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雪里红妆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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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天养生忽然发难，陈晋的心里忽然微微的疼痛了起来。但他的神色竟然出乎意料地冷静，只是抬起眸子淡淡地看着天养生，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句：“你想怎么样？离开这里么？”
　　“你认为呢？”天养生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手中的刀却微微一按，一道殷红清晰地显露在陈晋那修长的颈子上。
　　“如果你想安全地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陈晋微微垂下眸子，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分析着眼前的情况：“可是以你现在的状况，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别忘了你的毒瘾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一旦被警方发现，你就完了。”
　　“谁说我要离开这里的？”天养生的脸色一暗，漆黑不见底的双眼中却涌动着黑色的潮水，浓烈的杀意迅速蔓延开来：“我，只是想杀了你而已。”
　　天养生冷冷地吐出残酷的话语，手上的刀却沿着陈晋修长的颈子缓缓滑下……
　　随着衣领被挑开，一丝艳红缓缓自陈晋小麦色的肌肤上呈现出来，竟然分外地魅惑。
　　天养生知道，只要他的手稍微加上半分力，陈晋就会被开膛破腹了。
　　可是，他却没有从陈晋脸上看到应有的恐惧表情，有的只是一种了然的神色。
　　“你想为你死去的兄弟报仇，是么？”
　　“没错。”天养生眼中已有了噬血的欲望：“我等这一刻已经好久了。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我不会忍辱负重地活到现在。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的命已经不属于我自己，而是属于他们——我死去的弟兄们。”
　　陈晋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天养生。
　　他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天养生像极了半年前的自己。
　　——都是不惜一切，只想为自己在乎的人报仇。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做任何事，不惜毁灭一切。
　　这种绝望而又决绝的感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是绝对不会了解的。
　　他的心忽然狠狠地疼了起来。

　　天养生忽然不敢去看陈晋的眼睛，他觉得那里仿佛有种东西使他感到害怕。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警察局，方奕威想要下手去杀毫无反抗之力的自己，却被陈晋出手阻拦的情景。
　　那时的陈晋，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这种眼神是仇恨，是不忍，更多的却是强烈的绝望与哀伤。

　　——怎么能不恨？
　　面对着杀死自己挚爱的凶手。
　　可是，他当时为什么要动手阻拦，而不干脆让方奕威杀了自己呢。
　　那样，所有人的痛苦都可以结束了。
　　为什么，他要放过自己？
　　为什么？

　　天养生不敢，也不愿想下去。
　　他怕这样会动摇了他报仇的决心。
　　一切计划不是早已成竹在胸了么？
　　“如果你认为杀了我你会快乐的话，你就动手吧。”陈晋忽然开口，语气中满是绝望：“曾经我也和你一样，被仇恨蒙蔽了心神，把报仇当作活着的唯一目的。可是，当我达到了目的之后，我却没有感到一丝愉快。就算把你们全杀了又怎样，佳怡还能活过来么？一切还能回到以前么？无论我再做什么都没用了，我的一切，都已经在那场大爆炸中结束了。是你，毁灭了我的一切。现在，如果你觉得我这条命对你有用的话，你不妨也连它一起带走吧。”颓丧的口气，似乎完全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果然是和自己一样，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么？
　　天养生忍不住冷笑。
　　“你知道为什么我选中的目标是你，而不是他呢？并不只是因为他比你更难对付。更是因为……”天养生微微顿了一下：“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方奕威爱你，而且爱得很深。只是他一直不敢向你表白。我只要杀了你，就会令他陷入永远的绝望和痛苦中。而且这种痛苦永远不会结束。因为，我连亲手报仇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他。”
　　方奕威爱他？
　　陈晋的身子忽然一震，为什么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你骗我。”陈晋忽然睁开眼看着天养生：“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是么？如果他不喜欢你，怎会连命都不要地去救你？而且，不知有多少次，我都听到他在睡梦中叫你的名字。”天养生的声音忽然开始颤抖。
　　——而他自己呢？
　　为什么，自己永远都不能拥有这样的感情？
　　天生注定寂寞的灵魂，哪有追求幸福,渴望温暖的权利。
　　他，似乎只能在这冷漠的世间苦苦挣扎求存，用更加冰冷无情的方式来与这个世界抗争。
　　感情这种东西，他这种人是绝对不配拥有的。
　　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吧。

　　陈晋也愣住了。
　　其实方奕威对他的感情他并不是完没有察觉到，他只是拒绝自己去想。
　　自从佳怡死后，他跟着心如死灰了。
　　他一直认为，今生今世他再也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
　　所以，他是在潜意识中一直不断逃避着方奕威对他个感情。

　　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却在不断地为另一个人担忧，心痛。
　　一个他本来恨入骨髓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呢？
　　他们明明该是敌对的啊。

　　可是，看见这个人消瘦憔悴，他却只能感到心痛和怜惜。情不自禁地想尽自己的力量去照顾他,保护他,就像是当初保护佳怡时一样.

　　想到佳怡,又是一股撕裂般的心痛涌上胸腔.

　　为什么?

　　为什么害死佳怡的人偏偏是他?

　　而自己，虽然仍旧那么恨他,却又忍不住想要帮他,甚至情不自禁地相信他.

　　所以当他对自己利刃相加时，自己会感到一种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的绝望。
　　陈晋闭上眼不去看天养生的表情。他甚至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他怕再想下去自己会崩溃。
　　天养生看着陈晋的神情一变再变，却始终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甚至想不通陈晋为什么不试图反抗或逃走。
　　本来在以自己现在的体力，即使手上有刀，凭陈晋的实力应该有一半机会挣脱他的控制的。
　　可是他却甚至连想逃脱的意图都没有。
　　天养生看见他闭上了眸子，长长的睫羽垂下遮住了眼睛，看不出他眼中的神色，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这样的陈晋忽然令天养生从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心疼来。

　　天养生摔摔头，试图把那股怜惜的情绪抛开。
　　习惯了无情和残忍的人，绝对不允许被这种懦弱的情绪所控制。
　　“所以，你今天死在我手里，也只能怪你自己倒霉，谁让你是方奕威最在意的人呢，而他却是我最恨的人。”天养生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冰冷：“这些天来，我不断地在想，究竟如何报复方奕威,才能带给他最大的痛苦。而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看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他的面前，而他却完全无能为力。那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想必会十分精彩的，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快乐的事了。所以，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让我们一起静静地等待这伟大的一刻到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