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星（密林父子亲情向）》幽疏桐

11、11

　　“没有人可以左右王的决定，西斯维恩。”仿如密林漫长的冬季积攒下的冰雪一般冷澈的声音亘古幽远。
　　闻言，平复下心中所有的起伏，西斯维恩按肩俯首。这是为王的威严，很久以前，他这般教导他，当瑟兰迪尔还是林地王国王子的时候。
　　西斯维恩最后一次向瑟兰迪尔坚定这一点是在最后同盟之战时，瑟兰迪尔临阵为王，面临的第一个难题，是留下来继续作战，还是带领伤亡惨重的木精灵们返回家园、远离死亡。
　　在瑟兰迪尔带领木精灵重新出现在联盟军的阵营里，从容不迫举起国王佩剑的时候，西斯维恩感受到了新王源源不断迸发的力量，这力量仿佛密林的星光和月光，让所有沐浴其下的木精灵心存希望，西斯维恩笃定瑟兰迪尔将会是一位伟大的精灵王，并将成为整个王国无可替代的信仰。
　　“如此，我愿以命做抵，追随陛下左右。”忠诚的南部统帅在内心向维拉发誓，他将拼尽一切不惜代价保护国王陛下。
　　瑟兰迪尔微偏过脸，那双似乎永远都镌刻着高傲冷冽的眼睛里此刻满是牢不可破的坚定：“敌人不会让我们等待多久，重新占据多尔哥多的力量即将现身，我不能允许邪恶意欲将吾国一口吞下的妄想存在，在黑暗来临之前，我将亲手结束它！”

　　如果没有加里安递给自己的那封信，瑟兰迪尔或许还会再思考一段时间，毕竟他对埃尔隆德之前来信中说的整个中土的未来并不感兴趣，他唯一在意的只是信中所说觊觎自己王国的黑暗将有大动作，埃尔隆德的预见偶尔还是要听一听的。
　　瑟兰迪尔从未放松对多尔哥多的警惕，南部形势微妙的变化都被他一一知悉，但他无法堪透黑暗里隐藏在多尔哥多的身影究竟是谁，他在内心盘算着计划着，如何能以最小的代价保全自己的子民。
　　而那封信，加里安是当面呈交的，并且提醒他一定要看，瑟兰迪尔又一次看到莱戈拉斯写给加里安的信后，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个千头万绪的时刻，作为父亲的失落战胜了所有，令他短暂地停止思考停止忙碌，陷入那一瞬间涌入脑海中曾经所有的回忆里。
　　从莱戈拉斯第一封信后，他再也不曾打开过加里安放在桌上的信，却依旧忍不住旁敲侧击地想要从加里安嘴里知道莱戈拉斯的近况，加里安看向他的眼神里蕴含着什么，他很清楚，却不想再次去体会那种被儿子刻意忽略的感觉。
　　强大如瑟兰迪尔者，也有想要回避的事情。
　　强大如瑟兰迪尔者，也有着致命的弱点。
　　但很快，信的内容让瑟兰迪尔从回忆回到了现实，莱戈拉斯在信中简洁明了地复述了灰袍巫师关于黑暗重临的某些话，尽管在此之后莱戈拉斯认为米斯兰达的自言自语可信度不高，但他仍旧希望加里安提醒一下他的父亲，他始终认为国王陛下把眼光落在密林太久，以至于忘记了密林以外的世界。
　　好吧，瑟兰迪尔读完信的关注点只是莱戈拉斯在提到他的时候用了ada，这让他意识到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似乎还不至于太糟，打开信时的失落顿时一扫而空，瑟兰迪尔甚至想让加里安把那些他没看过的信找出来，看看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一个“ada”带来的愉悦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埃尔隆德的来信还摆在案头，米斯兰达的预言也在被木精灵们带回来的消息证实，瑟兰迪尔不得不在几千年来执行的退防政策与埃尔隆德暗示的主动出击之间权衡利弊。
　　感谢埃尔隆德那张永远好的不准坏的准的嘴，感谢那位永远不会带来好消息的灰袍巫师，那晚，瑟兰迪尔梦见莱戈拉斯陷落在黑暗里，而他被未知的力量束缚住手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中土世界唯一的亲人唯一的血脉被黑暗慢慢吞噬，梦境真实得令惊醒后的他依旧心悸。
　　瑟兰迪尔不想将这个梦定义为某种预言，虽然这有点自欺欺人。
　　没有人可以左右王的决定，这是为王的威严。
　　有时候，瑟兰迪尔憎恶这句话，就如同憎恶他身为王者的冷静。
　　但他仍旧可以在权衡之后为整个王国选择一个牺牲最小的计划，尽管有那么一瞬间，他极为迫切的想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派人把莱戈拉斯带回来，不，直接带去灰港，他要带着他的儿子和族人彻底离开中洲，远离黑暗邪恶与死亡。
　　没有谁可以代替精灵选择他们的归宿，即便是王，也不可能。
　　为了那个梦，瑟兰迪尔提前了他的计划，在莱戈拉斯还不在密林的时候，将即将笼罩密林的阴影驱散。和无法看着莱戈拉斯陷入黑暗一样，他不能坐视他的子民的牺牲，所以，这件事，只能他亲自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