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朝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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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哦。只要这个还在，她就不会消失的。”
在七海手中闪着光的，是一块希望碎片。明明只负载了一天的记忆，却比十几年份的还要闪亮。
「她」永远存在在那已经过去了的一朝一夕之间。
那是狛枝被停学之后的一天。伊川爱刚出院就通过监控录像弄清了事件始末然后从资料库里找出狛枝家的所在地，和校方随便扯个理由请了假去看他。一路上不断演练着见了面该说什么，直到走到那扇门前。
伸出手两次又缩回两次。害怕他不愿意见自己倒是其次。她在承认他是错的。她得承认他是错的。
希望是不会伤害人的。他说的希望，真的是希望吗——
他总是笑着，但没有多少次是真心的吧。看上去好像融入大家了，其实没有太亲密的朋友。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也只是保持着稍微好一点的同学关系。对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就算想帮他也是有心无力。
但是最让她害怕的还是他那失控的才能。与其说是才能不如说是诅咒。这才能把他变成了什么，她已经亲眼看到了。她害怕她不能将他拉回来。既不是责任也不是义务，只是单纯地想救他而已。
她敲了门。
“爱小姐？为什么会来这里……”
“下午好啊。外面有点热所以能先让我进去吗？”
她对他的疑惑只答以微笑。
“请进吧。抱歉没有什么招待客人的东西……这里好久没来过客人了。”
“要是我说我是来找你玩的……你信吗？”她放下书包，“最近过的还好吧……？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应该也不怎么会照顾自己……没准做个饭就把厨房炸了。
“托大家的福很好呢。”又是轻描淡写的回答。好像很难听到他说真心话。
她从书包里拿出两个饭盒：“给你也带了饭。”晚饭。
“爱小姐的准备还真是充分啊……竟然让超高校级的读者你费心给我这种废渣准备晚饭，我是不是应该去找枪——”
“不许说这种话。”伊川爱凑上前一点，食指按着自己的唇。
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和我这个渣滓靠得太近的话，飞来横祸可不是玩笑话啊，为了自己着想还是不要凑近我的好啊？那就会让你更加难过了不是吗。”狛枝退后一步，仍然笑着。
不靠近你才会难过。
这种话听多了就会觉得……听上去不像在为她着想而是在避开她啊。以前和他在图书馆相处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她向那边稍微挪一点，他也会相应地挪远一点。明明两人都拿着书看得很投入……
“……我还带了书来。”伊川爱递出一本书。她怀里那本书封面写着“荒原”，剩下的部分被挡住了。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是她最有可能感觉到什么叫做「幸福」的时间。不过每到这种时候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呢。天空已从暗黄转为墨蓝。
狛枝翻页时转头看了伊川爱一眼。她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滴挂在睫毛上的水珠好像小颗的宝石。
——为什么要哭呢……和我这种人待在一起果然很不舒服吗。
书页上被铅笔浅浅标注了的那一段如此诉说：
“因为我和你一样。因为我也和你一样孤独，和你一样不能爱生活，不能爱人，不能爱我自己，我不能严肃认真地对待生活，对待别人和自己。世上总有几个这样的人，他们对生活要求很高，对自己的愚蠢和粗野又不甘心。”
她睡得应该很浅，没费什么力就把她叫醒了。
“这么晚了啊。”伊川爱揉揉眼睛，“凪斗……”
她琥珀似的眼睛这么说着：我想留下。但是如果你让我走，我就走。
这种情况下除了让她留下还有别的选项吗？
“晚安。”
“我也是……晚安。”
卧室有两间相隔不远，倒是不用担心。道过晚安大约半小时或一小时后，伊川爱从床上爬起来，溜到另外一个房间，怕吵醒他所以没穿鞋。晚上地面格外的凉这点被她自动忽视。
她趴在狛枝床边看着。果然只要和他靠近一点就会觉得安心。心中那份感情愈加明晰。
没想到的是，他会从梦里惊醒直接坐起来。她连躲藏的时间都没有。
“爱小姐？”
……我一定还在做梦。
“嗯。凪斗做噩梦了吗？”她将手覆在他的手上。
“算是吧。爱小姐在这里等了多久？有什么事直接叫醒我就好，不用在意我这种人的睡眠质量。”感觉到她的手很凉，他顺手把被子披到她肩上，让开点地方以便她坐下。一直踩着地板肯定很冷。
“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而已。不能因为我睡不着来吵你吧。……想和你说的话确实有呢。是关于这次的事……还有很久以前的事。”
然而她并不知道从何说起。
“伊川小姐，还是别管我了吧。你那么温柔长久的希望，怎么值得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掉啊。”对她的称呼又换成了姓。
“什么啊……一直说着我这种人我这种人的，你和我到底有哪里不同啊。”
无力与痛感涌过全身。他陷在层层黑暗交织的深渊之中，而她能做的，不过是看着他逐渐下落。
“和你分开……对我来说，是比死还可怕的不幸啊。……而且，而且——”
她忽然下定决心般地凑到他耳边。
“我喜欢你。我就是为了与你相遇而诞生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不会活到现在的……所以十分感谢。”
在他说下一句话之前，伸手抱住了他。
“你说幸运要以不幸作为代价对吧。那么，作为我留在你身边的代价就是——”
她为自己下了一个诅咒。
“请你永远也不要喜欢上我。”
靠在他肩头的少女已然睡去。她脸上那幸福的神情好像初生的婴儿。
伊川爱少有这么毫无防备的时候。眼镜，书，一直以来对他人的态度……都是她伪装自己的道具。有些花儿只愿意为心爱的人开放。
他能做出的回应却只是不推开她。
“呐，爱……我深爱着……你的希望。”
大概是因为听到了他第一次用名字称呼她，她在梦中都是笑着的。
我希望你得到幸福。那幸福不是我给的也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朝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