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星（密林父子亲情向）》幽疏桐

13、13

　　躁动，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战士们从森林里每一个角落都感受到了躁动，这似乎意味着一场大战即将上演，而他们将是这场战斗必然的参与者，而没过多久，那股让所有的精灵战士为之振奋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拂过森林拂过他们的心头，躁动就这么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触即发的静谧。
　　当国王陛下久违的气息如同涟漪一般一圈圈在密林中荡漾开来，处在焦虑中的密林精灵们感受到了希望与指引，此刻，他们遵从王的指令将自己隐于密林高大茂密的树上，闪耀着密林光芒的箭镞稳稳地对准各自的目标，只要王命一出，他们将射出密林最强有力最华丽的箭雨。
　　莱戈拉斯和阿拉贡分别站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两棵枝杈上，精灵王子对人类朋友如此熟练的爬树技能表示赞赏，阿拉贡从他那充满戏谑的眼神里看到了坏笑，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承认人类与精灵，尤其是密林精灵的差距。突然，阿拉贡惊讶地发现这棵看起来有几千年树龄的老树正在粗糙的表皮下催生着嫩绿的新生命。
　　“吾王的力量！”莱戈拉斯轻声解释着，手指轻轻抚着手边藤蔓上的一株嫩芽，
　　看向那抹鲜绿的目光温和而沉静，有那么一瞬，阿拉贡看到荧荧的淡绿色光芒自莱戈拉斯与嫩芽碰触的指尖极快地蔓延至他全身，然后消失不见，再看向莱戈拉斯，后者满是敬意地颔首低低念了一句精灵语，阿拉贡默然向精灵王致敬。
　　明知道不应该，莱戈拉斯还是在战场上走了神，或者，可以称为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刚刚那淡淡的温暖自指尖传遍全身，安抚着他被忧伤占据的心灵，然而，莱戈拉斯知道那是王对子民的爱，也许国王陛下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儿子也在战场上。
　　隐隐的失落促发了忧伤的蔓延，莱戈拉斯垂眸注视着那象征着希望的嫩绿，似乎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父亲那种独特的温暖是什么时候了。

　　“ada，你看！”莱戈拉斯仰着脸踮起脚尖，尽可能地将手臂举高，金色的头发在背后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他急切地想向高大的父亲展示自己刚刚学会的魔法，一朵娇艳的小花在他粉嫩的指尖随风微摆。
　　瑟兰迪尔只是微微低下头，眉眼之间杂糅着严肃与责备：“莱戈拉斯，你掐断了它的生命。”
　　年幼的王子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称赞，有些无措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之前他见过父亲手指拂过的植物瞬间生发出绿色的嫩叶和美丽的花朵，他羡慕了那么久，翻了那么多晦涩难懂的书，终于也可以催开一朵小花了，他只是很想同父亲分享，所以摘了那朵花下来……
　　委屈慢慢溢满小精灵的眼睛，细细的手臂落回身旁，手指轻轻捏着花，莱戈拉斯低下头，小声道歉：“对不起，ada。”眼前高大的影子慢慢俯下身来，父亲温暖的手掌牵起他的小手走向花园，仿佛树林里溪流碰撞岩石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应该和那株可怜的植物道歉，莱戈拉斯。”
　　小精灵低垂着头，低如蚊蚋的应答声飘忽不定地传上来，瑟兰迪尔侧首垂眸看向小精灵金亮的头顶，按捺着自己想要抱起他的冲动。
　　“对不起，尊敬的矢车菊小姐，无意中冒犯了您，请您原谅。”莱戈拉斯蹲在花圃旁认真且虔诚地向眼前娇小的植物致歉，看到矢车菊弯了弯茎秆，小精灵站起来，又认真地行了一个致歉礼：“愿您在吾王的福泽之下长盛不衰。”稚嫩的嗓音加上小精灵一本正经的语调，让站在他身后的精灵王忍不住莞尔。
　　“ada，”小精灵转过身，仰脸看向父亲，眼睛里出人意料地盛满了自责与忧伤：“矢车菊小姐还会再开出美丽的花吗？”
　　瑟兰迪尔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植物也有它们的生存法则，这一枝会如你所祈祷长盛不衰，却再也不能开出素雅娴静的花朵。”
　　莱戈拉斯将脸埋进父亲的肩头，闷闷地开口：“对不起，ada，我并不希望这样。”
　　无法想象儿子悲伤的小脸，瑟兰迪尔无声叹息，将脸轻轻凑近儿子柔顺的小脑袋，低语：“或许，还能有别的办法……”话音刚落，国王陛下不得不飞快地扬起脸，防止小精灵骤然抬起的脑袋撞上自己的下巴。
　　“真的吗？ada，还有什么办法？”莱戈拉斯刚刚还悲伤不已的小脸已经换上了期望与兴奋。
　　瑟兰迪尔依旧保持着父亲的说教表情：“你要自己去寻找，莱戈拉斯，就像你之前学习这古老的魔法一样，不过这一次，是为你犯下的错而应承担的责任。”
　　“我明白了，ada！”莱戈拉斯眨着明亮起来的眼睛，扭动着从父亲的怀抱跳了下来，又转回身，于是，瑟兰迪尔从儿子稚嫩的脸上看到了小精灵式的狡黠，莱戈拉斯优雅地行礼，问：“尊敬的陛下，请问您接下来会去工作吗？”
　　挑起英俊的眉，瑟兰迪尔不动声色地回答：“如果不呢？”
　　“陛下，您的书架实在太高了，那些古老的书籍又总是被放在最上面，每次都要爬上梯子查找。”莱戈拉斯抱怨着，又踮着脚抬起手臂与目光同时比划着自己和书架的高度差距，顺便看了眼高大的父亲，满是期待的目光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瑟兰迪尔伸手握住莱戈拉斯正在比划的小手，低声笑语：“愿意为您效劳，我的殿下。”

　　手指撩绕着蔓藤上那愈发鲜绿的叶片，莱戈拉斯低低呢喃，一朵白色的小花从无到骨朵再到绽放，娇俏无比，他不由得微笑起来，这还真是哄小孩子的魔法呢，有些事情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却没想到再突然忆起的时候竟然连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个阳光和煦的午后，那位还会对自己微笑的父亲，还有年幼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