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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韩靖昙扒开他的手,美丽的嘴角勾起一抹让梅荷清惊心动魄的笑:"我的意思是,梅兄刚替我代馆,就作了这么应景的诗,小弟真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梅荷清何等聪明,韩靖昙稍一点拨,他就豁然明白过来,自己这诗,若按韩靖昙的解,分明是把自己贬低了一回!
      他本想嘲笑一下从韩原口中听说的‘青蛙变人’和‘蚯蚓下雨’,可一旦联系上他代馆的事,青蛙和蚯蚓竟仿佛是影射的自己。
      顿时梅荷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对于他的自作自受,韩靖昙没有半分同情,他眼睛盯着梅荷清,问道:"你老实告诉我,那包蚯蚓,是不是你放在我枕头底下的?"
      "什么蚯蚓?"梅荷清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随手从文几上拿过一本诗集,"蚯蚓?哦,小原儿玩的蚯蚓?"
      "不错。"
      "我怎么知道。"梅荷清坐在方椅上,眯着眼睛看书,他的眼睛细长,微微下陷,有一种飞扬凌厉的感觉。他看书的时候,目光尤其清澈,翘着嘴角,也是风华无限。
      但韩靖昙可没有心思欣赏,况且,在他眼里,若论风姿,十个梅荷清也比不上一个金医生。
      "到底是不是你?"韩靖昙又问了一遍。
      也不怪他这样想,早上起床后,小原儿跑到他身边粘乎,一不小心掀翻了枕头,露出一个灰布小包。小孩子好奇心重,当下就打开,父子二人瞬间就被里面那一团蚯蚓惊呆了。
      韩靖昙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梅荷清能干出这样的事来。他认为梅荷清在和他开玩笑,但又想不出来拿蚯蚓开玩笑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梅荷清头扎进书里,含含糊糊地问。
      韩靖昙更加怀疑他了。
      "你在我枕头底下放蚯蚓,是什么意思?"
      "啊?"梅荷清抬起头,用了半分钟才消化了韩靖昙的话,当下委屈地大叫:"我几时在你枕头底下放蚯蚓了?你,你几时看到我在你枕头下放蚯蚓了?真是冤枉啊!"
      韩靖昙冷哼:"不是你,还有谁?"
      "什么叫不是我还有谁?本来就不是我啊!还有,你不要含血喷人,你说的蚯蚓在哪里?你把蚯蚓叫过来问一问,看一看是我放的嘛!"
      他不说最后一句还好,说了之后,韩靖昙就认为他纯粹是狡辩,更加坚定蚯蚓就是他放的。他皱皱眉:"你在我枕头下放蚯蚓做什么?"说实话,他倒隐隐希望是梅荷清放的,因为他笃定梅荷清不会伤害他。
      梅荷清被人这么误会,急得跳脚:"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就这么冤枉好人!"
      "我没有冤枉你,只是在陈述事实。"韩靖昙冷静地说。
      梅荷清的种种表现看在韩靖昙眼里,似乎都在说:"就是我放的,但我也要狡辩到底!"他眼中的梅荷清确实也是这样的人。
      梅荷清反而平静下来,嘻嘻笑道:"跟你说不通,我叫个明白人过来。"说完,放下书,快步走了出去。
      韩靖沧正要出门去铺里,被梅荷清拦在了门口。
      梅荷清穿着一身抢眼的大红缎道袍,口里叫着:"韩大哥,你要给我做主!"
      韩靖沧被他这架势惊住了。
      他把梅荷清从门口拖回院子里,梅荷清一身红装站在粉红的桃树下,兀自拉着韩靖沧的袖口:"韩大哥!"
      韩靖沧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把袖子抽出来:"梅贤弟有什么事?"
      梅荷清把韩靖昙冤枉他在枕头底下放蚯蚓的事说了一遍。
      "我虽然以前在他被子底下放过大粪,但蚯蚓绝不是我放的。韩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梅荷清苦着脸:"那一次还是我二人打赌,他赌输了,又赖着钱不给,我才出此下策。"
      原来上次在被子底下翻出大粪,是他放进去的。韩靖沧想,终于找到主了。
      但是,枕头底下发现蚯蚓,韩靖沧突然有种不安。
      "你说是在枕头下面发现的?"
      梅荷清点头:"我听韩新说,用一个灰布包包着,有一包的样子。"他疑惑地看了韩靖沧一眼:"韩大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放心,雪蓬没有事。"
      韩靖沧深吸一口气,他笑笑:"我没事,只是刚刚头有些晕。"他按住梅荷清的肩膀:"雪蓬错怪你,韩大哥代他向你道歉,你长他几个月,他有什么差错,还请梅贤弟多多担待。"
      梅荷清不好意思地笑道:"韩大哥说的哪里话,我根本就没有怪他,若是怪他,早就拂袖走了!"
      "雪蓬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韩靖沧沉吟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自从韩靖昙结识了梅荷清,五年来,梅荷清没有少给韩家帮忙,两人也隔三差五地斗嘴,但从来没有反目过。
      "呵呵"梅荷清傻笑:"还是韩大哥有慧眼。"
      韩靖沧也笑了笑,但这笑容并不能掩盖他的心事,他语速有点快:"贤弟稍等,待我去和雪蓬说明白吧。"
      梅荷清十分赞同:"韩大哥出马,我就放心啦。不过话说回来,是谁在雪蓬枕头底下放的蚯蚓?"
      韩靖沧微微别过头:"不管是谁,待我慢慢查清楚罢。"
      梅荷清还想表达一下自己对这件事的猜测,见韩靖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他又因这事担心雪蓬,便忍不住道:"大哥若是不放心,先去看看雪蓬。"
      韩靖沧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匆匆告了辞,慌忙走到韩靖昙住的院落。
      他和韩靖昙其实是住两个院,中间隔着一道角门,往来甚是方便。
      到了天井,小原儿捏着一条蚯蚓走过来,帽子上的小金铃叮当直响。
      "大爹爹快看!"他用另一只手指着蚯蚓,"可好玩了!"
      韩靖昙四下扫了一眼,就看到月季旁边那一个脏兮兮的灰色小包,正是无念和尚给他的那一个。
      他心中叫苦不迭,同时又恨那和尚欺骗他,早知道那和尚给他一包蚯蚓,他何必花十两银子的冤枉钱!
      小原儿见自己大爹爹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悻悻地跑了回去,继续在门前玩蚯蚓。小孩子还不懂什么恶心不恶心,而小原儿又出了名的调皮,他一点都不嫌弃那些蚯蚓,反而和它们玩得很好。
      韩靖沧推门进去,穿过外间,走到里屋。韩靖昙依旧在看书,他这几天没事干,除了陪小原儿念书,应酬宾客,就是在炕上看书。
      在韩靖沧眼里,韩靖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美人。
      清俊侬丽的脸庞,修长挺拔的身姿,温润如玉的肌肤,萧散淡漠的气质……没有一处不是美的。
      以前的时候每次想到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自己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如今这个人慢慢放下书,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子望着他:"大哥。"
      韩靖沧的心中猛地一跳。
      简单的两个字,就让他的心微微发热。
      "有什么事吗?"韩靖昙问,他记得韩靖沧说过今天要去铺子里一趟,怎么现在又到这里来了。
      韩靖沧静静地望着他,"那一包蚯蚓,是我放在你枕头底下的。"
      "什么?"韩靖昙下意识地问。
      "你枕头下面的那包蚯蚓,是我放下去的。"韩靖沧重复了一遍,又低声道:"昨天晚上,你睡着后,我放的。"
      韩靖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梅荷清放的吗?怎么变成了韩靖沧?
      韩靖沧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是你错怪梅贤弟了,这件事与他无关。"
      韩靖昙努力坐直身体,还是难以消化这个事实:"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实在想不出韩靖沧为什么放蚯蚓在他枕头底下。难道又是什么驱邪的招数不成?韩靖沧是真想把自己驱走啊!
      "金医生说,拿些旧物叫你看,或者给你讲讲过去的事,或许你能想起以前的事,但我试了,你还是没能记起来。金太医说这件事不能急,可是,雪蓬,我如何不急?"
      "怕是我做的还不够吧,"韩靖沧叹了一声:"我想慢慢地,慢慢地给你讲过去,不想一下子都说出来刺激你。但我还是觉得太久了,我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他立在韩靖昙前面,有些懊悔,有些无奈:"迫不得已,我找了一个和尚,那和尚给我了这包蚯蚓,叫我偷偷放在你枕头底下,四十九天之后,必有奇效。"
      "我在等着四十九天后,你会重新喜欢上我,记起往日的情意,没想到这才一晚,就被你发现了。"
      韩靖沧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看来这是天意,想来那和尚也知道这感情之事不好复合,所以拿了这包蚯蚓唬我。"
      "这种事,果真是不可勉强的。"
      "雪蓬……"韩靖沧就那么微笑着看着他:"我好想回到过去,我这几天晚上,一直在做梦,梦到很多很多好久以前的事。梦到你小的时候,我悄悄带你出去玩,把你戴的银项圈典当了买糖吃。又梦到你在学堂里读书,我扒着墙偷看,有一次向里面给你扔桔子,还把先生的头打到了。"他两只眼睛迷离地看着前方:"可醒来后看到你,就会觉得身上的力气一下子就没有了。这些事,这些我们两个人曾经经历过的是,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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