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一莲托生，一步禅空篇（阿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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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行者往生净土的人，都转生于同一莲花之中。
开到荼縻花事了，犹忆昔时年少。手中笔，纸上文，年年岁岁书旧闻；梵火禅灯宁静，菩提贝叶斜阳，佛言皆锁入禅堂，奈何如来不似卿。
脑海中，总有一位妇人的身影，很熟悉，很亲切，却也很陌生；即使念千百遍清心咒也挥之不去。她不是最漂亮的，虽然看不清出，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是最温柔的，看起来……看起来就好像佛皇一样。这是不对的！少年试图把那个身影甩出脑海，却并不成功。
思凡什么的，才没有呢！我明明没有见过那位女施主啊。少年咬着下唇，一脸委屈。
“一莲托生，汝为何修佛，汝之愿为何，将行向何处，修何果报？”佛皇垂目，面容慈和道，“到凡尘中去吧，用汝之眼去看众生，而不是将视线投注在僧佛身上；用汝之足去丈量土地，而不是埋首经文；汝之道在汝心中，只有汝自悟方能渡众生。”
“是，师尊。”
那一日，一莲托生离开了鹿苑一乘；之后，再也没回来。
一莲托生的问心之路，是从鹿苑一乘开始的；随意选了个方向，然后一往无前的走下去；遇到寺庙就进去参拜，听主持说法；要是遇到辩禅，有时也会争个面红耳赤的，待事后一笑而过。
佛家讲求缘法，一莲托生游历苦境百余年之后，最后一次经过万圣岩，是在道魔之战的末期。当时挂单在万圣岩的一莲托生，以非吴下阿蒙，在苦境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字辈高僧了。
本着天下佛门一家人，又与大日殿的一步莲华颇有交情；一莲托生决定前往道境支援好友。不料道境未见到，倒是遇到了一个诡异的魔——鸠盘神子。
鸠盘神子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伏婴师对赭杉军如此执着。
身为道魔之战的总军师，鸠盘神子表示有个假公济私的下属，很不开心。身为一个魔，不开心的时候怎么发泄？异度魔界百分之九十九的魔都会回答：定孤支！可惜鸠盘神子是那百分之一的异类中的异类（朱大王会到处趴趴走，伏婴师会打小人，也算是异类了）。
鸠盘神子的发泄方式特奇葩：他跑到苦境来抓和尚、道士诉苦，不停的问为什么；要是回答不满意就杀掉对方，继续找下一个。于是，一莲托生中奖了。
“和尚，吾有烦恼，汝可否助吾解脱？”绿白双色的海藻头，火焰印记在眉心，一双阴沉带笑的墨绿色眼睛，似嘲讽似评估，放肆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和尚。
“阁下是？”白色僧衣的佛子，拢了拢绣金线的袈裟，双手合十稽首为礼。雪白的长发被收入法冠中，只留下两鬓的银色法螺在发旋间闪烁，背后是昔日地藏圣者随身法器众相枯轮杵；在在昭示着这名佛者来历不凡。“一莲托生，有礼了。”
“一……莲托生？”魔者有兴趣了，“汝和一步莲华是何关系？”
“嗯？”佛者一愣，一双杏目微眯，仿佛才看清楚眼前人一般，笑了。“魔者，汝非是苦境之人吧。”
“哈，自然。”鸠盘神子邪魅一笑，“小和尚，看你的年纪似乎还没我的零头大……我提个问题，若你回答令我满意，我今天就不杀你。”
问题？一莲托生暗自沉吟：这是在耍我呢？还是在耍我呢？面上了却是滴水不漏，温和有礼道“请魔者，出题。”
“哦？我问，你就一定会回答吗？”鸠盘神子凑到和尚面前问。
“出家人不打诳语。”一莲托生特淡定，不能说的大不了偷换概念嘛！口舌争春秋，是儒门的专利；玄玄忽悠人装神棍，可不是道门的专利。不打诳语就代表一定要老老实实说实话吗？谁说的？
“呵呵。”鸠盘神子绕着淡定的佛者转了一圈，道：“吾还是不明白啊。”
“？”一莲托生很淡定，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被这个魔带着走，他很危险。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时，微笑和沉默会是最好的答案——这是好友一步莲华教给他的经验。
“和尚。”鸠盘神子凑上前问：“你说……魔为什么会对一个道士如此执着呢？”
“……”如果是百余年前的一莲托生，此刻一定会甩他一脸唾沫。可是此刻一莲托生，无论心中再风中凌乱，面上依旧有如佛像般，庄严淡定。
“和尚，为什么不回答？”魔者墨绿的眼睛，眯起来时，仿佛从瞳仁深处透出血色的幽芒，能窥探人心。此刻，魔者像一只准备进食的狮子，享受着把玩猎物的乐趣。
宝相庄严的佛，视线微垂，开口道：“魔者，为何而活？”
“嗯？”鸠盘神子乐了，“我问你问题，你倒过来问我了？”
“魔者此言差一，小僧正是为回答魔者而问。只有适当了解，方能寻获真实。魔者以为呢。”佛者的淡定从容，反倒勾起了鸠盘神子的兴趣。
“魔，为战争而活，为了自我的崇高和荣耀。”魔者勾起调侃的笑容道，“这是异度魔界的生存法则。”
“听魔者语气，似乎对此不以为然。”一莲托生拈动数珠的手指停了一下，道。
“哼，战争……与吾而言不过是场无趣的游戏，早已无法提起吾之兴趣。倒是伏婴师那个家伙……”鸠盘神子撇了撇嘴道，“我不明白，针对折腾一个道士，有什么好玩，还如此乐此不疲。”
“……大约是那名道子身上，有什么其无法理解，却能勾起其兴趣的东西吧。”一步莲华慢慢抬眼，直到与眼前魔者视线相对。“一如阁下三次对一莲托生动杀机，却始终没有出手一般。”
嗯～“你发现了！”鸠盘神子挑眉，这个和尚……不差；这次倒是看走眼了。“汝名为何？”思酌着单打独斗怕是要吃亏，不如趁机脱身比较实在。若对方和一步莲华是一个水准的，想逃只怕不易。
“贫僧，一莲托生。”佛者稽首，“请教魔者名讳。”
“嘿，吾乃鸠盘神子。”魔者一笑，倒纵而去，却撞上了一道佛言阵墙。“你！”
“鸠盘神子，魔界总军师？”佛者面露微笑，如观音渡世慈悲祥和，“一莲托生观汝颇有慧根，可愿多留几日与吾同游苦境，参禅论道。”
鸠盘神子面色一变，此地佛光冲天，又与万圣岩临近，眼前这个和尚不是一时半会能对付的了的，若是节外生枝，引来万圣岩之人只怕今日将交代此处。
想明白厉害之后，鸠盘神子邪魅一笑，道：“佛者此言，可是想渡吾？”
一莲托生双手合十一礼，“然也。”
鸠盘神子颇感好笑，“魔也能成佛？”
“世间众生，有缘者皆可成佛。”一莲托生微笑道，“魔，何尝不是众生之一。”
“异度魔界之魔也在众生之中？”鸠盘神子不笑了，觉得这个和尚的笑容，怎么这么让魔不舒服。我现在有点明白伏婴师的感觉了。“执着，是魔的象征。”
“并非只有魔才会执着。”一莲托生回答，“当人有了坚持，并苦苦守护，为其付出一切也不改变时；又何尝不是执着？只是，我等更喜欢将至称为‘骨气’罢了。”
“哈，吾承认：执着的，并不只有魔。”鸠盘神子大笑，“我眼前就有一个。想要渡魔成佛的傻和尚啊，但愿你能活到满足吾……”真是有趣……
一莲托生禅杖驻地，伸出自己的左手。“那么，神子。请随吾来吧……”往生净土的善行之人，皆托生于同一朵莲华之中，同生死，共患难，不计因果。
莲华吾友愿汝大愿得尝。吾，找到自身因果了。愿意此生渡一人回头，同证天命。
九峰莲滫：
一莲托生将毕生功力凝成舍利子，以此为媒介引佛火铸造圣剑“杀诫”。功成之时，不由得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莲池；池中一朵黑莲婷婷静立，那是鸠盘神子成佛之日脱下的魔胎。是鸠盘神子宿命的延续。
一莲托生知道：异度魔界虽然被封印，但是仍然有忠心的战将在寻找解封的方法。
吞佛童子，终有一天他会寻上魔胎。但是，自己已经无力阻止；为了助鸠盘神子脱去魔胎，他耗费了太多的修为。如今，他能做的，只有尽量为魔胎拖延时间。
好在吞佛童子还未意识到，魔胎也是异度魔界破封的关键之一。
“若吾如神子所言，将汝毁去；是不是异度魔界就再也没有归来的可能？”一莲托生轻抚莲苞，笑道，“可惜，吾舍不得，舍不得所以无法成佛。况且吾不能令那些被封印的僧道也从此被沉埋。所以，若纵容是罪，罪责在吾即可。汝无需多虑。”
魔火的炽热，隔着几里都能感受到的嚣狂。一莲托生熟悉这名魔将，他甚至能说出他的过去和未来。这是……连一莲托生自己也不明白的，在他的记忆里有吞佛童子，有一步莲华，甚至连九祸、阎魔旱魃都熟悉；他不知道这些记忆从哪来。但是他知道：宿命现在才刚刚开始，更大的危机还在未来。危机，会得到圆满的解决；因为，在未来有“六弦之首”苍，有一页书，有素还真，有三教先天，还有盘隐神宫诛神之招……
至于为什么知道，这大约只能归咎于：轮回胎中迷吧。不重要了……
面对魔火中燃烧而至的魔将，一莲托生笑了：“魔者，汝之疑问；吾可以解答。但是，在那之前，汝可敢和贫僧打个赌？”
“哦？僧者打赌……汝这是明目张胆的破戒？”俊美高傲的魔，眼中深藏着疑惑和算计。
“魔者，可是不敢一试？”
“嗯？”吞佛童子负手曼声道，“愿闻其详。”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一莲托生，一步禅空篇（阿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