块岩石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谁?”我站起来叫道。
岩石后转出一个身影,壮实的五短身材,本是地中海秃,可是头顶中间竟然又冒出一团乱乱的黑色,弄做个三味真火一样的发型,让我噗地一声险些笑出来。
我低头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笑,抬起头道:“石先生,您跑到哪里去了?有事外出你要通知领队啊。”
“抱歉,早上出门转转,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矮个子回答。
我再看过去,却瞪大了眼:刚才让我险些憋笑到内伤的三味真火发型,竟然突然没有了,这位石先生,跟昨晚所见没什么区别,只是普通的地中海秃而已。
那么,大概我刚才看错了,本来就是,正常人哪会留那种发型啊。
“我们赶快回去吧,”我看看表,“领队说,晚上还有特别活动呢。”
……喂,怎么没有灯啊?我在心里嘀咕着。
时间总是溜得很快,到能看见我们驻地建筑时,天已经黑了,远远看去,却不似昨天的灯火通明,而是隐隐透出一种幽暗的红光。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路边的矮树和岩石都变成黑色的怪影,只有我和石先生的脚步声闷闷地踏在蜿蜒的青石小路上。
突然间,面前出现了一个瘦长的身影,兜帽斗篷之下,现出极其苍白的脸色,一支长牙带着血迹,压在嘴唇之外。
奶奶的,西洋的鬼怪不该出现在这故事里的吧!
我屁滚尿流,小斩就要出手之际,那吸血鬼突然开口了:“你们怎么去这么久啊?”
“简直?!”我的下巴掉了一寸,瞪大眼睛。
“是我啊,哈哈,”简直拿掉兜帽,大笑起来,“大家都刚认识,谈来谈去都是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所以开了一个假面舞会,气氛一下就打开了。果断这点子不错呢。”
我笑笑,带上面具,大家反而放下伪装,矛盾吗?
“对了,姓胡的那个美女没找到?”简直看我后面只有石先生一个人,问。
“哦,她给我发了短信,说是自己搭船走了,这里没一个男生合她的意。”
“算了,平安到家了就好。反正也是我们强拉来凑数的,说不定人家有男朋友呢,”简直笑,招呼跟在后面的矮个子,“石先生,那我们也快点回去参加吧。”
地中海男在后面紧跟了两步,比起昨天,他今天还真是沉默得没存在感。
到了酒店,大厅里点着蜡烛,杯盘交错,我越过一堆西洋女巫、日式妖怪、清代僵尸,然后一个狼人出现在我面前,我认出那是果断。
“才回来啊,快一起来玩吧,”他似乎喝了不少,手里的红酒杯晃晃悠悠的,“那边给你留了衣服。”
我拿着那套行头去了厕所,然后默默地流下了泪水。
为什么大家都是魔女、美人鱼、吸血伯爵这些,而我是,
圣诞老人……
好人果然当不得,我咕哝着,准是大家把酷角色都挑走了,剩下的就是最逊的,但是也没办法了,我换上这身衣服,出去参与他们。
一堆人围着桌子,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指针骨碌碌转起来,“女巫!”“吸血鬼!”喝了酒的人们兴奋地尖叫。最终指针停下,落在一个狼人的头像上。
“我?”果断摸着后脑勺,“我是领队,就没必要说了吧。”
“不行,不行,是转到你的。”
“就是,别扫兴,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那还是真心话吧。”
“说一个你最难忘的女孩!”刚才负责旋转指针的,一个头上戴着灯笼的女人笑着叫道。
“这样的女孩,还真有一个,”听了这个问题,果断沉默了片刻,才开始说话,事后来想,看一个狼人掏心掏肺地讲自己的感情经历好像很滑稽,但是当时,大家似乎都没注意到这一点,都全神贯注地听着。
“我们从小就是邻居。小学同班,初中同校,后来高中搬家了,不过大学又凑巧考在一起,虽然不同专业,但是在话剧团常常见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简直么。
“你女朋友?”有人问。
“只让我说最难忘的女孩而已啊,”果断狡猾地笑一下,回避了这个问题,手上已经迅速地拨上指针,“来,下一个!”
众人一下又呼啸起来,去追逐新的目标,我却有些不能平静,悄悄坐到狼人身边。
“你们……很有缘分啊,”我想了很久怎么措辞比较好,但最终还是语无伦次,“我,我觉得,她好像……你没感觉吗?”
果断避开我的眼睛,吐出一个烟圈:“深圳到上海,有多少公里?”
“不到两千公里吧,谁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刚工作的时候,有一次因为些事情喝多了,半夜给简直打电话,半开玩笑地说想见她。其实说完自己也忘了,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她黑着眼圈站在我楼下,”他抬头喷出一口烟,“因为一句话飞过两千公里,我还不明白的话,是傻子么?”
“然后呢?”
“然后我请假带她去逛了东方明珠塔,还有外滩。她回去的时候,送她到机场。”
“就这些?”
“就这些。”
“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她呢?既然你都说她难忘了。”
“很重要,可是……”烟灰在他手里一点点变长,直到快烧到手指,果断才缓缓地说,“理由好像有很多:她不漂亮,个性有些太强了,我还是喜欢温柔一点的女孩子,家里希望我找个本地的,等等,这些。”
“或者,不找借口的话,还是我本身的问题吧,”他伸手把烟灰磕掉,有些苦笑,“一场一场的相亲,现在,别说飞过两千公里,就是坐两小时的地铁去见一个人,我都不愿意啊。”
我有些呆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那边的灯笼女这次中标了,众人在逼问她的初吻,狂乱的派对,一如社会般浮躁。
果断沉默半晌,突然又转过来,很低的声音,“我快要结婚了。”
“是吗?”我一愣。
“我……始终还是开不了口,帮我转告她吧……”
他说完这句话,又点上了一支烟,离座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