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偶》湛天白云

5、余禺身死

　　较为简陋的木屋，没有任何繁杂的装饰，只是桌上精致小巧的瓷瓶中插着几束鲜花，沾染了露水，娇羞开放。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射在梳妆台上，借着这柔和的光，归奚对着铜镜细细打理着自己的长发。
　　泛着香味的精致檀木梳在发间来回游走，用发带简单的弄了个发饰。清丽典雅的素白纱裙着身，用了淡绿色针线绣的芙蓉花的裙摆伴随脚步的移动轻晃，归奚打开房门便见景霁抬起手却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
　　景霁见到归奚无任何异样地出来时，心中的一块石头算轻轻落下了，但眉眼间的一股焦急与担忧却并未散开。“见到你没事就好，今早起来时到现在都没见着小流的身影……”
　　“景二公子难道还没……失踪了？这……”
　　“也不知是跑哪去了还是……”景霁已自责得不行，轻抿着嘴唇。
　　双目相对，归奚握着景霁的双手。“别担心，我想他一定会在那个地方，一起去。”
　　“小姐，请允许烟紫和你们一起去找景二公子。”景霁刚想伸出手将归奚抱在怀中，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身子一僵。
　　归奚没察觉出景霁的异常，只是安静的用眼神询问眼前之人。
　　转过身看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的烟紫半响，景霁叹气答应。“好，事不宜迟，马上走。”
　　归奚在前方带路，领着二人来到了那座石屋的暗道里，状似随意地敲了几下，这一路倒是平安通过，没遇着任何机关。
　　三人总算在一个空房间里找到了他们一直想找的人。景流身上的衣物有几处像被利器割过似的，但并未见其沾染了什么血迹。尽管如此，景霁还是紧张的来来回回扫视了数遍，直到自己认为真的没伤到哪里才放手。
　　“放心啦，哥你要相信我的身手不是？”景流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才如此配合着自家哥哥的行为。
　　景霁环顾四周，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便只用眼神警告了一下。“你……等我们出去后再跟你算这笔帐！”
　　“啊哈哈……既然来了这里就继续逛逛吧。”景流急忙的想转移自家大哥的注意力，眼神乱晃地迈出了脚步。我才不会承认自己想拖时间呢！
　　“对对，这种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小姐，不如就去看看吧。”烟紫的一双杏眼闪着名为期待的光芒。
　　归奚难得犹豫一会，但最终还是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点头。“那就……走吧。”走在三人身后，归奚皱着眉低头看着手中刚刚抓住的箭矢。难道……
　　果然，就如同她刚刚所担心的那样，机关……又被启动了。身后的那面墙射出了数十支弓箭，恐怕这也是值得悲叹和庆幸的事——只触发了一面石墙的机关。
　　“小心！”在出声提醒的同时，景霁三人的脚踝处已经被地下突然冒出的铁链束住，归奚也已出手。以右手的箭矢为剑，身手敏捷地打掉凡是有可能伤到身后三人的箭矢，一旦有触及不到的都投掷出去将其打掉，然后立即抓过距离身边最近的箭矢。
　　就这样，归奚硬生生的没让任何一支箭伤到身后三人。但事情远没有结束，百分之一……不，甚至是千分乃至万分之一的几率发生了，最后的两支箭矢撞到了一起，然后一支落地一支稍稍偏移了原本的方向。
　　归奚茫然的低头看着插入心口的箭矢，眼中渐渐没了焦距，口中喃喃道。“主人……”
　　“归奚！”“小姐！”“归奚姑娘！”
　　景霁费力地挣脱铁链后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如同正娇艳的鲜花强行从枝头坠落。慌张地将其拥入怀中，颤抖的双手轻触着归奚的脸颊就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精美瓷器一般。“归奚，你怎么样？”
　　“是霁呀……似乎坏了呢。”归奚指着箭矢正中的地方，还是浅浅的笑着，渐渐没了焦距的眼睛看着景霁却又像是透过他看向别处。
　　“好像不能再陪着你了呢……主……人？主人，余禺终于又见到您了……余禺找了您好多年好多年呢，您知道吗？余禺……”归奚，不，应该是余禺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景霁静静的听着，俯下身将归奚抱住，双臂隐隐用力，脸上呈现一抹苦笑又带着点无奈。“恩，我知道的……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你喜欢的人……
　　听见如此回答，归奚高兴极了，眼睛笑成了弯月，那般明亮而柔美。现在的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同于景流以往对她的印象——像圣洁的莲花不可亵渎。
　　烟紫在景流的帮助下解开束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余禺身边，担心着自家小姐的安危又不忍心打扰他们的相处。
　　“好像……不行了呢。”
　　“不，你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修好你的。”
　　“恩！余禺一直都相信着，所以余禺会等着哦……霁。”说完最后一字，白皙的手无力的下垂，余禺微笑地闭上了双眼。
　　景霁痛苦的闭上眼睛，嘴颤动了许久才声音沙哑地唤道。“余禺……”
　　“小姐……”烟紫紧紧捂着口，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嚎啕大哭，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下。
　　景流沉默着，斟酌着字句想去劝说，可不论怎样就是吐不出一个字。“哥……我……”
　　“……先离开这里。”景霁迅速调整心情定下了这个决定。“来时，余禺已经将机关解除，我们可以原路返回。”
　　事到如今，景流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走下去，抿着唇一路沉默地跟着走出了这地方。可景流发现景霁并没有带上余禺时，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走在石屋的一片空地上，走在前方的景霁突然停住脚步，在烟紫与景流诧异的眼光中开口道。“你们回去吧，我留在这里。”
　　“哥！你在说什么……”
　　“景流你也早已长大，爹娘就拜托你了。我答应过余禺，要修好她的美……她在等我。”
　　烟紫用衣袖擦干眼泪，目光坚定地看着景霁，上前一步道。“那烟紫也要留下来！烟紫的命是小姐给的，烟紫绝不能留下小姐，自己一个人离开！景大少爷……”
　　景流不赞同的瞪大了眼睛，可当他看见景霁的眼神时就知道这件事已改变不了了。“哥！……”
　　“小流，哥答应你，一旦我成功了就立即回去。所以，现在立即带烟紫离开！”景霁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再次进入石屋。
　　景流立即追上景霁的脚步，可最终还是只能看着石门在面前缓缓关闭。恼怒地用力捶了一下石门，纹丝不动。
　　烟紫无措地看着这样子的景流，在心中自骂:烟紫你以前的那股机灵劲儿呢？今天是怎么了，在哪里都帮不上什么忙！就在烟紫用贝齿咬着唇时，耳边传来景流的声音。“烟紫，我们走吧。”
　　“景二少爷！可……”
　　景流扭过头对着烟紫苦笑。“那也没办法吧，别看我哥这么温柔的样子，可一旦他下了什么决定的话，就算是皇帝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让他改变主意。所以啊……我们只要等着他的好消息就够了。”
　　景流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因为啊……
　　“他与我约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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