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月色》长夜无歇

5、回礼

　　许远追出来的时候，温雨还没跑远。他突然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温雨。”他跑到她面前，拦住她。“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是心急了。”

　　温雨看着他，只问出一句，“今天下午你问我如果，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他了？”

　　许远心里有些抽痛，“是。”

　　温雨安静地听他说完，别过脸，声音有些抖，“许远，你让我冷静一段日子吧。”

　　许远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她打骂的准备，无奈既没有质问也没有指责，但这样的疏离却是许远更不能接受的。他想告诉温雨，爱情是自私的，虽然他对她的喜欢目前只停留在很简单的层面上，但出于一个男人的本能，他并不能大度到把她送到另一个人的身边。

　　“好，那我先送你回去。”

　　温雨摇头，“不用。”

　　“温雨。”许远拦住她。

　　温雨就这样抬头看着他，她能感觉到他的挣扎，所以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生生咽下去。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为什么要在他面前那样说我？

　　这两句话温雨都问不出口，两个人之间再没有什么可以多说。温雨拦了辆的士，就直接上了车。她不能去怪罪许远，因为老天已经待她不薄，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情比失而复得更令人激动欣喜。

　　秦少棠，秦少棠，秦少棠......

　　温雨默念这个名字，想象着那个人的样子。他眉目清晰，干净清俊，他有着一张和谷染一模一样的脸，最重要的是他真实可及。

　　温雨突然害怕这又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便不复存在。

　　她打开手机，现在是2016年3月5日21时22分。她又打开前置摄像头，镜头里的自己眼睛红肿，鼻子也因为抽泣由白发红。

　　但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点开浏览器，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三个字。页面跳转的时候，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叮咚的心跳，那么真实，令人不敢相信。温雨一条一条地浏览，寻找所有关于秦少棠的信息。

　　司机提醒她到家的时候，她仍处于恍惚的状态。

　　温雨一心记挂着秦少棠，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一直开车跟在他们后面，那个人直到看见她安全上楼才离开。

　　许远看见那个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也越来越沉。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这段感情可能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

　　如果就这样结束，自己会不会觉得可惜？

　　许公子无奈，现在他连自己都分不清究竟什么是一时兴起，什么是一见钟情？

　　人都散了以后，秦少棠又被颜三欢拖去喝酒。

　　此时已近子夜，酒吧依旧喧闹非常。

　　颜三欢解了两粒纽扣，慢慢踏进舞池。他生的俊美妖冶，很快便有人上前与他贴身热舞。

　　秦少棠就坐在一旁默默喝酒，他像是在想着什么，眼神突然变得柔和。

　　柔荑抚上腰际的那一刻，秦少棠伸手止住了她。他抬眼看去，目测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那也是一双无邪的眼，眼神清澈干净。

　　这年头总有人命犯桃花，而秦总却像是置身于桃林之中，一朵拨开，还有一朵......纷繁不尽。

　　小姑娘眼眸含水，睫毛扑扇，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我叫林珂，你可以叫我阿珂。”她咬字清晰，带着轻微的鼻音。

　　眼前的男人没反应。

　　林珂伸手去拿端来的酒时，手却被人莫名扣住。

　　“阿珂？你叫阿珂？”林珂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声音戏谑。

　　颜三欢刚刚热舞结束，脸颊微微泛红，胸前黑衬衫敞开，他就挡在她面前，勾着笑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液体在酒杯中摇晃，犹如有人不安跳动的心。

　　颜三欢欺身下来，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小声地问她：“刚刚你在做什么？”

　　林珂红了脸。

　　颜三欢挡在她面前，又问了一遍。

　　“玩游戏，抱歉。”她低垂着头，目光从某处飘过。

　　顺着林珂的目光，颜三欢看见角落那桌围坐着一群青年，他们大多脸带绯色，有的在张望，有的在私语，有的在偷笑。

　　颜三欢立刻了然，要了杯冰水，递到她手边。

　　“乖女孩，喝这个。”

　　林珂盯着颜三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任，就捧着冰水慢慢喝下去。

　　明明冰凉透骨，林珂却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热。她的眼神慢慢涣散，唇瓣娇艳，颜三欢看在眼里，眸中墨色更沉。

　　那头已经有几个青年朝这边走来，秦少棠向颜三欢示意了一下，颜三欢就带着林珂先走了。

　　秦少棠将他们送到门口，不想多事，直接打了这家老板的电话。

　　夜风很凉，秦少棠却脱了外套，解开袖扣。

　　那些个青年赶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只有他一个人，当下一拥而上。

　　秦少棠数了数，一、二、三、四，还好人不多，不需要抄家伙。

　　对于秦少棠来说，打架这种事是很讲技巧的，他必要要控制好力道，千万不能下狠手。四个人从四个角度冲上来，秦少棠直接侧到一个人身后，让他们扑了个空，随后直接了当地对着一个人的肋骨大力捏了一下，又在他的膝盖关节处猛踢了一脚。

　　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四个人接连倒地。

　　酒吧老板赶到的时候，秦少棠已经买完烟回来了。秦少棠将整包烟扔了过去，“抽两根，提提神。”

　　胡老板打着哈欠，燃了一根，“秦总有何吩咐？”

　　“这几个人认识吗？”秦少棠低声问。

　　胡老板将他们的脸摆正，看向秦少棠，“是熟脸。”

　　“他们今天给一个叫林珂的女生下药，我要知道他们和她是什么关系？以及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几次？”

　　“好。”

　　秦少棠顿了顿，沉声道：“人你暂时控制住，颜三欢要是来要人，不要给。”

　　胡老板是明白人，事情在扯到颜三欢之前务必大事化小。

　　颜三欢将林珂带进房间的时候，林珂意识还有，只是全身上下都不由自己控制。

　　他直接将她扔进了浴缸，然后在里面放了许多冷水，林珂浑身打了个颤，睁开眼睛，委屈地看他。“冷......”

　　她其实难受极了，身体灼热脸色绯红，偏偏还被浸在冷水之中，这样冰火两重的刺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清醒了没？”颜三欢像是在发怒。

　　林珂被冷水覆盖，还有意识，眼泪朦朦地盯着他看。

　　他也跟着下水，靠近了含住她的唇瓣，低声问：“看清我是谁了吗？”

　　林珂连连点头，带着眼泪的眼睛却显得格外晶亮。颜三欢揽住她，找了条领带将她的眼睛覆住。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阿珂......”她声音轻颤，“我叫林......”

　　话还没说完，颜三欢再也忍不住，细密凶狠的吻一点点落下。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秦少棠就收到了胡老板的邮件。胡老板办事效率高，资料整理得异常详细，秦少棠一行一行地过目，当看到“第一次”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终于安下心，按了个转发键，直接转给了颜三欢。

　　大概到了下午两点，他才收到了颜三欢的回复。标题就两个字，“回礼”。秦少棠将附件下载下来，一共一个图包，两份word，一张EXCEl表格。

　　秦少棠将所有资料点开，默默扫了一遍，最后停在那份图包上。

　　一共二十四张照片，包括一张证件照和两张毕业照。

　　照片里的主角明媚动人，洁净宛如盛夏清水白瓷。

　　可秦少棠却不自觉地联想到那个绝望又坚定的眼神，他终于意识到颜三欢所谓的“回礼”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