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心响玉》桃宝卷

6、第六章

　　“王爷……请您恕罪啊……”
　　“气死本王啦！！！本王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人！！！”
　　“王爷，那您把妾身送到宫人斜吧……”
　　……
　　嗡嗡嗡，嗡嗡嗡。

　　嘈杂的声音把傅沉玉吵醒了，她一转醒就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床上，旁边坐着个大夫。她刚想开口，大夫就慢悠悠地摆出个“不要动”的手势。
　　傅沉玉想坐起来，大夫一掌按在她肩头，她就躺了回去。
　　明明大夫用的力气不大，但他一按住那个地方，傅沉玉就觉得身体一软，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大夫拈了拈胡子，“小姑娘别急着动，老夫先帮你把针取了。
　　傅沉玉眼神往上瞟，这才发觉自己头上好像插了几根银针！
　　好吧，精通穴位的大夫不一定是武林高手，也可能是大夫。

　　至于外面，还传来王爷的叫嚷声，与一个十分动听的女声，女声被王爷的声音掩盖了，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好像是劝说，声音真如珠玉落盘般优雅清脆。
　　大夫正一点点把银针捻着往外拔，门被推开，程檀儿走了进来。
　　傅沉玉自觉前途未卜，这时看到程檀儿，有点亲切，她可怜巴巴地望着程檀儿，猜测自己的命运会不会从她口中宣布。

　　“檀儿姑娘！”大夫看见程檀儿，兴奋地抱拳，“献丑了献丑了。”
　　傅沉玉双眼瞪大，她只觉头上一凉，就看原本缓缓动作的大夫一下把针拔.出来，然后回身去抱拳——就是傻子也该知道这个步骤不对啦！
　　傅沉玉顾不得医嘱，痛叫出声，“啊！”
　　大夫慌忙回身，“怎么了，应该不痛吧？”
　　傅沉玉：“不痛！可是我觉得我头顶多了个针眼！你那么快拔.出来我头顶会不会漏风啊！”
　　大夫：“……”
　　这老大夫自知被傅沉玉嘲讽了，讪讪道：“实在对不住，老夫看到檀儿姑娘，一时有点兴奋，老夫这就给你取针。”
　　傅沉玉：“你这老头色得还挺坦诚……”
　　大夫：“……”
　　大夫翻着白眼伸手去摸傅沉玉头顶的针。
　　傅沉玉却不信任地小幅度挪开头，刚刚是还好，往外取，这要是不小心往里面多插了几寸呢……

　　“我来吧。”程檀儿看不下去了。
　　大夫赶紧站起来，“檀儿姑娘请。”他自己垂手而立，一副要聆听教诲般的样子。

　　程檀儿坐了下来，代替大夫帮傅沉玉取针，手法倒也没什么奇特，但是她神态自若，仿佛拔草一样，让傅沉玉也安心了点。没想到程檀儿也会医术，还深谙病人心理。
　　傅沉玉：“我听到王爷在外面吼……”
　　程檀儿淡淡道：“放心吧，他不会杀你了，也不会有任何惩罚。但是，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任谁也保不了你。”
　　傅沉玉睁大眼睛，“王爷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居然峰回路转，不但不会被变态王爷杀，连惩罚也没有，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连一旁的大夫都忍不住道：“姑娘，我在王府多年，从未见过做了那种事，还能逃生的人呢。你算是这府里开天辟地头一份了，王爷杀的人，可不在少数。”
　　傅沉玉：“……你不要吓我。”
　　这变态王爷不但荒淫还暴虐？
　　大夫道：“王爷最喜丹药之道，为了炼丹是会任意杀人的，这荆州城哪个不晓得。”

　　傅沉玉打了个冷战，有些后怕。看来她真的不够冷静，差点就把性命交代在这里了，而且是那种奇怪的死法……虽然事情再来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选择。
　　无论如何，真是多亏了程檀儿……
　　她用感激的目光看着程檀儿。
　　程檀儿微微摇了摇头，“我没帮上忙，不必谢我。”
　　傅沉玉却觉得她只是不愿邀功，这个王府里，算得上和她有“交情”的人没几个，又能在王爷面前说得上话，特别是这方面的话的人，更没几个，不是程檀儿能有谁呢？谁会无缘无故，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保她这个在王府可说微不足道的人。
　　在初步了解过王府情况的情形下，她觉得，除了程檀儿，她想不到王爷会给谁这么大的面子。

　　傅沉玉正想着，王爷也走了进来。
　　他粗声粗气地嚷道：“你跟那丫头干什么，快来帮本王再看看。”
　　程檀儿把最后一根针插回大夫的针袋里，施施然站了起来，走到王爷面前，“您不是好多了吗？”
　　“本王总觉得还是怪怪的，你帮本王看看。”王爷说着拉开了裤头，示意程檀儿往里面看。
　　傅沉玉：“……”
　　程檀儿平静地低头扫了一眼，“没什么问题。”

　　从傅沉玉这个角度虽然看不到什么变态的东西，但是王爷那个姿势实在是太猥琐了！不，用猥琐来形容他，都是侮辱了猥琐这个词！
　　即便程檀儿镇定自若，没有困扰的感觉，但也改变不了王爷是个变态的事实！
　　王爷注意到她的目光，斜睨道：“看什么看！”
　　傅沉玉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背对他。
　　王爷：“……”

　　王爷：“啊啊啊啊啊你这小贱人居然还敢这样对本王！！”
　　傅沉玉：“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啊！又不让我看你，也不让我背对你！”
　　王爷：“……”
　　王爷：“……你还敢顶嘴！”
　　傅沉玉干脆不说话了。

　　王爷气炸了，指着傅沉玉道：“你看她这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一点也没有醒悟，本王真是忍不下这口气！”
　　程檀儿镇定地道：“王爷若是行为收敛一点，也不至于这样了。”
　　王爷眯起眼：“你这是在教训本王？”
　　程檀儿：“不敢，只是给王爷一点建议，全都是为了王爷好。我已经警告过王爷很多次了，王爷却还是我行我素，就算没有傅沉玉，也迟早会有其他的意外。这直接导致了我们……”
　　“好了！本王知道了！”王爷大声喊，“你放心好了，本王说了放过她就是放过她，君子言而有信！”
　　傅沉玉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王爷：“……”
　　王爷额头冒起青筋，但是他刚刚才说自己要言而有信，如果现在发作，岂不是坐实了傅沉玉的嘲笑是对的，他强忍怒火，“但是你也要好好调理一下这丫头，本王不想下次还看到她这个样子！”
　　“是，王爷。”程檀儿郑重应下了。

　　王爷又盯着傅沉玉的背看了一会儿，揉了揉鸡鸡，粗声粗气地道：“你，跟本王来！”
　　大夫一看是指着自己，赶紧屁颠地跟着王爷出去。

　　程檀儿把门关上，“你知道你……”
　　“我知道我狗胆包天。”傅沉玉转过身来，眼圈已经红了，“包括刚刚，也是狗胆包天，可是我真的忍不住……”
　　程檀儿：“呃……我是想说胆大包天……”
　　傅沉玉：“……”
　　程檀儿：“用狗胆包天倒也没错。”
　　傅沉玉一下子忘了尴尬，不满的情绪都溢了出来。

　　就因为他是王爷，就能当街抢人，强.奸，杀人？傅沉玉出生成长在一个法治社会，不至于真的人人平等，但是她从未见识过像古代人，像王爷这种把人物化的情况。她从周丰儿和采岚的口中听了不少事情了，全都是关于王爷怎么玩弄府里的少男少女，逼迫他们互相露天群.交怎么在荆州城胡作非为，光天化日强.奸美男美女。
　　按照她们的说法，就算在古代贵族阶层，王爷这些行为也是很荒诞无耻的，只是没有人能管得了他。
　　她本来还在后怕，可是一看到王爷，一面对他的态度，她就忍不住了。有时候一旦脾气爆发，就很难再收回去了。即便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这样，她的态度也好不了。

　　程檀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明白。”
　　不管程檀儿是不是真的明白，傅沉玉是有些郁闷了，没精打采地道：“你能帮我逃出去吗？”
　　程檀儿犹豫了一瞬，然后道：“不可以。”
　　可就是她犹豫的这一瞬间，让傅沉玉明白，她一定能！
　　不是不能，而是不可以！
　　傅沉玉眼睛一亮，她想继续游说，可是她立刻想到，虽然程檀儿对她态度不同他人，但是她们毕竟交情不深。如果程檀儿拒绝的原因是风险很大，会危及她的性命，那傅沉玉也不可能开口强求，程檀儿更不可能在刚为她冒了一次险的情况下，再次出手。
　　可以说，傅沉玉完全理解程檀儿拒绝自己，所以她也没有急，她决定，等她和程檀儿关系更好点时，再仔细打探关于逃出去的这件事。

　　傅沉玉打定主意，有了个目标，就没那么激动了。她开始转开话题，缓和气氛——毕竟她想和程檀儿把关系打好嘛。
　　“之前昏迷，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提到‘宫人斜’，这是哪一出宫室啊？王府的宫室实在太多了，我都记不过来，这个宫人斜是哪里，听名字还挺雅致，漂亮吗？”
　　程檀儿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漂亮。”
　　傅沉玉露出期待的表情，“哦？”
　　程檀儿冷静地道：“王府内的妾侍、婢女死了，都埋在那里。”
　　傅沉玉：“……………………”
　　傅沉玉：“……所以这个‘宫人斜’的斜是真的斜，尸体斜在那里是吗= =？”
　　程檀儿：“嗯。”
　　傅沉玉：“……”
　　傅沉玉彻底郁闷了，说好的缓和气氛呢……