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长赋》小六当家

47、古代遗迹

　　这潭水深居地下，终年晒不到阳光，自是凉的惊人。
　　易水义不容辞的在最前面领着众人向潭水深处游去，一袭玄衣在水的作用下洋洋洒洒，仿佛与这深碧色的潭水化为一体，冷暗而幽晦。

　　游了许久易水才开始往上，长时间的憋气让大家都有一些承受不了，游动的速度在不断的加快。
　　子宸难受的紧，她常年居于川蜀内地，难得与水打一次交道，水性本就不好，这一次憋气游了这么长的时间，加上之前手又受了不轻的伤，游的愈发吃力，不知不觉中落到了最后，渐渐的手脚感觉不到力量，耳朵也开始出现疼痛的感觉，仿佛要裂开一般的难受，身体更是缓缓往下坠。
　　冰凉的潭水，昏暗的视线，恍惚中她感觉到温暖的源泉，不住的靠近，是谁青丝如泄扫过了她的脸庞，是谁揽她纤腰划水往上，是谁的薄唇微启替她渡来生的气息。
　　……谁，到底是谁……
　　胸腔的气息缓了过来，含住那一口来之不易的空气，子宸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视线排开来，青玄如墨的长发在水中散开，映着水面粼粼的光线有一种颇不真实的幻影，子宸对着她，微微一笑，青玄……
　　青玄搂着她的腰，迅速将她带出了水面，这种时候她还笑得出来。

　　破水而出的瞬间仿佛整个人又活了过来，在水中憋了许久，她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心中擂鼓般的跳动，她还能感觉到青玄的嘴唇在自己唇上停留的冷冰触感，吐气如兰的空气在胸腔中蔓延升腾……
　　“好些了吗？”青玄念她身子虚弱，不作他想打横将她抱上岸，更是羞得那人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这，这简直太丢人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这样抱过，怎么叫她不脸红。
　　人永远都是口是心非的，尤其是在面对喜欢的人时，这种行为更是被无限的放大，害羞是一回事，不过喜不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口中残留的香味，让她沉醉不已，虽然当时是救命之急，可她不得不承认，被青玄亲吻的感觉，很好。

　　“感觉不错？”青玄抱着她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严肃的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却是说出了一句不像是她说的话。
　　子宸疑惑的看着青玄，什么意思。
　　青玄挑眉看着她红润的嘴唇，若有所指，顿时子宸便知晓她的指的是什么，脸烧的红彤彤的，“不……不怎么样……”
　　“是吗？莫不刚才我还觉得你享受的都是错觉，怎么都不肯放开我。”
　　“哪有，是你感觉错了罢！”子宸羞得埋进青玄的胸前，以前怎么不觉得这人这么能说会道，感情她的伶牙俐齿全用在了自己身上，还好林雨霁不在，不然还指不定怎么打趣自己来着，一想到林雨霁她心里不免多了几分的寂寞，也不知那人的事处理好没有，她们何时才能再见？

　　上岸的地方是一处内嵌的山洞，和潭水连在一起，看上去并无什么特别，众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索性就在山洞里升起了火，将衣服烤干再作打算。
　　子宸坐在青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火堆，脑海里全是青玄亲吻她的画面，一幕幕，想的她愣是一张白皙的脸红的通透。
　　“你的手。”青玄清凌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却比平时多了分温暖。
　　刚才又是下水，又是生火，手上的伤口早就列裂开了，血渗透月白的纱布。
　　子宸有些为难的将手背在身后，“等一下我自己上药就成了。”她是真的不愿青玄在为自己担心，自己添得麻烦已经够多了……
　　青玄也不与她多说，强行的拉过她的手来，揉开掌心。
　　因为泡过水的缘故，伤口有些溃烂，白惨惨的皮肉外翻，血汨汨的流出，拿出药粉替她撒上，“这药有点疼，忍一下。”
　　药虽然疼人，可是子宸除了皱一下眉头，吭都不曾吭一声，最难消受美人恩，青玄都这样温柔体贴了，她当然心满意足的享受着，管它劳什子的疼不疼，就算疼也忍了。

　　比起这一幕，坐在对面的两人却是暮气沉沉的。
　　卫北司轻揉着额头，身上的伤口太多，疼的她都麻木了。
　　尸毒？想不到最后自己小半生的潇洒，最后竟是死在那种不起眼的小虫爪下，也真是可悲，只是……
　　她偷偷朝祁连看了一眼，却不料对上那人含情脉脉的眼神，顿时失了神，急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祁连这样的目光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愧疚，许诺了她的长长久久，转瞬便被时间碾磨成灰，灰飞烟灭。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离经叛道的卫家二小姐，现在的她是卫家的少主，掌管着卫家大大小小的家业，她的一个决定就可以让杭州城的商户垮掉半边天……可是，这女子终究是她过不去的一道坎，她是她坚硬心上长出的一棵孤松，立在她的心尖，风吹雨打也动摇不了根基。
　　可是……生命的感觉在渐渐的抽离，双手的无力感愈加严重，她能感觉到，那种万蚁蚀心的痛楚，一丝一寸侵上她的心头，仿佛要将她啃食殆尽。

　　祁连确实也看着卫北司，看着她的斜飞入鬓的眉目，看着她十年如一日的容颜，自己的青春在缓缓流逝着，而这人一如当年的模样，仿佛不曾老去。
　　青玄当时的表情让她清楚的知道，这尸毒怕是难以治愈，怎么可以，这人不过才二十七八的年纪，怎么可以过早的死去，留她一人在这冷漠的世上踽踽独行。
　　她可以不怪她三年的分离，可以不怪她弃自己于不顾，可是若她真的先自己而去，她到死都不会原谅这人的，说好的承诺，她不能食言。
　　温热的眼泪情不自禁的往下跌落，划过她精致的容颜，“北司，不要丢下我。”轻轻的靠在她的肩上，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得声音低述着。
　　卫北司僵直身体，红了眼眶。

　　身上的衣服差不多都干了，这地方也不是什么久留之地，众人熄了火，向里走去。
　　山体两旁多出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刻，以拳头大小的石头雕刻而成，多是些兽形的石刻，不过其中也夹杂了一些人的石刻，只是这些雕刻的动物都属异型，双头的蛇，虎尾的狐，人身狼面，皆是一些奇怪的动物组合，不过虽说雕刻的东西令人不解，但是这些雕刻工匠的技巧十分精湛，一个个石刻看上去栩栩如生，眉目清楚。
　　众人料是哪个少数名族的习俗，也并没有过多的在意，继续向前走去。

　　终于逼仄的山路消失，空气瞬间清新不少。
　　火把闪烁不定的微光，很难看清这里的全貌，看样子这里的空间应是极大的，火光根本照不到边际，又或者是说，这里的黑暗太过浓重，连光都给吞噬了。
　　众人顺着弯曲的弧形，慢慢往前，希望可以找到出口的地方，可是走了许久都只能看到腥黄的山壁，和夹杂在石缝中的坚草，不见其他。
　　而她们手中的火把在一片黑暗中格外的亮堂。

　　巨大的阴影投射开来，前方巨大的剑形石碑立在众人面前，拦住了去路。
　　这石碑的确大的惊人，足足有三层楼的高度，上面刻着奇怪的图腾和花纹，应该是一种信仰的表现形式，不过……
　　子宸细细一看，这剑的形状好像在哪里看过……
　　猛地回头，看向青玄腰间的长剑，这不是昆吾剑吗？连上面繁复的花纹和剑鞘的图腾都一模一样，这是怎么一回事？

　　身后的青玄长身而立，出神的望着高大的剑形石碑，仿佛在看着以为许久不见的故人，眼里尽是悲戚的神色。
　　她的手垂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背青色的脉络传输着生命的力量，而她却没了生的气息，宛若鬼魅般缥缈，似乎要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子宸退到她身旁，轻轻的扣住她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凉，只是当下还多了一丝僵硬，青玄到底是怎么了？
　　青玄回了神，眉目低垂，“无碍，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眼中流露的悲戚却是无以言表。
　　青玄的精神就有些恍惚，似乎生了一场大病，恹恹的，没了平日里的强硬干练。

　　石碑的底部有一行刻字，子宸认得这是上古时期的古文，她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跟人学过，“剑出昆吾，下赐王首；百年之期将至，上古刻石以记。”
　　这句话应该是铸石碑之人所刻，好像是为了纪念这个叫王首的人，将昆吾剑赐予他，不过这百年之期和上古以记指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青玄在子宸念出那句话时，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思绪在瞬间炸开，是她们。
　　久久身子又舒展开来，她是明白的，明白这石碑的意义，明白这上面所刻之字的含义，也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可是她又是多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更轻松一些。
　　“青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青玄沉了沉眸子，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有些事急不得，既然她已经找到了子宸，接下来的事就在自己的把握之中。

　　“这里的上古并不是上古时代，而是指的上古一族。五帝时期，天下分割了许多的种族，而上古族便是其中一支。这个一族人聚姬水而居，靠昆仑而生，是圣门的信徒。他们有着优于世人的生命，生而青春，不老不灭，与天同寿，与地同生。可是就因为这点，这一族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受到了来自四面部落的攻击，开始他们有着圣门的保护，还能在战争中获得胜利，可是有一天圣门不再，他们失去了保护的屏障，为四方部落大肆屠杀，一夜之间一个庞大的民族锐减到不足千户，他们为了保全性命，远离故土，每百年一次大的迁徙，为的就是防止世人的攻击。”
　　青玄的声音悠远而绵长，仿佛在回忆着往事。
　　这些东西在场所有人都是闻所未闻，听得大家一脸的惊奇，长生，这个词自古以来就拥有着无限的吸引力，周天子云雨巫山，秦始皇徐福东渡，……哪一个求的又不是长生。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一个这样的民族存在……

　　“那这一族的人，现在都还活着？”如真的是长生不死，那么这一族的人应该都还活着。
　　青玄笑了笑，只是这笑中带着无限的悲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纷乱的战国争霸，三国时代，五代十国……那些动荡的岁月中，战火连天，生灵涂炭，怀有那样东西的人，怎么还可能保全性命到今日。

　　“好了，这里没什么了，我们走吧！”
　　临走前，子宸看见青玄回望着巨大的剑形石碑，明眸含水。
　　这个巨大的石碑向她诉说着历史的积淀，岁月的沉沦，当年如何的浩劫迫使他们远离故乡迁徙至此，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修建了这个工程浩大的古代遗迹，又是为了什么而封盖了它，不为世人所知，一切的一切掩埋在时光倾覆之下，无从考证。
　　青玄向来是矜傲孤高的，而现在的她头低垂着，以虔诚的姿势，轻轻一躬。

作者有话说

　　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写的没什么把握了……/(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