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火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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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晦暗阴沉，碧沼上空更是雾气弥漫，灰茫茫黑沉沉一片。遮天蔽日的云雾中，一星点赤红的火光若隐若现，飘忽不定，仿佛萤火。
随着碧沼上空的雾气越来越浓，那微弱的火光却越燃越烈，越来越多的光亮穿透厚厚的云雾，眨眼之间，那本来微弱的火光扩大了好几倍，在空中形成一个漂亮的火球，光华璀璨夺目，宛如旭日！
这一下，不仅郎锋扬眉，连乌叶也抬起头，万分惊异地看着那璀璨的火光。
火球浮于空中，却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不停地往两人所在的方向靠拢。与此同时，碧沼上方弥漫的雾气却像是在追逐着这个火球一般，也向着两人所在的方向靠拢。
乌叶看得莫名，下意识抬手，打算布一个防御用的法术。郎锋看着空中情形，神情却大是古怪，稍微一摆手：“不必，再看看。”
他看着越飞越近的火球，皱眉迟疑道：“那似乎是……火羽鹰。”
乌叶吃了一惊，匪夷所思地看着天上的火球，“火羽鹰？”
那火球乍看宛如朝阳旭日，光华耀眼，可若穷极目力细看，便会发现那璀璨的火光其实是流动的，远看如若一个圆球，细看却不然。郎锋眯着眼睛，终于肯定，这火球赫然是数十只火羽鹰组成的！这些浑身火羽的鹰团成一团，缓慢而艰难地向前飞舞……郎锋皱眉，不，与其说这些鹰是在飞，不如说他们是在逃命。
那些追逐着他们的雾气仿佛有灵性一般，雾气所过之处，火焰的光芒越来越黯，这些火羽鹰飞行的速度也越来越迟缓，可奇的是这群火羽鹰却丁点没有分散逃离的打算。雾气步步紧逼，不时有在外围的火羽鹰抵挡不住，一身火羽光泽丧尽，精疲力竭坠落，剩下的火羽鹰却团得更紧，分毫不让，拼尽全力地往外飞。
郎锋稍微动容。
火羽鹰浑身带火，虽数量不多，独来独往，也绝非好惹的。一群火羽鹰聚在一起，便如凭空燃起了一场滔天烈火，而向来但凡生灵，就没有不怕火的道理。这雾气究竟有什么能耐，能逼得这群火羽鹰走投无路？碧沼……究竟有起了什么变故？
只见火球越是飞近，就越是缩小，火光却越来越烈，在这黯淡长夜中，几乎亮得让人无法逼视。不过漂亮归漂亮，可也到此为止了。郎锋抬抬眼皮，他看得清清楚楚，那雾气着实厉害，沿途已有十余只火羽鹰坠落，这最后剩下的几只不过苟延残喘而已，此情此景，倒是让他对这雾气多了几分忌惮，不过对这几只快要力竭的火羽鹰，就十分淡漠了。
郎锋无动于衷，乌叶抬头望着那灿烂的火光，神情却有些怔忪。
他上一次看到如此艳丽的火光，似乎还是在逃离安昊部落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遮天蔽日的冥火罩。
此后，便是漫无边际的冷雨冰雪，无尽的黑夜将时间拉得无比地漫长，分明不过几日之前的变动，这时想来却仿佛隔世一般。以至于这漆黑夜空里这一丁点火种，也显得分外珍贵，让人一点也不忍心见其凋零。
乌叶听到坠落的火羽鹰的哀鸣，残存的火羽鹰不过一两只，已经岌岌可危，溃不成形。他皱了皱眉，终于抬手。
年轻的祭司一双手枯瘦如柴，纤细的指尖现出微弱的蓝芒。乌叶眼也不眨，凌空以冥火画出一道古怪而复杂的符号，而后手掌轻轻一推，那一道“符号”就轻而易举地被推了出去。随着乌叶的巫力催动，符号上的蓝焰光芒赫然大盛，宛如一道自下而上的屏障，气势冲冲向着那追逐不休的雾气而去。
灿烂的冥火一时将这地方照得宛如白日，雾气也似乎知道厉害，不停后退。郎锋回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乌叶满额的冷汗，不由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必？”
乌叶一双眼只看空中的情形，低声道：“能用的时候不用，难不成还等它把我带到棺材里么？”
巫力是他的一部分。
痛不欲生也好，割肉剜骨也罢，这是他宁愿拼却性命也想得到的。既然如此，若不能随心意而用，怎能称得上通天彻地？
初入暗云林的时候，他险些被区区一只火羽鹰杀了，现在，他在救一只火羽鹰。
确实是一只火羽鹰。
乌叶的冥火虽厉害，却始终耗费了一些时间才终于赶走雾气，等雾气散尽，仅剩的几只火羽鹰也终于力竭闭目。刹那间那小小的火球如同爆裂一般四散开来，空中火羽飘零，璀璨的火光中，被这数十只火羽鹰用生命护在圆球中央的东西现了形。
一只小小的火羽鹰。
乌叶侧头避开落到耳旁的一枚火羽，用冥火将那小东西托着轻轻送了下来，这时看着掌中这团还没有他巴掌大的火焰，一时有些发呆。
小火羽鹰周身燃着烈火，火光竟是比他之前见的数十只火羽鹰加在一起还要艳烈，就这么放在掌心，热得他几乎要握不住——若不是他手上有冥火，否则恐怕早被这小东西烤成焦炭了。
小火羽鹰迷迷糊糊在乌叶掌心翻了个圈，而后抬起一双金色的眼睛呆呆看着乌叶。他似乎也很迷惑竟然有人不怕自己的火焰，但打量乌叶半晌，似乎也没察觉到任何敌意，反倒觉得很亲切，于是“啾”地轻叫一声，撒娇似地用头蹭了蹭乌叶手指，竟是眼睛一闭，直接在乌叶掌中睡去了。
乌叶愣愣看着掌中的小东西，一时哭笑不得。郎锋也看着小火羽鹰，目中有惊叹之色，“有鸟名炎，金目黑喙，能焚万物。这传说居然是真的。”
乌叶莫名：“这不是火羽鹰么？”
“是火羽鹰，不过是火羽鹰之王，恐怕比火羽鹰厉害多了。”郎锋伸个懒腰，看着那睡着的小东西，一时也起了兴趣，随手拿起一枚小石子轻轻往小火羽鹰的方向一抛。
石子上并无力道，在小火羽鹰头上轻轻一砸，将这才入睡的小东西硬生生砸醒了，小火羽鹰猛地睁开眼，有些愤怒地看了一眼郎锋，鸟喙微张，口中竟是吐出火来。
郎锋侧身避开那火焰，有些惊讶地摸了摸下巴，“还能喷火？”
他态度悠然，小火羽鹰更加来气，当即数道火焰并发，咻咻咻声势浩大，没烧着郎锋一寸皮毛，反倒是把他自己累得够呛。郎锋丁点不把这小家伙放在眼里，微微一笑，“你要养他？”
问题是冲着乌叶问的，眼睛却看着小火羽鹰。小火羽鹰累得气喘吁吁，刚一抬头，就看见了郎锋一双幽深的绿眼，登时吓得浑身的火羽都要炸起来，一时噤若寒蝉，耷拉下羽毛不动弹了。
这一举一动，实在是可爱，乌叶忍着笑，安抚地轻摸小家伙的羽毛，点一点头：“它和我有缘。”
郎锋深深地看一眼他轻轻勾起的唇角，声音忽然也柔了下来，耸了耸肩，“你如果愿意，我没意见。不过你得当心被它烧到。”
“没事。”乌叶低头看小火羽鹰，眼里现出一丝久违的雀跃之色，像个得到趁手玩具的少年，“我就叫你炎，好么？”
小火羽鹰也不知听没听懂，不过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乌叶，于是“啾”地叫了一声，乌叶眼中笑意更浓，“我给你吹笛子听。”
他伸手去取挂在腰间的骨笛，动作间炎似乎嫌他掌心呆得不舒服，于是振翅一飞，栖在了乌叶发顶。乌叶也不在意，取出骨笛，而后就径自吹了起来。
乐声轻快悠扬，连同乌叶头顶那个光芒灿烂的火球，在这幽暗的夜色里都显得分外珍贵。郎锋目不转睛地盯着乌叶面上少见的笑意，动听的乐声入耳，他却非但没有觉得平静，反觉浑身都躁动了起来。
男人皱了皱眉，深深吸气。
不过这样……像个少年的乌叶，实在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瑕疵……郎锋默默看了一眼乌叶头顶的火羽鹰。
他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个一见面就向他喷火的小东西。
而祭司的这首凝神曲，也不是为他吹的。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火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