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星（密林父子亲情向）》幽疏桐

16、16

　　两支羽箭以不可想象的力道钉入索格达后背，扑过来的西斯维恩几乎可以听到肌肉被箭簇撕裂的声音，然而索格达只是晃了晃，杀红了的眼睛直直地盯向精灵王，巨锤挟着凌厉的风狠狠砸下去。
　　来不及再次搭弓的费伦和卡迪尔眼睁睁看着索格达粗壮的身躯挡住了他们视线中的王，绝望让他们无力地垂下了弓箭。
　　巨锤狠狠砸在染满半兽人污血的剑上，巨大的力道震断了剑身，千钧一发时挡在精灵王身前的南部统帅只感觉到自己的右臂从肩膀到指尖都被震碎了一般，猛然间袭来的痛处让他惨呼一声，断了的剑从他手中掉落，西斯维恩几乎要跪倒下去，而他面对的索格达仍旧未放弃它的目标，索格达眼前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棕发精灵只是一个还会动的障碍，扫除他，杀了精灵王！巨锤再度被抡起，西斯维恩本能的挣扎着侧身站起，看向林地王国那不可替代的信仰：“吾王……”
　　请您从悲痛中醒来！如同几千年前，以您王者的威严将您的子民从绝望中带离死亡边缘！
　　就在这一瞬间，整个幽暗密林都在愤怒咆哮，所有的树木张开了它们不再如往常一般沉静的枝杈，藤蔓都打开了他们或多或少带着毒素的茎叶，荆棘以超乎自然的速度迅速蔓延，鲜艳的蔷薇不再柔美而竖起了刺，那些已经习惯和精灵们友好相处的生灵摒弃了它们的温和与友善，无数的蔓藤飞起，将它们所触及到的半兽人不断的缠绞，毒素蔓延到它们的躯体，使它们丧失了反抗的能力，直至那些丑陋肮脏的东西被缠绞撕碎，荆棘不断吞没着半兽人，从脚面到大腿到躯干直到整个身体被埋没在荆棘丛中，然后被撕裂再然后消失得如同它们从不曾存在过，愤怒的大树张开了嘴，那些慌不择路的半兽人撞进它们嘴里掉进树洞被根块碾压成肉沫。
　　精灵战士们讶异于密林那些曾经友好的生灵的剧变，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们知道国王陛下与密林早已密不可分，却是第一次领略到国王陛下对密林如此巨大的影响。对伟大的精灵王，他们有的是爱戴与尊敬，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畏怕，因为他们从不曾经历他真正的愤怒，此刻，连他们也在为瑟兰迪尔王的愤怒而战栗。

　　短短的瞬间，莱戈拉斯的世界已经脱离了现实，腹部的伤口仿佛一个有着无穷的吸引力的黑洞，黑暗贪婪地吞噬着他的所有，而与之相对的，是疼痛自那道窄薄的创口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剧烈而迅速的蔓延至全身，他跪倒下去，试图用刀撑住自己，也仅仅是徒劳，曾经澄澈纯净的眼睛被茫然萧索占据，他无力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的意识仿佛吸纳了他曾经所有的思维不断收缩，他想说什么？
　　“我不回去了……”
　　“陛下，您不能如此自私地对待他们！”
　　“为什么杀了它？你明明答应给它自由的！”
　　“请恕我无礼，尊敬的陛下，原谅我无法认同您的决定……”
　　“密林以外的世界从来就不在您的眼里！”
　　“对那些人类，您甚至连怜悯都不肯施舍吗？”
　　“是我自己要求调去巡逻队的……”
　　“您愿意和我谈一下您的妻子我的母亲吗？您并不愿意，所以，请容我告退。”
　　“我想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您的庇护了。”
　　“ada，你终于回来了！”
　　“亲爱的ada，我很想念你……”
　　“对不起，ada……”
　　是的，他想当面对父亲说对不起。
　　ada，对不起……
　　戒灵居高看着倒在面前的精灵王子，再度高高举起了武器，动作却在下一瞬停顿住，执剑站在精灵王子前面的人类，高扬起年轻的脸，以不容亵渎的口吻喝令：“离他远一点，贪婪的灵魂！”
　　“你是谁？”一句问话夹杂在嘶鸣中刺痛阿拉贡的耳朵，人类虽然年轻，但有着它们曾经熟悉的威严感，属于王者的威严。
　　阿拉贡尚不及回应什么，森林遽然间爆发的愤怒转移了戒灵的注意力，与此同时，一些长满了绿叶的藤蔓快速地将昏倒在地的莱戈拉斯托起围拢住，而后娇嫩的花朵绽放开来，即便如此，依旧遮挡不住花朵下那些凌厉的刺。
　　戒灵用黑暗语念了一句“精灵王”，就迅速抽身向来时的方向撤去。
　　阿拉贡呆呆地看着那些意图接近莱戈拉斯的半兽人被那些密林植物用各种方式消灭，再次默然向精灵王致敬。

　　索格达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前洞穿过去的如它臂膀粗的藤蔓，精灵王仿佛冰雪一般清冷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进它的耳朵。
　　“卑鄙的灵魂，滚回你的黑暗里去！”
　　最后一个音节却又近在咫尺，索格达看到精灵王仿佛神祗般威然立于自己面前，他额间的那枚宝石流动的光芒越发耀眼，而犹如凝聚了几千年暴风雪一般冷酷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索格达的兽性最后一次驱动了它，它猛地俯下身用一条半手臂将精灵王狠狠箍住，挣断了勒紧它脖子的藤蔓，张开它掺杂着涎液和污血的嘴用力咬向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