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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章 ...

  •   韩靖昙着实消化了一会,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不可思议。
      韩原又端着烛台走了过来,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纸,把纸放在烛光下面,高兴地说:"大爹爹快看,我写的!"
      韩靖沧接过去,纸上写着"火,水,土,木"四个字,按照五行相克的顺序写的,唯独少了一个最难写的"金"字。
      他照旧毫不吝啬地称赞:"写得好,比大爹爹以前写得好多了!"
      "大爹爹以前也写过?是爹教的吗?"小家伙天真地问。
      韩靖昙刚想冷言几句调侃小家伙的智商,却猛然发现韩靖沧竟然点了点头,刚到嘴边的话被他活生生咽下去,继而便愣住了。
      韩靖沧缓缓转过头,温和莹润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更加柔软,他静静地注视着韩靖昙,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你怕是忘了。那时候你不过六七岁,刚开蒙,家里请了西席,那先生严得很,每天要背书,还要练字。每当下了学,你就跑到西墙根的秋千上念书,我住在你家对门,听着好玩,就翻墙过去,骗你说自己上不起学,要和你一块读。你还信以为真,手把手教我认字,写字。我最开始写的那四个字,便是小原儿写的这四个,当初你教了五个,我在地上划了半天,还是没有把"金"字写出来。"他又认真地看着小原儿写的那几个字,脸上出现一种迷茫的神色,似乎又陷进了回忆里。
      韩靖昙呆坐着,脑子里一团乱,他好像捕捉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大哥,你刚刚说,住在我家对门,我们……我们不是亲兄弟吗?"既然是兄弟,为何不一起读书,还分隔两地?难道韩靖沧是庶出长子?听口气,也不太可能。
      韩靖沧一愣,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十分郑重地说:"雪蓬,我们不是亲兄弟。"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句话,韩靖昙竟松了一口气。
      他们假装成亲兄弟的样子,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小原儿见两个爹又忽略了自己,不高兴地躺在炕上大喊:"我要睡觉啦!"
      韩靖昙顺口接:"睡吧。"
      韩靖沧不失时机地抓住话头:"雪蓬,新炕刚磨好,暂时睡不得人,恐怕又要叨扰你了。"
      借口!完全就是借口!
      韩靖昙在心里说,可即使知道是借口,一时间也没想到要拒绝他。
      韩靖沧迅速地脱掉鞋,爬上炕,躺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挨着小原儿说:"我和小原儿睡一起,希望这小家伙不要再尿炕了。"
      这下,韩靖昙想赶人也赶不了了。他熄了蜡烛,低声说:"都睡觉吧。"

      一夜好梦,或者说,只要在韩靖昙身边,韩靖沧就不会做噩梦。
      他这两日一直规规矩矩地睡觉,即便睡不着,也只是默默地看着韩靖昙,有时候欲望上来了,他就狠命地压住,害怕韩靖昙反感和排斥。
      韩靖沧推开门,一股湿气迎面扑来,再看地面,湿漉漉一片。
      昨天晚上下雨了。
      无念和尚的话果真灵验了。
      韩靖沧心中激动无比,无念说要下雨,果真就下了雨,那他既说那良方可以令夫妻同归于好,良方必有奇效。
      他饭也没吃,叫韩新和韩忠各自去请梅荷清和楚焰,自己却悄悄去了韦陀庙。
      径直去了后殿,找到无念的僧房,门锁着,主人不知去了哪里。
      本来满怀希冀地来了,却碰着这样一个结果,韩靖沧很心急。他走了几步,看到一个和尚在菜园子里不知在忙什么。他走过去,问知不知道无念去了哪里。
      那个和尚看了韩靖沧一眼,问:"可是韩施主?"
      韩靖沧点头,惊讶地问:"小师父如何得知?"
      和尚笑道:"今天早上无念大师吩咐过,如果有一个韩施主来到这里,就说他去找几味配方,叫韩施主稍等。"
      韩靖沧道:"多谢小师父。"
      他找了个僻静处坐下,边看着远处景色,边等无念回来。
      没过多久,无念从一个角门处走来,手中提着锡杖,带着一顶破僧帽。
      看见韩靖沧,无念笑道:"东西总算是凑齐了。韩施主久等了。"
      韩靖沧忙说:"无妨,无妨。"
      无念从怀里掏出一个灰布小包,塞进韩靖沧手里,说道:"这包东西仔细保管,叫你那朋友,趁妻子熟睡时,放在她枕头底下,放到七七四十九天,必有奇效。"
      韩靖沧摸着小包,突然感到包里竟然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韩靖沧问。
      "天机不可泄露,施主莫要打开看,一旦看了,就不灵了。"
      韩靖沧半信半疑地收下,又谢了无念几两银子,袖着那个小包回家了。
      刚到门口,楚焰正从韩家走出来,见到韩靖沧,停住脚步:"韩爷。"
      "楚公子。"
      楚焰看着眼前的男人,发现他似乎又瘦了一点。是因为先生的病吗?
      以前他就听说韩靖沧十分疼爱先生,先生把小原儿过继给他后,他更是把韩原当亲生儿子看待,也一直不娶妻,对外宣称说怕韩原还小,受后母的气。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正原因,但韩靖沧对先生一点一滴的好他全看在了眼里。
      比如说这个学堂的事,先生只除了教教课,剩下的一干杂事,全都是韩靖沧在料理。每次遇到雨雪的天气,都是韩靖沧撑着伞去书馆接先生回家。先生若是病了,就差家里的仆人给先生送汤送药;天热了,又差人送绿豆汤解暑;天冷了,先生穿的少了一点,马上就会有家人送去棉衣;先生早上吃得少了,就会有人送点心……
      楚焰还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这么好。
      他跟先生读书的那三年,从关注先生,到慢慢地关注起了韩靖沧。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先生不值得这个男人为他做这么多。他不过是韩靖沧的弟弟。
      如果换成自己是韩靖沧的弟弟呢?他会不会也对自己这么好?楚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的脸上发烫,也不敢抬头去看韩靖沧,匆匆地道了别,慌张地走了。

      梅荷清的出场永远与众不同。
      韩靖昙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大红袍子的男人,嘴角有些抽搐。
      "喂,你先别笑我,我还没有笑你咧!"梅荷清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眼睛笑眯眯地变成一条缝:"我今日兴起,新作了一首诗,你来听听。"
      他上来就吟诗,韩靖昙直觉没好事。
      梅荷清坐下,掸掸袖子:"盘古开天已不闻,后羿射日岂当真?千载女娲空虚叹,原是青蛙变得人。"梅荷清哈哈大笑:"韩弟啊韩弟,你来评一评,为兄的诗做得可好?"
      韩靖昙马上想到了韩原:"你在哪见到了小原儿?"
      "我见到他?只怕是他自己找我。"梅荷清笑得脸都红了:"就在村口,抱着一只小艾虎,正在四处问人找青蛙呢!"
      韩靖昙岂能容他嘲笑个不停,当下把手中的书当下,淡淡地说:"他们师徒俩还真是默契,小原儿问青蛙,他师父张傲欢听说正走街串巷地问姻缘呢。"
      果不其然,梅荷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还央求我大哥,要我大哥去给他作伐。并发誓要一定要找一个才貌双全的,若是平平庸庸的,说也不消说。"
      "哼……"梅荷清冷笑一声:"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看张傲欢也不错,家世又好,人长得也俊俏,若没有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还真配不上他。"韩靖昙状似不经心地说。
      "果真得是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才能配他。"梅荷清目光阴沉地看着前面:"就怕是鱼嫌她太丑,不忍直视,故而沉水。雁嫌她太恶,心惊胆战,故而下落。月嫌她太妒,心中有气,便隐退光华。花嫌她太悍,为免于被践踏,迟迟不开。这样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配他不是天作之合?"
      韩靖昙笑而不语。
      梅荷清忽而问他:"你现在是下床困难户,怎么知道这件事?"
      "家兄说的。"韩靖昙洋洋自得。
      "哦,"梅荷清挑起长眉,嘴角若有若无的笑:"真是兄友弟恭,天下典范。"
      韩靖昙脸不红,心不跳:"我给你补个下联吧。原来青梅竹马,世间冤家。"
      梅荷清脸一下子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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