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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七章邓爷爷画像后的烂尾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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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月果然很靠得住,只要在正常的时间找他,总是很快接起电话,用带笑意的声音问,“晓蔷,怎么了?”
不过这次,当我陈述完委托后,明显能感到他声音严肃起来。
“这个案子不要接,晓蔷!”
“为什么?”
“那个人也来找过我,我看他身后一大团黑气,缠上的东西很麻烦,就没接,所以劝你也少碰为妙。”
我心里一凉,突然想起来,王子提过找一个姓林的伏魔师但没接单的,看来就是狩月,而狩月都觉得麻烦的东西,更不用说我了。
可是,当时那个情况,我怎么敢说不接,现在,又怎么敢反悔……
于是我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经过跟狩月说了,双手抓着听筒,攥得全是汗,“他是什么人你、你也看到了,与其现在反悔被他找人砍死,还不如跟恶鬼拼一下拼死……”
听筒对面沉默好久,最终叹了口气,“那你等二十分钟。”
我也不知他什么意思,挂了电话,在屋里坐不住,狂转圈转了二十分钟。
直到花娜娜回来,一进门就大呼小叫,“姐姐,你行啊你,外头又有个帅哥找你,开路虎哦!”
“又有?帅哥?”
“可不是嘛,要说马甲是端正老公型,陶铁是帅气小蜜型,这个就是……”娜娜挥动手指想了半天,终于爆出定义,“魅惑情人型!”
我一惊,猜个七八分,赶忙下去,果然狩月已经到了楼下了,笑着跟我打招呼,“想来想去,还是我跟你去一趟现场吧,万一真有危险,也好照应一下。”
“这,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
我脸涨红说不出囫囵话来,马甲也是,他也是,为什么都对我这个没什么用的人这么好?想想自己一开始还把他当坏人防着,真是内疚得无以复加。
“客气什么,都是同行,互相帮点忙不是应该的嘛,”狩月笑一下,把我拉上车去。
路虎沿着深南大道行驶,地王大厦最上方的绿色光柱越来越明显,很快到了邓爷爷画像广场。这是深圳的标志性地段,不过即使是这样,深夜的街面也会冷清很多,白天这里那些拍照留念的人都不见了,只有邓爷爷保持着他的微笑,始终眺望我分不清是东还是南或是西和北的方向。
这大画像的背后,就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和邦酒店,有一种说法是画像之所以立在那里,就是用来镇邪的。
虽然这说法我很orz,谁的主意?把邓爷爷当乐山大佛用咩?
闲话少说,狩月停好车,我们就过去那栋烂尾楼。说也奇怪,明明只有几十上百米的距离,可走过去,却像几步就离开了繁华闹区,有一种阴冷的感觉笼罩过来,让人不自觉地缩脖子缩手。
到了和邦酒店楼下,望上去,整栋楼黑幽幽的,楼体的下部已经比较像现代化的酒店,上部却残留着水泥灰墙和脚手架的痕迹,一些窗户没有安装玻璃,偶尔有几条不知是窗帘还是什么的破布鼓动出来,像召唤人进去的白色的手。
“过来吧,”狩月在前面喊我,伸手推开那扇斑斑驳驳的玻璃转门,发出长且刺耳的一声“吱——”,我硬起头皮,跟在他后面进去。
“喔,怎么有两转楼梯?配上这个格局,堪称大破之相,福德才气,左进右出,邪煞凶祟,凹之不去,难怪说这地方邪,”狩月打开手灯,一照,果然大厅左地各有一条大理石楼梯,对称的盘旋而上。
我抿抿嘴唇,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福德才气进出那些我不管,可是两转楼梯的话……
果不其然,狩月转过来,“来,我们一人一边上去。”
“我……”
“放心,拿着这个,”他看出我的犹豫,笑着递给我一只小铃,“有问题就摇,我立刻过来。”
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意思再表现出害怕,毕竟我也是伏魔使,这工作是我接的,难道还像个麻瓜一样拉着他的衣角要保护吗,于是一咬牙,“行!”
我选了左边的楼梯往上,楼梯上落了很厚的灰,以至于一踩都是明显的脚印,扶手一摸也是一手黑。拂去灰尘,倒能看出建设的材质很好,很有质感的大理石,但风格还停留在它上世纪八十九十年代始建时的样子,镶了大片的金边,现在看起来显得有够俗。
再往上走了三四层,华丽的装修开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乱的建筑材料,早已干了的漆桶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上面还有巨大钉子的粗糙木板堆得到处都是,墙角有些破烂棉絮,也不知是哪年哪月一些三无人员留下的。
不过哪怕是三无人员呢,有点人气就好啊,这会儿整个楼道只回荡我一个人的脚步声,感到后背冷嗖嗖的,难道说,真像网上传的,这里连乞丐都不敢来住?
我走向那堆棉絮,让人松口气的是,有个拾荒大爷在那坐着,我连忙过去笑着打招呼,“大爷,在这里多久了?还有其他人吗?”
大爷跟我点点头,憨厚地用一句四川话回答我,“黑多年了,这儿人黑闷多。”
“啊?”我抬头四下看看,这听起来是挺多人的意思,可我咋没发现呢,也许上年纪的人,尤其在这种地方的,精神不太好吧,忙继续笑着问,“听说这楼闹鬼,您不怕吗?”
“啥子鬼哟,我住黑多年老,从来没看过鬼是啥子样子。”
……
这句话听起来是这么地让人安心,我的脚却不自主地后退,到贴着墙皮,有点发抖,然后一点点蹭过去,到离他五六米外的地方开始狂奔。
因为大爷他是一边梳头一边说的。
什么?梳头有啥可怕?
……那把脑袋拿下来梳呢?
我跑上了一层楼才转回来,用力揉了揉眼睛,集中精神在灵视上,一看不打紧,好家伙,果然人头攒动,破衣烂衫的,口歪眼斜的,头上插了钢筋的,胳膊挂着半根骨头的,聚在一起或走或卧,还有的围成一圈打牌,好不热闹。难怪狩月说这是成“凹”集煞之处,估计不止是在这里出事的灵,方圆多少公里内的都聚过来了。
我打个冷战,摇摇头把这些甩出视野,虽然证明这里果然很邪,但他们并没有强大的戾气,跟我倒也井水不犯河水。
那么我要找的灵体呢?还要上楼吗?我想着,回过头来,却突然,只觉得整个血液僵住了。
——我的身后,积满灰尘的地上,赫然有两排脚印!!
这是我自己的,我自己的……我小心翼翼地将一口气hold在喉咙里,这样对自己说着,一边慢慢伸出一只脚,向似乎是多出来的那双比去。
可惜……显然不是,我作为一个八十年代的新一辈,穿36码的鞋……是不可能缠过足的!
那一双小脚的脚印,就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地一直延伸到我身后三米处,仿佛能听到她走路时那节奏似的。
我倒抽一口凉气,是下面那些灵吗?再用力瞪起眼睛,看下去。
可吓到我的是,方才那热闹的景象,此时竟然已经变成一片空荡,好像一阵强风吹来,云气散开得不剩一丝一毫,任凭我怎么再揉眼睛,集中精神集中得太阳穴都痛,就是什么都没了。
这样的情况,我听说过一种原因:
那就是,有一个至凶的东西出来,凶到其他恶灵全部退散。
我的冷汗又不争气地下来了,赶忙一手叫出小斩,另一手抓紧狩月给我的小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强大的压迫感。
我不知别人如何,我只能说,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那种阴冷的感觉,硬生生像是无形的绳索,让人觉得手脚都僵硬不堪,猫着腰站不正直,同时寒意侵蚀入骨,一阵阵地打哆嗦。
我强压下去这种难受,转过来双手捧住小斩,大喝,“现身!”
……
我很想知道,我叫它现身就现身,那如果叫“别现身”,它是否就不现身了,如果是那样,我会很后悔……
因为就在话音刚落,平地便卷起一股阴风,腥寒之气呛得我眼睛都是刺痛的,接着一个灰白色的轮廓出现在我面前,黑色的长发纠结如水草,支离破碎地挡住脸面,露出的一只爪子焦黑干枯,如受过千百次刀砍火焚。
“你是何人?有何冤屈,在此作祟,为害无辜?”我用刀尖指着它,硬着底气大声问。
对方却似乎没那个闲心答我,嗷地一声,一抓就已经携千钧之气过来。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慌忙用小斩格住,心里已经狂跳不止,若用颜色来比喻,它的气是黑色,我的气是橙红,现在远看来说,就像是一团墨黑包裹一小块橙红,那种可怕的压迫力将我整个人都锁得动弹不得,手臂像负担巨大的重物时,拼命撑得僵直,却又不可抑制地抖个不停。
我斜下眼去看我的手铃,已经不需要去摇它了,因为气流的对冲中,它早已稀里哗啦响成一片。
可是,狩月为什么还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