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星（密林父子亲情向）》幽疏桐

9、9

　　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当穿过林叶缝隙的星光落进他的眼瞳，莱戈拉斯的话就只剩下了唯他自己能听清的低喃。
　　莱戈拉斯怔了一瞬，我只是想起了往事……我只是很……愧疚……我……很害怕……
　　“莱戈拉斯？”
　　阿拉贡的声音将他漩涡里拽了出来，莱戈拉斯轻轻晃了晃脑袋：“我只是想起了往事，阿拉贡，没什么。”
　　那个漩涡起初只是一点涟漪，源自于他在人类村落的经历。

　　脾气暴躁的人类父亲和倔强的人类少年旁若无人的争吵，那在莱格莱斯听来可以称之为噪音的争吵让他不胜其烦，那些低俗的语言让他敬而远之，但他似乎能够理解人类少年的心情，不过他很快忘记了这小小的插曲，在村落附近的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休息。
　　悲剧来的太过突然，炊烟刚刚飘起时，一小队半兽人袭击了村落，莱戈拉斯从来不觉得密林以外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相反，他很乐意融入到偌大的中土世界，以各种形式，包括战斗。
　　人类也在组织反抗，借宿的游侠投入战斗，很快半兽人被击退，然而很多人永远也享受不到这顿晚饭了。
　　莱戈拉斯悲悯地看着人类在自己亲人的尸体旁恸哭，他想起了林地王国那些曾经和自己并肩战斗最终倒下的同伴，想精灵的永生是礼物也许也是考验，不断看着身边的生命陨落消逝，而你将注定长存，或许将会孤独地活到时间的尽头，就在这种心情下，莱戈拉斯看到了那个倔强的少年和他父亲的尸体。
　　少年跪在父亲身边，握着他的手，头几乎埋在父亲再无知觉的手里，垮塌的肩微微耸动着。
　　莫名的力量驱使，莱戈拉斯来到他身边，听到了他的啜泣以及低语，他在道歉，不停地说着对不起，静默了片刻，为这可怜的灵魂祈祷过，莱戈拉斯转身离开了。
　　那个瞬间他的确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位远在密林精灵王大殿里的高高在上的王，或许从那时开始，莱格莱斯真的开始想家了。

　　如果没有遇到灰袍巫师，莱戈拉斯独身在外的行程更像是游历，尽管他也思念密林里那些和自己心灵相通的生灵，他从未深思自己时常会有的茫然是因为什么。感谢甘道夫那如同沟壑横亘的脸上无比惊讶的表情，还有那句“密林的王子竟然还在外游荡”，莱戈拉斯意识到他离开密林的确已经很久了。
　　甘道夫通着烟袋，漫不经心的语气里似乎也意有所指：“有的人背井离乡是因为迫不得已，有的人是觉得生活太单调而需要冒险调剂，还有的人纯粹就是需要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莱戈拉斯，你游历中土究竟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灰袍巫师惬意地吐出大烟圈：“我猜一定不会是因为对某个女精灵的爱慕得不到回应……”
　　爱尔贝蕾斯作证，时间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过去，他经历了各种事也看到了各种人，似乎已经抚平了那种……失落感。
　　“莱戈拉斯，你快要迷失自己了。”甘道夫那双永远都会让人安定的眼睛静静地望向莱戈拉斯灵魂深处：“你的心向往回到那片森林，身体却与之愈行愈远，你意识到自己并不完全都是对的，却不甘心承认你父亲是正确的，你想念他，却不愿承认，年轻的莱戈拉斯，或许你已经想要和他道歉，却担心那些裂痕经过岁月侵蚀永远无法弥合，而你已经无法得到他的原谅……”
　　倔强的少年和他死去的父亲突兀地闯进莱戈拉斯脑海里，他乞求米斯兰达停止对自己灵魂的审视，他陷入彷徨中徘徊不前，灰袍巫师或许说错了一点，他已经迷失了。
　　很久以来莱戈拉斯自以为的游历，不过是一种自我放逐。

　　夜已深沉，用不了多久黎明即将到来，精灵的营地里一片寂静，南部统帅高大的身形被灯火投影在营帐上，来回地踱步。
　　西斯维恩一直在过滤最近这段时间南部的情况，希望从中找到被自己遗漏却被王捕捉到的细节。
　　南部一向不太平，半兽人不时突袭，蜘蛛也间或胆大妄为，这一切已经让他习以为常，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这一年来半兽人突袭的次数增多，针对此他已经派部下进行了全面的侦查，甚至冒险潜入到多尔哥多附近，也并未发现什么。
　　那么，究竟他遗漏了什么？
　　数目！
　　西斯维恩骤然停下脚步，拍了拍额头，又快步来到桌旁，翻找出所有的战报，是的，半兽人的数目一直在悄无声息地增加着，这就解释了这次突然被围困时他内心的纳罕，如此规模的半兽人军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王一定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多尔哥多的变故，预见到南部将陷入大战，才以巡视为借口赶来这里的。
　　西斯维恩踉跄着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这是他的失职，如果他早就发现这一点，绝对不会让王涉足南部半步，战况再如何危急，也好过让国王陛下置身于危险之中，严肃的南部统帅抬手抚住额头，他该如何赎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